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先如今也有七十多了,鬚髮大半都白了,可精神卻絲毫沒有顯示出半點衰老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同錐子一樣,能把人的心看透。
冷無爲捧着茶,雖然被對方揭穿了身份,神色上卻沒有半點的慌張,好象被人看穿對他來說是早就意料到的一樣,這茶是南方大漢所產的一品香,是地方上採買專門上貢給宮廷所用,長途運返,在大漢不就百十兩的銀子,可到這裡卻是上千兩也不一定能買到的。能賜於這樣的飲茶待遇,可見那黃先是將其當貴賓接待。可惜的是,冷無爲雖然飲茶品種雖然多,也對此道並不留心。
“冷大人,如今你我上方正在交戰,你居然如此膽大跑到我京師重地來,是不是欺我寧國無人了?”黃先淡淡地說道。
冷無爲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黃大人,你這是怎麼說的,貴國人才濟濟,在下敢來那也是素聞貴國好客啊。再說,目前貴國局勢危急,黃大人你的心裡可比誰都清楚啊。”
黃先道:“哦,這我到不是很明白,冷大人不妨爲本官解釋一二。”說着眼睛盯着冷無爲,象從他的臉上發掘出什麼似的。
冷無爲笑了笑,暗道:你在我跟前裝傻,無非是像從我口中套取我前來的目的,以及我大漢對其的態度,和這等聰明人說話,還真是非精神。這後面還藏有三人,不知道這幾人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想來他們都是一條心,想的應該是一樣的。
“黃大人,自貴國建國以來,貴國是連年征戰,雖然貴國從大夏國的身上掠奪了不少國力,可能經得起幾回折騰。在外邦來看,當今的貴國論國力遠遠不及亡國的大夏,之所以還能存活到現在,是因爲貴國還有一個能打仗的大將軍。但現在楊大將軍重兵於我大漢想對峙,大將軍已垂垂老矣,恐怕現在已經很難再象當初滅夏一樣,衝鋒陷陣。一個垂老的老虎,就算聲勢再盛,他還能維持多長時間。現在貴國朝內人心不穩,據本官派往的細作回來稟報,夏朝雖然亡國,可遺留的很多人還依然忠心於它,如果這些人能團結起來,大夏復國也未必就不可能。現在貴國的雄厚兵力和良將都被拖在了西方和南方,留一個慕容恆在中,可手上的軍隊戰鬥力並不高,其人能名列四大將之一,那是因爲他善於守城,曾創出數千兵馬守城卻阻擋十萬大軍的前進步伐的戰績。不過現在是讓他回援救國,那他也就未必有能力在短時間之內就能破城,您說呢?”
沉浮宦海幾十年的黃先臉上的神色絲毫沒有露出半點破綻,聽了冷無爲的問話,只是笑了笑道:“冷大人,你可不要危言聳聽啊,現在京城裡還是很安定的嘛。你現在應該好好的考慮你自己的安危纔是,我貴爲國丈,只要我叫一聲,恐怕你馬上就要到天牢裡去呆了,所以說你說話最好小心纔是。”
等帶回應的也只是冷無爲那瀟灑的一笑,大廳之內只容他們二人在內,別無旁人在側。至於後堂所藏之人,冷無爲心裡十分清楚,也十分明白黃先是在逼自己出牌,換句話說自己能給他多少利益。
“呵呵,黃大人說笑了。哦,對了,據我所知黃大人不曾生過女兒,不知道當今的貴妃娘娘和黃大人到底有什麼關係?黃大人在朝廷上應該排的上是第三號人物吧,你貴爲國丈,可手上的權力和所匹配的職務絲毫不搭配,難道黃大人就這麼甘心屈居於尹奇之下?如果你真的甘心而沒有企圖的話,那爲何還常常去一座寺廟去,難不成是在保佑某個人吧?”
“當”的一聲,黃先手中的杯蓋突然的掉在地上,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但很快就恢復平靜。
“冷大人,何出此言啊?”
