“你究竟想說什麼?”忍無可忍卻又想知道些什麼的他再也剋制不住內心的燥動,指着的利刃離她更近了幾分。
而她悽楚的眸中沒有害怕,有的只是坦然與不容侵犯的孤高。她冷聲道:“就算所有人可以認爲是無辜的,那麼她趙雪燕永遠不可能無辜。”
“你胡說,她那麼單純善良,若不是你的關係她豈會被皇上看中,現在又怎麼會受制於他。”
“受制?哈哈,看來你永遠不清楚她踏入皇宮的第一步到底是因爲受制,還是甘心情願。”
“不可能,前天我才見過她,她是那麼的渴望與我在一起,但因你這個賤人的毒害而不能在一起。本皇子一定要殺了你,才能以泄她的心頭之恨。”
她總算明白,爲什麼她今日出宮這般放隱秘而謹慎的事情會讓這個早已被皇帝疾行雲提防的外人四皇子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趙雪燕從中搞的鬼。怪不得她先前還奇怪出宮之事如此順利,而她早就暗中設有埋伏。
好你個趙雪燕,就算曾經的秦如塵再怎麼惡毒算計,也從未對下過毒手。哪怕自己從冷宮出來,也是處處隱忍退讓。然而自己早已對她沒有了威脅,一心想出宮的她連這條活路也不給。最可惡的是,這一切的一切,還將善良單純的玉雅給牽扯了進來。
“溫柔鄉,英雄冢。這就是男人的宿命。疾行風,終有一天你會後悔,因爲你會看清那個女人想要的是什麼。今天她讓你來殺我,來日,必然有你!”
留下這句話,她趁他恍神的片刻,轉身跳落懸崖。是啊,與其被他一點一點折磨,她倒不如自己來個痛快。
“四皇子,她跳崖了。”
隨着身後的刀客驚呼一聲,疾行風這纔回過神來。剎那他衝至懸崖伸手想要拽住什麼,卻發現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如柳般纖瘦的身子正急劇下墜,風起,她衣衫袂袂,墨發如瀑,那變得離迷的雙眸帶着最後的解脫與笑意就這樣的沉下去。
他癡癡的看着,彷彿心所有心智就讓她這樣一道無慾無求的眼神給吸引而去。從未有過的一種奇異感覺蔓上心頭,只消片刻,卻又失落得是那樣難受。
耳畔,彷彿還有她囈語之聲:“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許久,他都沉浸在她那樣驚絕而出塵的眼神中,腦海裡浮現的還是她飄飄長髮如雲彩一樣鋪落在懸崖之畔。
他很相信,方纔那樣絕美不凡的一幕,會是一個讓他恨至入骨的女人展現出來的。
他努的告訴自己,這一切不是真的,那個惡毒的女人應該是用最殘忍醜惡的方式死去,而不是像這般,死得如此唯美悽迷,卻又讓他驚心動魄。
直到,身畔的刀客輕輕淺喚,纔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收起迷醉之色,一臉冷肅的看着深不見底的山崖,僵硬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惋惜。甚至他不明白,爲何他會心起惋惜,只是因她死前的一時風華,還是她那時警告,又似嘲諷的話語。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她說的是燕兒嗎?
不,不可能……燕兒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她絕決而清冷如霜的眼眸:“受制?哈哈,看來你永遠不清楚她踏入皇宮的第一步到底是因爲受制,還是甘心情願。”這句話就像被詛咒了一般,一句一句的在他耳畔迴響。
按理說,她本是將死之人不必撒謊,尤其是她的話語那樣逼真而果斷,如果只是想拖延時間,那麼她方纔的話語無疑是糟蹋透頂,因爲自己可能會因控制不住憤怒而隨時殺她。她那麼聰明不會想不到。
此刻,四皇子陷入了空前的矛盾之中。
他該相信燕兒的爲人……可是……爲何那個女人落崖時的那些話,卻又讓他覺得沒有懷疑的必要?
……
蟠龍閣內……
疾行雲完全不法認真閱看那堆積如山的明黃奏摺。
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明明吏部可以完全,卻全部還要遞至這裡,實在有些氣憤。
素日裡倒不覺得氣惱,可今日總讓他莫明有些不適,胸腔似有一股怒火難以平熄。
想了許久,終是覺得這樣放走秦如塵,實在太便宜她了。
後來他又私自派了幾名宮中暗衛去秘密接她歸宮,眼看晨時出去的,到此刻都快子夜了,這人怎麼還沒回來?
殿閣內挑起了百盞燭燈,蠟燭燃燒的聲音更像是一種不安的煎熬。
直到最後他在忍無可
忍的情況下,毅然摔出了手中的一道摺子,才聽見一白麪太監尖聲宣道:“暗衛總領劉常覲見。”
這一刻也顧不得龍威的某人直接上前迎接,面色還帶着一絲匆急道:“快讓人進來。”
話落,一位高大威猛的鎧甲中年男子就闊步走來了。
那人長相敦厚,但舉手投足間卻透着一股讓人不敢小覷的沉穩。
“微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秦後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他壓制住內心的燥動,故作漫不經心的詢問。
不料對方在沉寂片刻之後,一臉愧色道:“請皇上恕罪,臣無能……”
“咻——”的一聲,那是龍袖揮灑的聲音。也正是這樣的聲音印證了他內心的不滿。
“怎麼?沒有追到人?”
“不是……”
“那是什麼?還不快說!”他所剩的耐性也在這刻殆盡,只能怒聲質問道。
劉常把頭低了幾分,只能沉穩着一點一滴的敘述當時的情形:“娘娘和宮女玉雅經太監送出宮後,卻被一名彪悍的年輕車伕帶走,臣問了當時的公公怎麼回事,公公說他也不知道,那車伕聲稱是娘娘的某個親戚,特地來接娘娘的。臣感覺不對,因爲娘娘的家人半年前因遭受牽連,幾十口族人都被遷回老家定都,京裡哪有親人?就算有親人,也不可能得知娘娘今時今日出宮,更不知是這輛馬車。所以微臣派人前去追蹤,奈何那人駕車過烈,遠遠的把我們甩出範圍之外,等我們追到時,娘娘已經……”
一種不祥的預感蔓上心頭,但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追問的冷喝道:“已經怎麼了?說啊!”
“出事了……”
劉常的最後三個字,就如千斤巨石般壓上了疾行雲的心頭。
他原以爲自己會恨她,厭她……可惜,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得知她真的遇害,心裡竟也是如此難受。
憶起出宮時她的那抹淺笑,哪怕蒙着面紗,也是那樣美好。而如今,真成了絕筆嗎?
劉常不知疾行雲心中在想什麼,只是小心翼翼的說着當時情況:“娘娘的馬車是在一處懸崖峭壁之間消失的,而且在崖岸上還有馬車掙扎過的痕跡,如果臣沒有判斷錯誤,娘娘應該已經墜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