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沒有繼續說當時的情況，而是睜大了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天德，像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父親，你真的……像母親說的那樣……那樣不喜歡我和小肅嗎？”
唐天德微微一怔，繼而大怒。
鳳秋竟然說過這種話？
還有，鳳秋在做出那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之後，竟然還將這一切栽贓在他的身上？
“我是你父親，我怎麼會讓你受那樣的苦楚？整個駙馬府，除了小肅，我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了，我怎麼會捨得讓你受到傷害？”唐天德露出不可置信的額神色，像是不明白唐卿爲什麼會那麼想。
緊接着，他又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沉聲道：“卿兒，你娘去了以後，爹爹雖然娶了長公主，也有了別的孩子，但是爹爹還是很疼你的。你畢竟是爹爹的第一個女兒啊。”
“父親，這，這是真的嗎？母親以前說的都是假的，是騙我的？父親並沒有因爲厭惡母親而厭惡我和小肅？”
唐卿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她愣怔地看着唐天德，像是完全想不明白，爲什麼從唐天德這裡聽來的話，跟鳳秋那裡聽來的完全不一樣似的。
“你母親……長公主她究竟是怎麼跟你說的？”唐天德想到以往唐卿總是對自己恐懼大於濡慕的樣子，心中忽然一凜。
此時此刻，哪怕肅王鳳九離還在一旁看着，他也顧不上了。
他忽然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以至於整個人都不好了。
鳳秋她，該不會是想要獨吞昆家的東西，所以這些年一直在故意抹黑自己的吧？
以往沒這麼想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這麼想想，他忽然家就覺得不對勁了——鳳秋爲了讓唐卿更加相信她和唐淺語，一直都讓自己當黑臉，每次看到唐卿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然後呢？
每一次唐卿在自己這裡受了責罰或者是冷落，她和唐淺語就立刻衝上去安慰了吧？
若不是上一次及笄禮上鳳秋的計謀敗露，現在他和唐卿唐肅之間是個什麼情況？
唐天德只要一想，就覺得渾身發冷——他似乎被算計了！
“你母親……長公主她難道一直都在說爲父的壞話不成？”唐天德沒有等唐卿回答，就自顧自地就問了出來。
看着唐卿猶豫難過，還有一絲夾雜着懷疑的欣喜之色，他的一顆心頓時沉了先去。
“你受委屈的時候，可曾想過要找父親？”唐天德沉聲問道。
“可是父親不會管我的，就像是以前一樣，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我的錯啊……父親，怎麼會管我呢？”唐卿露出了茫然和傷心的神色。
唐天德的心中咯噔一聲，看着這樣被刻意調教過的女兒，他只覺得一瞬間烏雲蓋頂——有委屈了不找親生父親，只找後孃？那是不是，有了好東西也不給親生父親，只給後孃？
這麼想着的時候，唐天德刻意忽略了他根本不曾關心過唐卿和唐肅的事實，只狠狠地在自己的心中紮下了一根叫做懷疑的尖刺，只待日後慢慢發芽……
“卿兒！你記住，父親從來沒有想過不對你好！”唐天德心中各種陰謀論疊起，因爲心中有了懷疑，就越發覺得鳳秋的各種舉動充滿了不對勁兒。
他靠近了唐卿，低聲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麼，然後露出了一絲慈愛之色，動作溫柔地拍了拍唐卿的頭頂。
“父親會保護你的，放心，別怕，日後，父親不會讓長公主傷害你了。”
唐天德沉聲說道，每一字都鏗鏘有力。
別人聽不清唐天德說的是什麼，但是作爲一個絕世高手，鳳九離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唐卿一閃而逝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一種無語的感覺。
唐天德偷偷摸摸跟唐卿說話，竟然是要跟唐卿這個女兒聯盟，他會幫唐卿度過這一次的事情，以後也會好好關心唐卿。
他還告訴唐卿，鳳秋是想要謀奪她娘昆氏家中的什麼東西，這才挑撥了兩人之間的感情，而他這些年都是受到了矇蔽，之所以兇她，都是因爲鳳秋說這樣可以藉機緩和繼母和繼女之間的關係。
他還說，鳳秋是長公主，他雖然有心想要護着唐卿，但是卻也不能做得太過，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兩個人偷偷結盟。
最可笑的是，這個男人義正言辭地告訴唐卿——她娘昆氏留下來的東西，都是她和唐肅的，也只能給她和唐肅，這天下唯一不可能貪瀆孩子東西的，也就只有他唐天德了，所以讓唐卿可以完全放心。
……
此番種種，雖然話語都是簡短至極的，但是鳳九離還是從中聽出來了無數狗血的橋段。
若非對駙馬府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鳳九離聽見如今唐天德的話，恐怕都會信以爲真——唐天德是迫於形勢，不得不娶了鳳秋的。
他言語間鳳秋逼良爲娼，強搶民男的暗示，簡直讓鳳九離開了眼界。
看着唐卿微微張大眼睛，看似不可置信，實則無語愕然的樣子，鳳九離的嘴角抽了抽，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
“卿兒，你相信父親嗎？”唐天德沉聲問道。
他久經朝堂，又能夠憑藉着一個駙馬之位，在官場混得風生水起，自然不是什麼糊塗之輩。
他看得出來，唐卿對他是帶着幾分牴觸的，他甚至並不覺得自己今日的這一番話能有多大作用。
但是一來他覺得唐卿和唐肅一向都渴望自己這個父親的關愛，現在他肯愛護他們，他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二來，卻是因爲，他手中捏着唐卿的婚事，唐肅的前途，這兩樣東西在手，就算是唐卿唐肅對他不喜他也沒覺得如何，反正只要將人還拿捏在手中就足夠了。
唐卿看着唐天德面上慈愛，眼底冷漠的樣子，就大概猜到了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失望說不上，她反而更喜歡這樣冷靜又無情的合作者，冷情纔好，冷情的人，纔會毫不猶豫地因爲利益而背叛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