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燕先於大軍趕到館娃宮見到西施,不爲別的,只因爲范蠡對他說了一句話,越王后恐懼西施的美,恐怕不會讓她平安返越啊。他深深同情這個美麗的姑娘,而且惋惜她與范蠡的愛情,所以他決定要趕在大軍之前救出西施。
當他出現在西西的面前,西西知道夫差已是凶多吉少。“將軍,我能再看一眼夫差大王嗎?”“姑娘,沒有可能了,越王一定會親自看着夫差死去,以解心頭之恨的。快走吧,再晚,你也走不成了。”西西只好匆匆隨了他去,她實在想去看看母親和住過的村莊了。她朝着夫差所在的方向拜了兩拜,心裡默唸,大王,你今生對我的好西西無以爲報,只有來世再報了。眼淚隨着念想流下來,滾珠兒似的,索性不去擦。令狐燕看在眼裡,不由感嘆,若要輕鬆愛,莫若做平頭百姓。
他們騎上馬,駕塵而去。這邊剛走,那兒大軍圍住,果然就有人說:“要是看到西施姑娘,王妃說一定要把她帶到她那兒去。”他們進去仔細尋找,卻沒有找到西施的影子。心裡疑惑着,這是到哪兒去了呢?
西西和令狐燕日夜兼程地往回趕。西西是心裡急,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回去看看了。因此既不覺餓,也不覺累。令狐燕知道多耽擱一天就多一天的風險,如果西施連家鄉的最後一眼都沒看到就遭遇不測的話,他也會心裡不安的。可是儘管兩個人拼命趕路,馬也是要歇歇的啊,最後終於停在一個湖邊休息,讓馬吃吃草,喝點水。
許是兩人都累極了,不知不覺就沉沉睡去。令狐燕先被弄醒,發現雙手被捆。他掙扎着,可是繩子捆的太結實了。他看到西施也被綁了手臂,就急切地喊:“西施姑娘醒醒,西施姑娘醒醒!”“喊什麼,晚了,呆會就把你們投到湖裡喂王八。”“爲什麼,你們是誰?死也要讓我們死的明白啊。”“好,就讓你們死的明白,免得做了落水鬼找錯了人報仇。聽着,王妃說西施紅顏禍水,絕不能讓她返回越國,她設了道道關卡,果然讓我們截住了。”西西聽了,怒罵道:“好個狠心的毒婦,想我西施爲了越國,隻身入虎口,捨棄母親遠離家鄉,而今竟落得如此下場!老天爺,你睜睜眼吧!”“這些話說也沒用,還是省省吧。”那幾個人說着,墜上石頭就要把他們拋進湖裡。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忽然天空中傳來陣陣樂聲。西西只覺得好熟悉。彩雲變幻間,她清楚地看到小姨的身形,“小姨”,她大聲喊。只見空中的仙女手一揮,那幾個兵將頓時不見了,他們手上的繩索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走下雲端,來到西西跟前。西西又聞到了那空靈的香氣。仙女微笑着說:“現在該把我的仙丹還於我了。”說着,手一揚,西西就覺得嗓子發癢,口一張,那顆當年吞下的藥丸徐徐升起,仙女接在手裡。“從來處來,到來處去”,邊唱邊消失在彩雲裡。這是什麼意思呢,西西思索着。
他們重又趕路,一路再也沒有遇到一次攔截。終於到家了,西西一踏上那條小路,就彷彿看到了半山腰的家。她興沖沖地跑去,一心想撲到母親懷裡。令狐燕在她後面跟着。“母親,母親,我回來了!”可是,怎麼沒有人迎出來呢?是病了嗎?她急切地推開房門。裡面沒有人,桌子啊什麼的雖然還是老樣子,可是卻蒙上了一層土。西西的心沉了。她回頭,令狐燕迎着她的目光:“姑娘,伯母在你走後的第五年由於思念成疾,已仙去了。你要節哀順變啊。”西西的眼淚哪裡還能止得住,她嚎啕大哭,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沒有了。
母親的墳埋在朝向姑蘇的山頭上,令狐燕說:“伯母臨走時說要能時時刻刻看着你,那樣她就算是在天國,也放心了。”西西給母親上了墳,哭的昏死過去。養兒防老,可養自己這樣的孩子,又有什麼用呢,只有擔心,牽掛罷了。
西西終日守在母親墳前。令狐燕幫她在旁邊搭了間草房。每天都是令狐燕去尋找吃的來,西西什麼也不過問,餓極了,就吃一點,好有力氣守。有力氣了,就哭,彷彿要把這些年欠下的都用眼淚還回來。令狐燕挺心疼她,默默地陪着她守。
不知道過了究竟有多少天。范蠡來了。只見他布衣裝束,隻身一人。“將軍!”令狐燕叫道。“別那樣叫了,這裡再也沒有什麼將軍,只有范蠡,草民一個。”他釋然一笑,“我要來陪西施,用我的餘生好好償還她。”
他走到墳前,西西仍然跪在那裡。他也跪下:“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伯母。”西西沒有說話,他輕輕去摟她的肩,她的肩好瘦削,萬千憐愛在他胸口升起。“西施,我會用餘生好好照顧你。”“你現在捨得你的功名,你的成就,你的偉業了?”“捨得,我已經辭去了所有的職位,你看,我是不是還是從前那個我?”西西看了他一眼,果然見他一身藍衫,頭上挽了青絲。她微微點頭。范蠡見她認同了,興奮地更緊地抱住她:““太好了,你終於肯給我機會了。”
那一晚,他就是那樣擁着她,整整一個晚上。令狐燕躲開了,他心裡很矛盾,既希望他們重歸舊好,又不願意那樣。
就這樣,過了整整七天。七天裡,他們倆緊緊相擁,但只是相擁而已。范蠡明明感覺到西西身體的火熱,可是但凡他多一點動作,她便瞬間冰冷。試了幾次都是這樣,他再也不敢了,就這樣相擁也好。
第八天的清晨,西西早早起來,做好了飯,等范蠡醒。
范蠡睜開眼睛,很奇怪地看到西西精神很好。及至看到已經燒好的早飯,更加吃驚。”你怎麼了,今天?”“我很好啊,我好了,你不願意看見我好嗎?”“願意,當然願意。”范蠡高興地起牀,洗臉,興匆匆地陪着西西吃完早飯。
“我們去湖裡划船好不好,像從前一樣?”“好,好。”范蠡忙滿口答應。他真高興,他的西施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