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德武九年是有喜事的一年話,那德武十年更是讓全大漢爲之高興的一年。因爲在德武十年三月二十三日這一天,南李突然派遣使者,遞投降表,但並不是沒有條件的。
御書房內。
“各位愛卿,針對南李的條件,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看法啊,一起說說吧。”德武帝神情大悅,一直讓大漢頭疼的南李居然會有臣服的這一天,而且是他在位的時候。
林天遠忙出列道:“皇上,南李臣服實乃我大漢恩威所致,因此這事情上我們一定要將其拿下,條件雖然有些苛刻,既要保持封號也要保持君王待遇和其軍隊,但我大漢以寬容允之,四方之國必然驚服我大漢之胸襟。”
蕭貴中出列道:“皇上,臣並不同意林相的看法。誠然南李今日臣服我大漢,但並不是心甘情願的臣服而是被動的臣服。如今西楚攻的激烈,南李已經無可用之兵,留給他們的只有三條路,一是投降西楚,西楚向來與南李有大仇,而且投降西楚,他們手中並無籌碼,可以相談。二是投降我大漢,他們現在還可以用自己剩餘的土地作爲籌碼與我們相談;三便是頑抗到底,那隻能是死路一條。因此他們是不得不選最好的條件,那就是與我大漢談。如果我們輕易的就答應了他們條件,既給他們領地又給他們稱君的封號,那對他們來說只是名亡而實存。依臣看來,不能這麼輕易的就答應,應該把條件再壓一壓。”
“蕭相說的有理,臣的看法與蕭相是一樣的。如果答應了,他們投降表一交,依然在南方稱孤道寡的,我大漢在那裡政令不行,這與投降不投降有什麼區別。正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君,既然投降我大漢,能稱君的只能是陛下一人。斷不可形成國中之國,君中還君啊。”陳嘉成慷慨激昂道。自從他挺了八爺,無形之中成爲了八爺的人,對此他頗爲無奈啊。自從立了新太子後,爲這事他頭髮又白了多少根,心裡清楚再也不可以像過去那樣潔身自好了,要想自保也只能力挺八爺到底。
其他人也說了他們的意思,兩位中堂保的既然是太子,那自然是跟着林天遠的看法說,說什麼禮儀之邦,要顯大國風範。呂賢則是兩不得罪,在中間和細泥。
德武帝看着劉本,直到現在他一直沒有開口,便問道:“劉愛卿你怎麼看?”
“臣是在想,如果南李不投降會怎麼樣,在這事情上依臣之見可以拖一拖,既然不是我們求他,自然也就不急。爲了顯示我大漢禮儀之邦,可以讓禮部的人好好招待,對南李投降之事,一字不提。到時候他們自然會殺價。”劉本不急不慢道。
德武帝哈哈笑道:“不錯,這事情又不是朕求着他。蕭相,這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記住對此事一字不提,咱們就這麼耗着,看誰耗的過誰。也省的別人說咱們大漢落井下石,哈哈……”
四月三日,南李使者霍淵在這麼多天裡與大漢官員吃吃喝喝,表面上很輕鬆,實際上是心急如焚。西楚快打到都城了,皇上是無轍了,才同意大臣的意思,向大漢投降。但來這麼多天了,大漢上到君王下到官員都一字不提,如果再這麼拖下去,都城被攻下,他便是南李的千古罪臣。
“蕭相,你看這事情是不是……”霍淵實在耗不起了,一大早就跑到蕭貴中的府上。
蕭貴中吹着杯中的茶葉,顯得悠然自得,“霍大人,在京城可住的慣不,最近從西域來了一幫戲子,聽說那把戲玩的很不錯,要不今天晚上我讓人帶霍大人見識見識。”
霍淵哪有這個興致,忙道:“蕭相爺,小臣想問問,貴國皇帝何時召見小臣啊,我國皇上還等小臣回去覆命呢。”
