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一身的衣服回到家裡日頭已經有些偏了,紫怡覺得很沒面子,之前信誓旦旦的要做魚羹,現在連片魚鱗都沒能弄回來,反而把自己弄得和一條落水狗似的。
“春兒,快去換了衣服,會生病的。”娘迎上來,將紫怡拉進屋子裡面,取出衣服幫着紫怡換上。“春兒,是不是掉到河裡面了,娘不喜歡吃魚的,下次可別去了,多危險啊!”
紫怡擦乾了身子,換上乾淨的衣服。含含糊糊的應道:“恩,腳下滑了一下。”一來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被一羣男孩子暗算的事情,二來又怕問母親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尷尬,索性便什麼都不說了。換了衣服便要動手煮飯,“娘,魚羹吃不到了,今天中午只能先湊合湊合。”
“春兒,不用麻煩了,娘看你中午還不回來,已經做了飯菜,快吃。”說着母親便取出幾隻粗陶碗,盛着些紫怡昨日採來的蘑菇和野菜。
“娘?既已經做了飯,娘怎麼不吃?”
“等着春兒回來,咱們娘倆兒一塊兒吃多熱鬧,就娘一個吃着也沒有胃口不是?”母親說着添火將飯菜熱了,紫怡幫着布好,兩人正欲動筷,便聽到外面一陣急亂的腳步聲,還有個女子扯着嗓子喊道:“春丫頭呢?那個醜丫頭呢?給我出來!敢打傷我的兒子!”
紫怡一聽這口氣,便知道是那領頭的小伍找了人來找她算賬了。紫怡可不怕這一套,反正理也在她這一邊,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衝出去。
“春兒別動,別出去!”母親看到紫怡神色不對,馬上死命拉住,不肯放手。
“娘你放開我。”
“不行,春兒,那是族長的家人,我們惹不起的。”母親不但不放手,反而抓的更緊了,死死卡住紫怡的手腕子。
紫怡無奈,只好又坐下,看着母親稍微整理了頭髮衣服,匆匆走出去。
小屋根本談不上什麼隔音,外面的話語一句句清晰的傳入紫怡耳朵裡面。
“叫你家的醜丫頭出來!憑什麼敢把我家的小伍打成這個樣子!就她一個野丫頭,也敢!”
母親低聲下氣的哀求便鑽入紫怡耳朵,“孩子小不懂事的,您別和她一般見識。我替她給您賠不是了,真是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的,下手沒個輕重。”
“什麼沒個輕重,我看是成心的!”那女子尖利刺耳打斷了母親的話語,“沒人管教的野種!”
“這話,這話不能亂說,春兒的爹爹會回來,春兒她是有爹爹的。”孃的話語裡已經帶了一絲顫音。
“哼,誰不知道那個傢伙一走便是十幾年的,早就死了,現在骨頭都化成灰。便只有你還信那人能回來,天天嘴上掛着,我看你是瘋了。醜丫頭呢?給我出來!”那女人又開始尖聲叫喊。說出的話語也是越來越難聽,句句直指紫怡母女倆兒。
紫怡再也忍不住了,推開門便衝了出去,二話不說,將那個女人狠推了一把,那女人帶着小伍,連着退了好幾步,坐到在地上,瞪大了一雙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春兒娘拉着紫怡的手,眼睛裡流露出驚恐的神情,急急走上去想要將那個女人扶起來。
“啪”一聲響,那女人推開了春兒孃的手,坐在地上拍地大罵道:“沒有天理啦!醜丫頭要造反了!打了小伍還不算,還推我!你還有沒有把我們一家人放在眼裡。”
紫怡抱了臂膀斜站着,冷冷的看着女人的表演,一言不發。
那男孩兒小伍看到紫怡,先是一驚,接着一頭撞上來,“你還敢推我娘,醜丫頭!”
紫怡閃身避開,順手一推,將小伍推到在一邊,居高臨下看着小伍:“是你娘先招惹我的,她罵了我娘!”
小伍娘看到兒子吃了虧,越發哭得大聲了,“來人啊!快來人啦!醜丫頭要殺人啦!”
這麼着一喊,不過幾分鐘,村落裡的人便都聚攏過來。
竊竊私語聲在人羣中響起,“這家子也太放肆了,族裡幫着他們生活,供給他們吃穿的,要是沒了族長,他們早就活不了了,還敢欺負族長的家人。”小伍娘看到有人助陣,底氣越狀,聲音越高。族長也被喊了過來,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吃了虧,族長的臉上當即變了顏色。
母親看到來了這麼多人,知道事情鬧大了,怯怯的縮着身子,喃喃着不知道該說什麼。
紫怡走過去扶着母親,冷冷的掃了一眼四周的人,接着便盯着族長,看他要說什麼。
族長沉着臉,盯着眼前的母子,道:“我們一直對你們照顧頗多的,做人不應該恩將仇報。”
紫怡冷笑着道:“那您認爲我們是恩將仇報了是麼?哼哼,族長大人還真的是明察秋毫啊!真是一絲都不會偏袒的,公平的很。”
族長的臉漲紅了,又變作青色,怒道:“春兒,你不要得寸進尺!你們的吃食用度,哪一樣不是族裡給你們弄的。”
紫怡越發冷靜,笑道:“我知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族長大人的意思,便是我們母女兩個吃了喝了族裡的東西,便要任人欺負,不能還手,只要還手便是我們的不是了?”說罷扶起母親,道:“我們以後再用不着族裡接濟,不用族裡,我們母女也能自食其力的!”
紫怡正要扶着母親走進屋子裡,小伍的娘忽然站起來,回了一句:“這屋子也算是族裡面的,有本事你們便不要住這屋子啊!”
紫怡猛地回頭,直視着眼前的女人,只看到小伍的娘有些害怕,才道:“正好,我也嫌這屋子太過潮溼陰冷了些,能換個地方住,真是再好不過了。”
說罷昂首挺胸,不理周圍一羣人驚異的目光,也不管娘一直拉着自己的袖子勸阻自己的眼神動作。擡步扶着娘便走,連身後屋子裡的東西都不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