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
德武帝御覽冷無爲上的條程,不露聲色地道:“你讓他們用我們的土地去養他們的兵,這算盤你是怎麼打的?”
冷無爲看看左右,德武帝讓人全部退下,冷無爲才道:“皇上,臣是這樣想的,如果按現在這樣的情況來看,即使我們要回了那些土地,所起的作用無非就是保留國土完整而已,對我大漢邊境安危起不到一點的作用。現在讓寧國皇帝養自己的親兵去對抗朝廷裡的重臣,這一來可以使寧國朝局不穩,使他無暇來犯我大漢;二來,他們皇帝與我們簽定暗約,這事情一旦傳出去,寧國比如會民不信官,官不信君,可以說我們拿住了他們一個把柄在手裡,如果寧國對我大漢有什麼動靜,咱們公之與衆,他們必然大亂,軍心不穩;三來,如今國庫缺銀,已經無法再繼續打下去,朝廷已經供不起了,因此我們不可逼寧國太盛,以防寧國軍方佔領上風,借題發揮;四來,分期歸還降兵,一來用他們開墾西北荒地,二來又收納寧國贖人銀餉,填充國庫;還有最後一點,雖然在實際上那些土地不歸我大漢所有,可在名義上還是我大漢的土地,皇上您並沒有丟失土地,將來等我大漢強盛了,隨便找個理由發兵,照樣名正言順。”
過了好大一會兒,就在冷無爲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德武帝忽然大笑了起來,“好你個冷無爲,什麼都給你算到了,朕和你想的也是一樣,如今寧國朝局不穩,新君希望的是穩定朝局,而軍方卻喜歡亂。在這當口,咱們得幫助寧國的皇帝穩住局面,你上的條程很好,分期也挺合理的,你說說看,先放哪些將軍回去?”
“臣以爲這事情不該我們說,而是讓那寧國使者挑,他挑誰咱們就放誰,給他大大的面子,讓寧國的皇帝感謝皇上。”冷無爲笑的賊賊的。
德武帝贊同地笑道:“好,這事情就交給你了。”說着用玉璽在這條程協議上蓋了大印。
出了皇宮,冷無爲就去外使館,把那協議交給崔之鳴,並且把皇上的意思轉告給他。
“崔大人,我們皇上可給了你大大的面子,這上面那些人是你們的人,你就勾了吧。回去的時候正好帶上。”說着將長長的名單擺在崔之鳴的跟前。
崔之鳴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忙叫人上好茶,自己仔細的看起名單來,拿着筆不斷的劃槓。
等他劃好名單後,冷無爲纔將名單收起,道:“剩下的人不知道你們皇上是什麼意思,要不要我們大漢幫你們個忙?”
崔之鳴端着差杯,眼睛流露出狠色,道:“這些人都是死忠於楊純的人,我們皇上不想再看到他們,冷大人就行個方便吧。”
冷無爲笑笑,點點頭,“崔大人,有一個人你還是要帶回去的?”
“誰?”
“魯顯達。”
“他?此人十分忠於楊純,而且頗有些能力,放他回去,那不是放虎歸山嗎?”
“大人,您錯了。魯顯達可是這次打敗仗的最大負責人,他回去,楊純是重用還是不重用他呢,如果重用了,那支持楊純的那些將軍會服氣嗎?如果不重用,魯顯達是降過來的人,他內心肯定會有所猜忌,到時候大人您可以把他爭取過來,讓他成爲埋在楊純身邊的火藥,這豈不是更好?”
崔之鳴聽着不住的點頭,“冷大人,您這手可真是高啊,老朽可真是服了你了,大漢有你在,可以高枕無憂了。”
冷無爲笑着站了起來,“其實咱們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就是不打仗,去發財,去升官。整天的打仗,咱們這些不能衝鋒陷陣的官可被那些武將給比了下去,那多沒意思。以後我大漢與貴國可要互相扶持,大家發財,如何?”