“不急,這事情不急。這最近啊皇上正爲東邊幾省鬧旱災的事情心煩,找戶部的官員想輒呢,一時半會的還顧不上,我看再過一個半個月的,估計皇上就有可能召見你了。”蕭貴中喝着茶輕描淡寫道。
霍淵急的跟什麼似的,突然往蕭貴中面前一跪,“相爺,臣等的起可我國皇上可等不起啊,求相爺高擡貴手,多向貴國皇上多多美言,儘量把這事情辦了吧。小臣爲我南李子民謝大人了。”
蕭貴中忙扶起他,假作生氣道:“你這是怎麼說的,你以爲老夫沒有盡力嗎?這皇上要見誰又不是老夫可以決定的。這樣吧,今天我去見見皇上,再提一提。不過你這條件是不是改一改啊,如果再按以前的,我大漢皇帝恐怕……”那言外之意傻子都明白。
霍淵忙道:“只要貴國能願意坐下來談,什麼都好說。”
蕭貴中笑笑點點頭。
德武四月十日。關於南李投降之事,經雙方所談決議,大漢正式接納南李降表,並傳之四海之邦國。
其條件如下:一,南李之君,只能稱王,不得稱皇,且以臣子之禮效忠大漢之君;二,南李所轄土地雖由南李舊臣管轄,但如非必要不得亂徵稅收,且徵稅之數一律按大漢之規徵收,如有違犯,則有叛逆之嫌,大漢朝廷有權沒收南李自治之權;三,南李兵馬不得肆意招攬,且人數只保證自衛之力就可,如發現有肆意招攬兵馬,則視爲有造反之疑,大漢朝廷有權沒收南李自治之權;四,每年南李必須派大臣上京述職,每三年南李君王必親自上京,遞忠心表;五,每年必須交納一定的貢品或是錢帛,以顯君臣之分,具體數額由雙方細談;六,南李可保持國號,君王之位可以由其自定繼承人,大漢朝廷不得過問;七,南李官員安排由其自行命令,大漢朝廷不得過問;八,賦稅安排挪用以及政令實施,大漢朝廷不得干預;九,南李子民與大漢子民視爲一體,雙方不得歧視,在許可的範圍內,雙方可以自由來往,所受待遇皆爲平等。十,大漢與南李在雙方律條差別之上,當以大漢律條爲主,如大漢百姓與南李百姓觸犯法律之時,當以犯事之地,爲審判之地,如有不服,可一層層上訴,以大漢三法司爲最高審判地。
此十條,大漢不但限制了南李的稅收、軍隊,甚至在律法上也作了很大的限制,以體現主臣之分,但在在其內政和國號問題上也作了適當的讓步,可以說以上條約基本上體現着大漢對南李的相對統治,以後大漢也將以此條約十條作爲統治南李的基礎。
條約一簽,南李的使臣提出了一個條件,此條件就是爲顯示大漢與南李世代交好之心,大漢公主應嫁與南李,以示大漢與南李爲一家。這條件合情合理,大漢沒有拒絕的理由。現在關鍵是哪位公主下嫁南方,觀德武帝生的幾位公主,能適合嫁娶年齡的只有文靜一人耳。
楊公府。
在內堂之上,楊雪兒安慰着正哭泣的文靜,公主下嫁之文書已經傳之四海,已經是斷無悔改之可能。
“公主,你就想開一點吧,這次你嫁的是南李太子,也算是很不錯的人了,將來便是南李的國母,與大漢和南李,都是好的。今天大漢和南李從冤家對頭走到一起,實屬不易,皇上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文靜紅着眼睛,哭道:“那我呢,我算什麼,讓我嫁到南方我寧可去死。”
楊雪兒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倒是旁邊的凌麗插話道:“以奴婢看,公主既然不願意那就逃走吧,反正……”
“住口,”楊雪兒怒斥道:“你可知道公主一旦跑了,就再也回不去了,皇上的詔書已經傳遍四海,現在誰人不曉。如果現在公主跑了,那皇室將不再會承認公主的身份,公主就會淪爲一介平民,孝康公主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當初爲了與北魏和親,她就是私自跑出宮,最後怎麼樣,被抓回來扔進寺廟裡孤老一生,難道你想讓公主走其後塵嗎?”
