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鵲離嚇的酒也醒了, 看着臨易隱隱有些陰沉的臉色,眸色極深。此處光線極暗,映着臨易這般完美的臉……他許久沒有看見臨易這個樣子了, 差點都要忘了臨易在他面前捏碎酒杯時的狠厲, 那天的情況歷歷在目……白鵲離覺得背後出了嚇一身冷汗。
紫錦衣, 祥雲紋飾的衣緣, 外罩的紫玉薄沙, 頭上極爲不協調的插了一隻青玉簪。明明是一副公子翩翩世如華的模樣,白鵲離卻絲毫不懷疑他隨時都會化身爲魔鬼的可能。
饒是秀珠也被嚇的不敢出聲,白鵲離如芒刺在背, 僵在了那裡。
臨易看向白鵲離,輕聲開口:“白軍師, 幫我一個忙如何?”
白鵲離回神, “什麼?”只要你不殺人放火, 讓我做什麼都行!
“你去找人把他灌醉。”
“……就這麼簡單?”白鵲離有些不敢相信。
臨易挑起嘴角笑了笑,“白軍師要是不相信, 可以跟他一起喝醉,看一會兒會發生什麼……”
“不用了。”白鵲離擺擺手,他還想活着回家。
白鵲離擺擺手,示意那我去了,剛走兩步, 心裡盤算着, 還是去找王爺吧, 他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了, 這次又說錯了話, 要是臨易在皇宮弄出點什麼動靜,他直接就可以告老還鄉了。
臨易看着白鵲離的背影, 而後道:“白軍師,你走錯方向了。”
白鵲離想向王爺求助的心破碎了,臨易接着道:“秀珠,你陪着白軍師一起去。”
秀珠爲難,“王爺讓我跟着公子的……”
臨易道:“我這就去找君裕,你去好好看着白軍師。”
“是。”秀珠只好福了福身子聽命。白鵲離嘆息,他只好轉身去找與趙敬然相熟的幾個臣子,讓他們幫忙去灌酒。
臨易笑了一下,當真是轉身去找了君裕。
西北王周圍基本上都是無人區,他臉色陰寒的可以,沒一個人敢上去。剛剛臨易在時,王爺確實笑的是如沐春風,連帶着臉上的那個疤都覺得平易近人了呢。等臨易一走看,西北王立馬就變臉了,面如寒冬冷風,即使現在是夏末,周圍的衆人都感覺到了來自寒冬臘月的洗禮,尤其是臉上那個疤,配上那個表情,哎呦我去,嚇的腿肚子都軟了啊。
一幫去套近乎的大臣貴胄,只得又悻悻然的退了回來。看見西北王這個表情的大小姐們,一個個緊咬手帕,嗚嗚嗚,母親,西北王好可怕,我要回家。
君裕見臨易過來,表情立馬又變的如沐春風,伸手把臨易摟在懷裡,“阿易,你剛剛亂跑什麼,你不在我身邊我好擔心”
臨易給了他一個白眼,擔心什麼,我都沒離開過你的視線。
君裕摟着臨易的側腰,無視周圍各種探究的目光,帶着他在周圍走走看看,“你剛剛和白鵲離說了什麼,我怎麼看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臨易順勢倚進他的懷裡,“我能對他說什麼,他不對我使壞就不錯了。”
君裕笑笑,滿臉的寵溺,“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遠處的趙敬然正在被人灌酒,臨易心裡無聲的冷笑,一會兒有你好受的,不過面上還是依舊的乖順依人,“棕熊,一會兒我讓你看一場好戲,如何?”
君裕一驚,連忙看向他,“怎麼了,阿易,有人欺負你了嗎?”
臨易笑了笑,“誰能欺負我啊,我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君裕鬆了一口氣,見怪不怪,也覺得阿易說的很有道理,他就捏了一下他的臉,“這裡是皇宮,你可不能做的太過分。”
臨易很是高貴的點了點頭,“放心,我很有分寸。”心裡卻想到,就是因爲這裡是皇宮,他纔要好好的給他來個教訓。
臨易繼續陪着君裕風花雪月,直到臨易覺得時機到了,他示意君裕放開他,他要去幹一件大事情。
“阿易要去做什麼?”君裕拉住他,“皇宮你可不熟悉。”
臨易拍怕他的手,示意他安心,“放心,我走不遠,你一會兒把那些大臣,皇親往西邊引,有一個絕世好戲。”
君裕無法,看着臨易隱隱有些冷漠的眼神,只好放開他,“辦完就快點回來。”
臨易點點頭,運起輕功,飛身走了。
君裕看着臨易飛身而去的地方心裡緊了緊,他跟阿易在一起這麼長時間,看阿易的神色就能明白,哪些只是整人的惡作劇,哪些是真的想要教訓一個人。西北王看着剛剛自己拉着阿易的那隻手,只要阿易的眼裡沒有殺意,他想做什麼自己都會支持他。
臨易無聲的來到了白鵲離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白鵲離嚇得一跳,臨易對他笑笑,乾的不錯,白軍師。一閃就又沒人影了。
白去了拍了拍自己那顆被嚇壞的小心臟,向臨易離去的方向給了一個白眼,即使你武功好也不用這麼顯擺吧。
等等,白鵲離一愣,臨易飛身而去的方向好像是……他連忙轉身,喝得醉醺醺的趙敬然已經不在了!他突然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不是他想象的那個樣子吧,他要去找王爺。
偏巧白鵲青過來了,“鵲離,亂跑什麼,跟我回去。”
“哥,我有急事,要去找王爺。”白鵲離急白了一張臉……晚了就來不及了,他心裡默唸。
白鵲青一把抓住他的後衣襟,“你能有什麼急事,趕快跟我走,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讓你見見孫大人家的小姐,你還敢給我偷溜出來。”
“哥,那個孫小姐跟我真不合適,我也不想耽擱人家,”白鵲離撓頭,“等不了多久,我還要跟王爺一起回躍州呢。”
白鵲青驚訝,“你還想回躍州,你回躍州幹什麼,你的家在這。”
白鵲離啞然,像是突然纔想到般……是了,他的家在這,他其實沒有必要跟着王爺一起回躍州的。白鵲離的臉色突然變的頹敗,所以魏無缺會回躍州的,他是個孤兒(白軍師自動屏蔽了黎明之國那段),一直跟着王爺……那以後豈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他……
白鵲青看他的樣子,皺眉,“鵲離,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彷彿觸動了某個開關,白鵲離跳腳,“哥,你胡說什麼!”
