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人突然出現在陣前,大漢在前排的那些將軍們都爲之一震,因爲他是步軍的將領,沒有戰馬,而且從他身上穿的軍服來看,也只是一個小小的七品武官而已,暗猜也沒有多大的能耐,出戰也只是送死而已罷了。
“來將何人,報上名來?”
“你爺爺仇高,小子,看刀。”
這仇高不等華龍接話,就舉起大刀向他劈了過去。久經沙場的華龍自然沒有那麼容易被他劈到,一收馬繮,頓時讓了過去。跟着策馬,向仇高砍去。
好一個仇高,他站在那裡不動不搖,雙手緊握着大刀,似乎是要將馬給劈成兩半。對陣雙方都被他奇怪的舉動給嚇傻了。
果然,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華龍快接近仇高時,仇高的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劈了過去。血如爆發的瀑布,頓時飛濺。馬活生生的被他給劈成了兩半,而仇高此時全身都被馬血染紅。
華龍幸虧反應快些,在刀快劈上馬的時候,急忙跳離座騎,便是這樣也嚇的全身是汗,雙目瞪着面前的大漢,心中直叫“怪物。”
沉默,沉默。
“好好好……”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同一時候爆發出來,大漢剛纔衰落的士氣突然提升,各個都血脈膨脹,眼睛都發紅了,就差主帥的一聲令下。
“出擊!”
白雲飛很是時候揮劍下令,萬馬齊動,二十萬大軍全部壓了上去,各個一馬當先,惟恐落後。
在雙方力量對比上,僞寧佔據優勢的是他的單兵作戰能力和經驗上,而大漢佔據優勢的則是他的人數上。畢竟雙方人數的對比是二比一啊。
華虎看目前形勢,急忙下領前隊掩護,後隊回撤,車到城裡去。華龍此時已經換了一匹馬,忙指揮軍隊有條不紊的往回撤。
“血色閃電”稱號果然不是白叫的,他們在撤軍的過程中,次序依然不亂,前、中、後三路大軍分的相當有序,作掩護的前部在很短的時間內排出了有利的防禦陣形。反觀大漢的軍隊,則有些亂,攻擊主次不分,幾乎憑的是血氣之勇,所得到的成果不大。
“主帥,咱們是不是要改變一下攻擊陣形啊。”副將劉達看着眼前的景象擔心道。
而白雲飛似乎沒有聽見,只是不聽的對身邊的主簿說着什麼,讓他一一記下來,絲毫沒有對眼前的戰景做出絲毫的變動。
沒多時,敵軍全部退到城裡,大門緊鎖。面對如此易守難攻的城池,大漢的兵馬只好是望城興嘆。
有不少心有不甘的將領紛紛到白雲飛面前要求搭雲梯繼續攻城,本以爲白雲飛會答應,可惜得到的答案卻是收兵,回博望城。
“什麼?現在就收兵,那咱們費了那麼大的力幹什麼啊。”大鬍子參將叫道。他對這麼年輕的大元帥很不服氣,只知道他是冷無爲的人,靠着裙帶關係才坐上這個位置的。
白雲飛沒有理睬他,笑着駕着馬往回撤退。
沒多久,軍令下達,三軍紛紛後退……
夜裡,大軍駐紮在離石泉不到五十里的地方,火把將整個大營照的通明。
大將軍帳篷裡。
“諸位,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對我今天下達的撤兵軍令很困惑,現在我可以向各位解釋。”白雲飛嘴角含笑,動作優雅的說道。
下面坐着的將領各個神色一正,有的人臉上的神情頗爲不屑。
白雲飛掃視一下羣將,冷冷地說道:“此次領兵出征,大將軍有令,攻石泉城目的不是石泉城,而是觀察訓練這麼久,大軍的實際作戰能力,我大漢與僞寧作戰,不是爭着一朝一夕的,而是長期戰下去,直到消耗到他們的有生力量,使他們成服於我們。現在戰爭纔開始,今天這一仗,說實話與我想的要好的多。我大漢的將士都是很勇敢的,面對聞名遐邇的‘血色閃電’,我大漢依然敢打敢拼,使他們的優勢無法發揮出來,這很了不起。但是同時,這裡面也有很大的僥倖,如果不是我軍出現一個怪物,恐怕今天的結果又是別的樣子。”
話剛落,衆將的目光都朝離門口最近的人看去,此人正是今天陣前立威的仇高。他看到這麼多人看他,臉色不由的紅了。
白雲飛繼續說道:“今天雖然我們打的不錯,可毛病不少。敵軍進退有序,互作掩護。而我們呢,亂打一氣,不分主次,不講配合,各個都是立功心切。這樣下去,我擔心各位恐怕都沒有命活着回京城。”
沉默,依然沉默……
“我知道你們當中的人不是很服氣我這個元帥,這我並不介意。但我想提個要求,在你不屑我這個元帥的同時,能否讓我看看你們驕傲的資格呢。”
白雲飛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每句話就象個重錘一般。
一直沒有說話的仇高忽然站起來,道:“大元帥,俺還想再當一回先鋒,咱們什麼時候再打啊。”
衆人看他說話的憨相,就知道他對白雲飛說的話根本就不理解。
白雲飛看着這個面色兇惡卻有些憨直的仇高,笑罵道:“好了,你奶奶的就知道打。現在本帥升你爲先鋒營參將,以後出戰的機會有的是,不急一時。”跟着臉色一正,“衆將聽令!”