凌麗沒有想到原來這事情早就有先例,如果文靜被抓了回來,宗人府一定會無律按例去處置文靜,哪可不是開玩笑的。現在的凌麗在楊公府的身份宛如第二主人一般,什麼事情都管理,府上的帳目她都管着,許管家現在忙着府外的生意和莊園,加上年紀也大了些,忙的顧不得府裡的事情。凌麗頗有些手段,人也聰明,也很有能力,心計更是在宮裡給歷練出來了,對主子的事情盡心盡力,對下人管教非常嚴格,府裡的人都叫她“二奶奶”,對此楊雪兒也是笑笑,對她越加的看重,連私庫的鑰匙都交給了她,有的人說楊雪兒有讓冷無爲納凌麗爲小的意思,否則不可能把私庫的鑰匙交給她。私庫是什麼,那是皇上賜的,和府裡最名貴的東西收藏所在,一般人都不許接近那裡,以前都是楊雪兒親自打理那裡面的東西。
文靜很突然道:“讓我嫁給南李,我寧可不要公主的身份。”
楊雪兒以爲文靜說的只是些氣話,便轉移話題,笑道:“最近冷無爲給我來了信,說他在那裡怎麼怎麼想我,可我看裡面的句子全是那些老掉牙的詩句,這些詩句要是冷無爲寫,我是不會信的,他有那麼雅嗎,平時讓他讀點書,簡直就像要他命一樣,關在閣樓上,他都能跑出去,我是沒轍了。公主你想想,他現在是個大將軍,握着三十萬將士的性命,不讀點書能行嗎,等將來國家和平了,他這個當官的不多讀點書,誤了國家的事情,那該怎麼是好,每次我一想到這就直髮冷汗,他就像和他沒有關係一樣。最近馬姑娘給我來信,說她根本就管不住他,每天不是逛賭場就是看戲園子,那些將軍們有了他這個上憲快活的跟什麼似的,整天都混着。現在等南李的事情忙完後,參他的摺子肯定像雪片一樣飛過來。”
文靜見他提到冷無爲,眼睛立刻放出異彩,尋思:對啊,我正好到他那裡去,就算我當不了公主,他還不照樣的對我,他還欠着我兩件事情呢。心下打定主意,心情也好了起來。
正說着的時候,下人稟告白雲飛過來了,在外侯着。畢竟內堂是冷無爲的家眷,男女之嫌還是要守的,因此得到稟告才能進去。
此次冷無爲去西北,白雲飛、尤三甲和田大都沒有跟着去。白雲飛才成親,小兩口正熱和着呢,因此不方便叫他跟去;尤三甲忙着他自己的生意,他跟冷無爲這麼久,勞心勞力,也應該歇一歇,也就沒有讓他跟着;田大是因爲他老婆有了,他這個快要當爹了,自然不能讓他跟着,這田大本來準備讓冷無爲取的,冷無爲讀書不多,就大言不慚的說,如果是女的就叫田柔,男的就叫田小大。立刻招來衆人的暴打,田大更是氣的要命,感情取名字全隨了他爹孃,你也太省事了吧。最後這個重任就落到楊雪兒的頭上,誰讓她文武雙全呢,又是皇上封的秦國夫人,身份名望都有,可以說是個吉祥人物,讓她取名這孩子將來一定有福。
“嫂嫂,我是來向你辭行的。”白雲飛對公主行完禮節後,忽然對楊雪兒說道,雖然在這三人中,田大最大,白雲飛次之,冷無爲最小,但畢竟是以冷無爲爲中心,並且他的身份又是最尊,所以自然也就爲大,他的夫人自然是嫂子了。
楊雪兒讓人給他看座,道:“你要去西北?你就不理你家的老婆了。”
白雲飛笑笑,道:“我也正是爲這事情來的,麻煩嫂嫂我不在的時候多照應照應,冷少在西北,我這心一直不大放心,所以想早點過去。”爲了讓白雲飛和聶小倩有自己的天地,冷無爲特將以前的聶府好好的裝修了一番,置辦了好些東西,本來準備買個大的府宅給他們,被他們兩人拒絕了,聶小倩說還是自己家住的習慣,冷無爲也就不強求了。
楊雪兒突然笑道:“你是不是被媳婦管怕了,想溜啊。我可聽到傳言,說你每天可是爲端洗腳水,伺候的很周到是不是?”
白雲飛臉立刻紅了起來,原來他和之前和聶小倩爲了芝麻小事吵了一通,過後不久白雲飛就後悔了,就找田大商議怎麼辦,田大能出什麼好主意,他是端洗腳盆端的有名的,尤其是他老婆有了孩子後,那陪小心的簡直讓身爲男人的人不忍心看下去。這不,一回去,白雲飛就侍侯他老婆洗腳,效果是立竿見影,但後果也就來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後就改不掉了。冷無爲要是知道,他肯定會放三天的炮仗,因爲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和他一樣的怕老婆,不過他唯一自得的是,他府裡的丫鬟多,用不着他端洗腳水,而且就是端,楊雪兒也不會讓他去端的,因爲他是家主,可不能讓別人瞧不起,在官場上丟份。
楊雪兒見白雲飛紅臉了,也就不說了,問道:“你放心好了,你一走我就讓人將小倩接過來,自從她和你成親後,我來說話的人都沒有,你準備什麼時候走啊?”
白雲飛道:“明天就走。還有……昨天我和她吵了一架,我走之後嫂嫂幫我勸一勸,叫她那個千金小姐的脾氣改一改,好壞是我還能忍着,換了別人還真受不了。”說着就告起狀來,把楊雪兒、文靜和凌麗都逗笑了,文靜的眼神裡還有別的意思。
聽他說完後,楊雪兒笑道:“你放心好了,等她過來我一定好好說說她,讓她一定向你道歉。”
白雲飛憨憨笑道:“也不需要道歉,只要改一點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