崔之鳴壞笑道:“大人所言有理,大家發財,大家發財……”
就在冷無爲與寧國使臣談話之時,楊公府裡亂了套了。
“老尤,你這消息是從哪聽來的?”古師爺臉色很凝重,看樣子出了大事情。這內堂裡,除了自己的人,其他侍女和奴才都沒有留下,機密之事除了親信之熱鬧,是誰也不可告知,古師爺最近和許管家在立府規,整理府裡的下人之中,查出了好些別的府上的眼線,立即把他們派到外面的莊園裡去,至於有懷疑的,也都放在內堂外面,內堂選用的下人都是從以前楊公府裡和白家老號提供的人,都是信的過的。
尤三甲喝口水,道:“大街上都傳遍了,都在議論敏親王妃和咱們大人的事情,從這跡象來看,好象是有人蓄意在散播謠言。現在京城上下可以說只要長着耳朵的,都知道這件事情。”
聽到自己的丈夫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傳出這樣的謠言,楊雪兒心裡滿不是滋味,看到府上的人都盯着她,想是詢問自己的主意,便道:“這事情還是等無爲回來再說吧,從直覺上看,這謠言針對的不像是我們府上,而是敏親王。”
古師爺點點頭,道:“是啊,最近朝廷上正沸沸揚揚的鬧着立儲的事情,如果親王妃失德,那對二皇子立太子的事情就有點懸了,畢竟現在的太子妃就是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后,皇后失德,不但有損大漢國威,對皇室的臉面也有很大傷害。”
尤三甲接道:“林三小姐跟我們大人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長時間,開始也沒有人說,現在突然這麼冒出來,而且還是在這當口上,看樣子是讓敏親王和咱們大人過不去啊。”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冷無爲唱着小曲很悠閒的走了進來,“喲,各位,都在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與寧國的談判已經成了,皇上已經批准我的條程了,咦,奇怪了,你們怎麼不高興啊?”
尤三甲忙把事情的原由說了一遍,接着就討主意,冷無爲聽了,身子直要往下墜,幸好小寇子連忙扶住,將他拉到座位上去。
“怎麼會這樣,天地良心,我和林三小姐清清白白的,夫人,你可要相信我,我可以發誓的。”冷無爲急着向楊雪兒表忠心。
楊雪兒寬慰道:“這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這擺明了是還你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想出解決辦法才行。”
她這一說,冷無爲的心總算放下來,細細的琢磨着事情,眉頭緊皺,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田大現在在哪?”
尤三甲道:“我已經派人去叫他了,還有老白也叫過來。”
冷無爲點點頭,沒有說話。
說話之間,田大和白雲飛不期而遇的一起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不等詢問,田大就急道:“這事情我已經查出來了,這放出話的是在九爺府上,看樣子八爺開始出招了。”
白雲飛道:“剛纔我去探了探敏親王府,有很多的大臣都去探望二爺,這事情鬧的這麼快,京城上下都知道,哦,對了,林相也去了。不過,四爺、十三爺、十八爺卻沒有去,如果別的人不去的話或許可以用消息不靈通說的過去,但十三爺與平民關係最密切,他不去探望太子,這好象……”
在場的人都在苦苦思索,看似不怎麼相關的問題,卻透着一些蹊蹺。冷無爲站了起來,捧着茶杯道:“看樣子,四爺和二爺現在是若即若離了。其實這也難怪,誰離的那位置越近,誰就越容易成爲衆人之敵。如果我說的不錯的話,這消息是八爺讓九爺散出去的,目的就是讓我與二爺翻臉,借我的手去阻礙二爺成爲太子,就算我不去做,這二爺以後見了我心裡就像紮根刺一樣,遲早會成爲敵人,好個借力打力。想不到我一輩子玩鷹,居然讓鷹給啄了眼睛。”
其他人都點了點頭,田大擔憂道:“冷少,那這事情你看怎麼辦,我們以前一直都在躲着皇子之爭,可眼下咱們是躲不了了,你得想個主意啊。”