所有的將軍全部站了起來。
“本帥料定,今夜敵軍有可能襲擊大營。現在我命劉將軍在大營周圍多做幾個假營。韓將軍帶着右路軍在右路埋伏,等大營火勢一大,就立即出擊。曹將軍帶着左路軍埋伏在左路,你們什麼也不要做,只要在右路軍情況緊急的時候,迅速支援。先鋒營蒙將軍,你帶齊兵馬給我在敵軍後退的路上出擊。以本帥看,他們可能會從左邊撤,你就在那裡做埋伏。明白了沒有?”
“末將遵令!”衆將齊聲道。
當各位將軍一一退下後,劉將軍面色擔憂道:“大元帥,你將各路大軍都調走了,那您怎麼辦啊?”
白雲飛笑了笑道:“我當然不能走。要吃大魚當然要留下大的魚餌。他們能稱爲‘血色閃電’就是因爲他們衝鋒犀利以及作戰反應速度快。如何能在讓他們陷入我們包圍時間最長,就成爲關鍵。現在看來,只有當他們衝到我這大元帥軍營時,纔可以將他們拖住。以我看,今天夜裡來襲營的很有可能就是華龍。我瞭解過他們兄弟二人的個性,華龍脾氣比較暴躁,又有些些剛愎自用。今天他在那麼多人跌了這麼大的面子,這口氣如何能咽的下。肯定是要找回場子的。”
劉達贊同地點點,見白雲飛的態度這麼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說了幾句讓他保重的話,便退了出去。
子時剛過。
離大漢軍營不遠之處,約有二萬人馬慢慢的靠近那裡,奇怪的是這麼多人和馬在行動,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出來。仔細觀察,原來每匹馬的蹄子上都用棉布和稻草裹着。
“不給他們厲害瞧瞧,他還把我們當成病貓呢。老子今天不出掉這口鳥氣,老子就不姓華。”
爲首的赫然就是今天在沙場上叫陣的華龍。
當這些人接近軍營快要一里時,華龍拔刀一揮,大喝一聲“給我衝!”
剎時間,萬馬奔騰,像閃電一般,速度急快的衝向大營裡去。
片刻間,殺聲四起。
早有準備的白雲飛全身武裝,帶着身邊數百兵丁,騎着戰馬之上,神態悠閒的似乎是在專門等他們到來。
華龍很快就找到主帥這個地方,見面前一人,看他身後的士兵舉着帥旗,料想是個主帥,大笑道:“你就是這裡的主帥嗎?”
白雲飛笑嘻嘻的策馬上前,“不錯,你是華龍,今天咱們見過。”
華龍仔細瞅了瞅的白雲飛,頓時想起中午他的確在那麼多將領都的中間,是主帥沒有錯。
“今天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看刀……”
“不好了,將軍!”
