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珩急忙站出來:“晴兒妹妹你放心過去。愚兄和諸位長輩都不計較這些。倒是你明兒大婚,今晚還是早些歇息,做一個容光煥發的新娘。”
“對對對,晴兒你是待嫁娘,是得避一避,避一避。”里正連連附和。
堂祖母也樂呵呵地笑:“快去快去,這裡有老婆子在,不會有人說你禮數不周的。快去吧。”
夏梓晴含笑應下,斂膝一禮:“如此,晴兒就拜謝諸位了。”
她收拾一番,才轉身出了門。
外面天已放晴,積雪似有融化的跡象,天氣越發的冷。
沿小路走上村道,遠遠地,就聽見身後有人喊。
“三弟妹。”
聲音很低很輕,可夏梓晴還是聽見了。
一回頭,就看見竇氏縮着肩膀,站在一路旁的大石後。
見她轉頭看來,慌忙低下頭,不住往她藏身處的那塊大石頭背後縮。
“大嫂?”
夏梓晴有些吃驚,這場婚事驚動了附近十里八鄉的村鄰,可近在咫尺的老覃家卻半點響動都無。
唯一有的,就是出來挑事兒的覃大力了。
不過,小豆丁和何三孃家的虎妞做了滾牀的童男童女,早早就去了流楓城。
想到小豆丁那粉嘟嘟、氣呼呼地模樣,夏梓晴的臉帶上了笑:“大嫂來了怎麼不進去坐坐?外面多冷,走……”忙上前幾步,去拉竇氏的手。
可竇氏卻倒退了兩步,又一臉尷尬朝她笑笑。
“不,不用了。我、我今兒來是、是……”
她手上拿着一個錦盒。
夏梓晴這才注意到,她的雙手紅腫如滿頭,上面滿是凍瘡,有的地方甚至已經化膿發炎。不僅如此,她的身上還穿着一身帶着補丁的舊棉衣,那棉衣明顯不合身,空蕩蕩地掛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說起來,竇氏也是個苦命人。
哪怕她沒刻意去打聽,關於竇氏,村裡議論的人總是很多。
曾經她在好運嫁給覃志誠爲妻,一進門就做了童生老爺夫人,有多少人羨慕她的好運,如今,就有多少人在背後嘲笑她的軟弱。
孃家兄弟好吃懶做又好賭,三天兩頭上門來打秋風。
她在劉氏面前立不起來說不上話,偏偏覃志誠又不是個疼妻子的男人,以前還顧慮自己童生的名聲,整天對都是喝來喝去、用鼻孔看人也就罷了。如今被打折了雙腿,心裡扭曲,更是變本加厲折磨竇氏。
好好的一個人,短短個把月時間,就瘦成了皮包骨頭,彷彿風一吹就倒。
“大嫂,有話我們吃了飯再慢慢說。”
夏梓晴邀請她。
看她那乾裂而灰白的嘴脣,也不知道是多久沒仔細照顧自己了。
“不,不用……”
竇氏連連後退,把錦盒往身後藏,窘迫得一張臉都紅了。
昨晚老覃頭髮高熱,覃大力沒能請回郎中,累得她照顧了一整晚。
老覃頭一覺睡醒,問了時辰,強撐着病體打算過來三房,卻見覃志誠好像攤死豬一樣癱在牀頭,當即發了好大一通火。
正糾纏時,覃大力回來了。
他是被人像拖死狗一樣地拖回來的!
到家時,感覺他就剩下一口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