尤三甲顯得更爲焦急,“大人,自古每代皇位之爭,只要身爲皇子,哪怕就有那麼一點能當上皇上的希望,他都會去爭。現在朝局相當的複雜。二皇子雖然呼聲頗高,但很難說他就能當上太子,就算當了太子,可也難保就一定能當上皇帝,大皇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八爺的勢力不可小瞧,他素有賢德之名,在朝廷的文官心中有一定的分量;四皇子的能力很強,爲朝廷辦事很盡心盡力,難說皇上的心裡就不惦記着他。總而言之,這皇子奪牒之爭,咱們能不捲進去,儘量不要捲進去,一旦壓錯寶,死的可就難看了。”
冷無爲在堂內走來走去,琢磨着這個事情,用謠言對付別人那是他的強項,可現在自己處於謠言之中,就很難受了。
敏親王府。
在送走那些官員後,林天遠和心腹嶽真留了下來,他們想說什麼可看着二皇子現在的神色,也不方便開口。
文忍的心裡就像着了一團火,這火火越燒越旺,他從來還沒有受過這樣的起,自己的夫人不潔,讓他如何有臉面出去見人,臉憋的通紅。
林天遠嘆了一口氣,道:“都怪我沒有把女兒教好,纔會出了這樣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證韻詩是不會幹出那些喪德的事情,二爺儘管放心好了。”
“放心,我怎麼放心。現在外面都傳遍開了,這話遲早會傳到父皇的耳朵裡。王妃失德,不管這事情到底是真還是假,父皇立太子時,這可是一個很大的口實。老八他們肯定會以此爲藉口,興風作浪。”文忍氣極,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咆哮道。
林天遠又嘆了一口氣,不好再說什麼。旁邊的嶽真卻忽然地笑了起來,文忍不悅道:“你笑什麼?”
嶽真搖着扇子,笑道:“二爺,這事情事發突然,您不覺得這裡面透着蹊蹺嗎?”
“蹊蹺,什麼蹊蹺?這擺明了是有人想找我的碴,還有這該死的冷無爲,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他。”文忍氣洶洶道。
嶽真一斂臉上的笑容,“二爺,這擺明了除了八爺的人誰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二爺您將氣撒在冷無爲的身上,那真着了八爺的道。”
文忍皺着眉頭,“這麼就着了老八的道?”
“這還看不出來嗎,我和相爺剛纔來這的時候,聽到一個消息,冷無爲上的新條程,皇上連和軍機處的大臣們商量都沒有商量就用了玉璽了,當初劉大人上的條程,軍機處各個上折請準,皇上一拖再拖,這足可以說明冷無爲上的條陳很得聖意,其中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再者他是皇上的得力臣子,手裡又有兵權,部將都是那些得力干將,並且又身爲禁軍和御林軍的副統領,這官看似對他無關緊要,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變成內大臣了。二爺與此人絕對不可以爲敵,惹了他,就等於爲自己豎了一道牆。到時候皇上就算有意思讓您登太子之位,冷無爲出來反對,那些立了戰功,皇上今後要依靠的那些大將們也要出來反對,皇上爲大局着想,定不可能立二爺您當太子的。而這也是八爺他們的目的。”嶽真細細的分解道。
文忍恍然的坐倒在椅子上,吶吶地道:“原來老八他們是想坐山觀虎鬥,真是小瞧了他了。”
嶽真道:“這計雖然簡單,但卻最有效,它可以無形之中讓您與冷無爲之間產生了隔閡,如果以後八爺再尋個機會一挑撥,冷無爲就有可能站到他那一邊。如今這個局勢,二爺您與冷無爲是近也近不得,遠也遠不得。”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天遠接道:“那怎麼辦,最近皇上在問我立太子的事情,過不了多久,皇上恐怕就有明詔了,其他大臣保薦的臣子不說,冷無爲保薦的恐怕就有很大的影響力。”
文忍額頭前留了一些汗,忙道:“那該怎麼辦,可有何良策?”
嶽真閉上眼睛,臉上露出微笑,道:“最近我一直在研究帝王心術,雖不太明瞭,但也能猜出二分來。這次皇上立儲,很有可能立的就是未來的皇上,而冷無爲,我要猜的不錯的話,皇上很有可能把他派出京去,不讓他參與,以免讓他陷入皇子之爭太深。冷無爲,皇上還是要用他的,如果陷的太深,對皇上心目中的繼承人會有不小的阻礙和影響,皇上爲了保護他和未來皇上,冷無爲就必須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