白鵲青狐疑,看樣子真的有了心儀的姑娘,剛想再說兩句,沒想到那邊突然好多人圍了過去,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白鵲離暗叫一聲糟糕,差點忘了通知王爺,他連忙跑了過去,希望不是臨易那個祖宗整出來的事,否則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剛剛,一個管事的太監走在前面,介紹着着池子裡的荷花,“王爺,您好幾年沒回來了,估計這池子裡的荷花也想您的緊吶。”
這馬屁拍的着實有些天花亂墜,君裕不以爲意,他本來也不是來欣賞荷花的,臨易的意思是讓他把人往這邊引,他就以‘荷花真好看吶’爲由頭,來這邊轉轉,那些大臣皇親見西北王難得有個感興趣的東西,都想過來套套近乎,於是基本上所有的人都過來了。
“這些荷花都是蘭明國那邊進貢的,開的花大如臉盆……”管事太監繼續介紹,心裡都樂開了花,能跟西北王搭上幾句話,有面子呦。
他介紹的好好的,突然有一股惡臭傳來,他不禁皺了皺眉頭,擡眼看了幾位大人,都是一副被薰到的表情了。
這是怎麼了,衆人都往後退去,御花園裡怎麼會有這麼難聞的味道。
一個人被兩個小太監扶着東倒西歪的從另一邊走了出來,全身髒兮兮的,那兩個扶人的小太監也是捂着單手捂着口鼻,只不過礙於他們扶着的那位大人的威壓,不敢做的太明顯就是了。
衆人一臉嫌棄,誰啊這是,喝醉了酒竟然掉到了糞池裡去,臉都丟光了。
這時白鵲離正好趕到,看見了這人也是一臉嫌棄,真噁心,往後退了好幾步,等一下,他捂着鼻子定睛一看,這個人好眼熟啊,是趙敬然!
顯然也有其他人認出了這是誰,免不了偷笑和幸災樂禍的。白鵲離心裡樂開了花,當着這麼多朝裡百官的面,這臉可真是丟到姥姥家去了。
秉着多一事就多一事的原則,白鵲離很快就躲到後面,尖着嗓子喊了一聲,“這不是趙丞相麼?喝醉酒掉到糞池裡去了?”
趙敬然聽見氣的鼻子都歪了,奈何喝醉了酒沒有力氣,但還是屏氣喊道:“有人推老夫下去的,有人陷害老夫。”
衆人嗯嗯啊啊的往後退,丞相,你在開玩笑麼,你是當朝丞相,誰敢背後推你?你看你醉的路都走不了了,想挽回自己的面子也要找個靠譜點的理由嘛。
找敬然看他們的樣子,真是氣的不行,“真的有人推的老夫!”
扶着他的兩個小太監恨不得去死,丞相您別說話了行嗎?滿嘴的味兒啊!
這一場鬧劇很好的娛樂了大衆,趙敬然在前朝的敵人也不少,一定會幫他免費大力宣傳的,估計到不了明天早上,整個酈都都知道丞相在御花園宴飲的時候喝醉了酒,上茅房的時候摔進廁所裡去了。
嗯,這個笑話,估計能讓趙敬然一個月不敢出門。臨易很滿意,他拍了拍手,悄悄的從房頂上躍了下來,又從後面拍了拍白鵲離的肩,白鵲離回頭,臨易悄聲問:“解恨嗎?”
白鵲離使勁點了點頭,真解恨吶!
嗯,臨易自己也很滿意的點點頭,他覺得也很解恨。直到君裕走到了他的身後,臨易回頭,笑嘻嘻的,“棕熊放心,沒人發現是我做的。”
君裕颳了一下他的鼻子,“下次不能這麼胡來了。”
臨易又問,“那你高興嗎?”
“高興。”君裕看着他,回答道,“我也覺得真解恨。”
至於白鵲離看着王爺和臨易在親親我我,他想偷偷跑路,希望王爺別發現是他對臨易說的。
“站住,”君裕叫住了他。白鵲離只得回頭,給自己辯解,“卑職只是喝多了……”卑職不是有意要告訴臨易的。
沒想到君裕使勁拍了拍他的肩,“這次沒事,回去我賞你,我也覺得很解氣。”
白鵲離提着的心放下了,滿臉的不敢相信,王爺不但不會罰讓還會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