就在華龍舉刀相向的時候,一將策馬飛奔而來,大聲呼道:“將軍,不好了,咱們中計了,這大營裡全是假營,看樣子敵軍早就有了準備,咱們還是趕快撤吧……”
華龍一聽,忙看看周圍,只見四處帳篷全都被燒着可是卻無一人出來,這是空營無疑。本想立即撤兵,可看着面前的這些人,裡面還有敵軍的主帥,這到手的勝利丟了可不划算,但如果遲遲不退兵,便有全軍覆沒的危險,着實難以決斷。
“報……,右路發現敵軍……”一兵卒策馬來報。
“將軍,快下令撤吧。”華龍身邊的副將,急的是火燒眉毛。
“你帶人先撤,剩下一千多人給我上。”紅了眼睛的華龍現在什麼也聽不見了,抽了一鞭子,直向白雲飛衝去。
副將見狀,忙下令撤軍,也不管華龍怎麼樣了。
很快,華龍就竄到白雲飛的跟前,白雲飛面帶冷笑的拍馬上前,手握銀槍便和華龍戰到一齊……
“啊切!”
正在睡覺的冷無爲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打了個噴嚏,有些迷信的他立馬站了起來。
“來人啊!”
“主子,你怎麼醒了?”小寇子飛快的跑了進來。
“走,到書房看一看。”冷無爲披了一件衣裳就走了出去,小寇子連忙打着燈籠在前面引路。
書房裡幾乎沒有一本書,最醒目的大概就數前不久從柔雲公主那裡要來的北魏全地圖,上面的山川、城池勾勒的相當詳細。
“這裡是石泉城,這裡新都。這裡雪狼山,往西或者是往北都要被雪狼山擋住。白雲飛萬一戰敗,南撤估計很難,以楊純的精明不會白白放他回來。現在就看石泉的‘血色閃電’能不能將白雲飛給拖住了。”冷無爲自言自語半天,忽然又搖了搖頭,“不信,不能讓老白給搭進去,看來我得派兵去接應他一下。”
“小寇子,你立刻把樊之龍給我叫來,說本將軍有軍令下達。”
“是,主子。”
黃色的草原上,狼煙滾滾,戰火四起。
當黎明來臨時,大戰也拉下了帷幕。
“元帥勇武,元帥勇武……”震耳欲聾的聲音幾乎將整個大地都要吵的沸騰起來。
此時白雲飛身上的白色戰甲已經讓鮮血染紅,就連臉上也沾滿了鮮血。昨夜一戰,可以說是到今爲止遇到的最強悍的對手,身上被留下了六道傷疤。
當白雲飛的目光看着馬下的屍體時,對旁邊的士兵淡淡地說道:“此人也算是個英雄,只是各爲其國。厚葬他吧。”眼神之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昨夜一戰,本以爲能輕鬆戰勝對手的白雲飛低估了華龍的能力,大概是受到中午華龍與仇高對陣情況的影響,但當二人一接手的時候,兩人都愣了一下,幾乎是棋逢對手。這下,白雲飛不得不認真對待。其實中午一戰,並非華龍不如仇高,而是被仇高那不要命的打法弄愣住了,一時措手不及讓他搶了先機,但真正打起來的話,仇高未必就是對手。
當大漢的捷報一一傳來,華龍便知自己的生路已經被斷,便開始將生死置之度外,打法幾乎是要和白雲飛同歸於盡,處處都是將敵人和自己置於死地的殺招。雖然白雲飛的本事勝於他,但卻也不得不顧及三分,這樣一來招數的威力便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被華龍壓着打。時間拖的越來越長,漸漸的華龍體力開始不支,也就在此時白雲飛全力出手了……
北魏新都。楊純府邸。
“他們到哪了?”
“回大將軍,金拔將軍所率兵馬應該快到石泉城的管轄範圍了。”
躺在椅子上的楊純閉着眼睛,淡淡地道:“還好,能來得及。華龍不聽我言,恐怕現在是凶多吉少了。之前我就和他說過,有什麼事情多和他弟弟上來,不要那麼急性子。如果不是他們兄弟發誓永不分開,我早就把他調到其他地方了。”
蒲承恩嘆口氣道:“華龍將軍心胸狹窄,非大將之才。雖然勇猛無比,但遲早是要吃虧的。他弟弟則完全和他相反,有謀略,知進退,更難得的是他的一身武藝絲毫不遜於他的哥哥。大將軍重用弟而不重用兄,實在是英明之舉啊。”
楊純苦笑,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