冷無爲笑了笑,從座位上站起來,在大廳之中慢慢的來回走着,彷彿在下什麼決心似的。
“黃大人,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心裡清楚。其實咱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儘快的改朝換代。楊純他必須得玩完,你要想把什麼人給擡上去,也就必須消滅他的爪牙,但是黃大人以你現在的力量能做到嗎?沒有我大漢軍隊的幫助恐怕你們什麼也做不了。如果黃大人將冷某交出去,我相信最高興的恐怕就是楊純了吧,黃大人,你會這麼傻嗎?既然彼此都明白彼此的想法,我們又何必再繞彎子呢,您說呢?”
黃先坐在那裡,什麼話也沒有說,而是從上到下的打量着冷無爲,可惜的是沒有找到任何他想要的線索。
冷無爲笑着看着後堂,道:“我想裡面三位大人也應該出來了吧。既然咱們都把話說開了,也沒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說吧,你們究竟有什麼想法,我們如何配合你們?”
話還沒有從黃先的口中說出,何、楚、衛三人從後堂裡面出來,黃先看見他們自己出來,眉頭不由的一皺,搖了搖頭,想是在責怪他們沉不住氣吧。
當夜子時時分,冷無爲從黃府出來,坐上馬車向客棧的方向的駛去。這一場較量,沒有真正的贏家……
客棧還是那家客棧,不過很突然的這家的客棧的主人已經換了人,就連小二們也都換了張臉孔,黃先動手的速度有多快,冷無爲心“咯噔”一下,暗道:看來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
白雲飛已經回來了,從他口中得出,在這些可疑的跡象得出,冷無爲的猜測應該離事實的真相差不到那裡去,能這麼順利順藤摸瓜,也多虧這京師出現的大變動,如今在京師中黃先他們的力量十分佔優,或許是他們看到機會已經來臨,放鬆了警惕,也或者是就算被人看出什麼,他們也有絕對的能力控制住事情的變化。
“冷少,事情進展如何了,可順利不?現在整個客棧都已經被人監視住,不過這些人好象只是看住咱們而已,對我們的自由還不曾限制,我想這些人應該是黃先的人,你看呢?”
冷無爲點點頭,渾身象散了架一樣,躺在牀上,道:“這幾天你什麼也別做,看來我把事情想簡單了,這黃先是早就準備要動手了,如今我送上門去,等於是給了他們一張可以和大漢做生意的價碼。雖然對我們來說,事情變的不妙,不過也好,這京師鉅變也就這幾天了。只要他們動起來,楊純那裡就必然無心作戰,齊海他們就可以有機可趁了。你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咱們能逃回大漢的路子來,越快越好。我馬上給你幾個地址,樂靈的幾個秘密聯繫地點就在那裡,你可以去找他們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冷無爲做官這麼久,還從沒有像今天這麼失敗過,本以爲自己將別人當作籌碼,卻不知道自己早成了別人的籌碼,媽的,真是可氣!”說完一扯被子,就呼呼大睡。
白雲飛跟隨冷無爲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他的脾性,什麼話也不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也沒有問他到底和黃先等人談些什麼了。
次日,天明。
這京師來往換防的軍隊忽然頻繁起來,老百姓們對今天的變動絲毫沒有感到意外,或許多年的戰事動亂早已經讓他們麻木了吧。
“停車!”
一駕深青色的馬車停在了馬路中央,當車門簾撥開,之間一六十上下的慈祥老者神情憂慮的看着外面,彷彿在思考着什麼。
“阿良,這些軍隊是幹什麼的,這看着好象是在換防啊?”
車旁一穿會衣老者,看着像是管家一般,面色也不大好,道:“回相爺,這好象宮裡的禁衛軍,奇怪他們怎麼到城門口去了,這皇宮的守備怎麼辦?”
“什麼,大內禁衛軍!”
車內的老者正是僞寧的宰相尹奇,他剛從戶部出來,從年報來看,國庫赤字不段變大,這讓他十分的憂心,面對國庫的空虛,他不斷以朝廷的名義提前徵收稅款,讓百姓是怨聲載道,因此他並不得僞寧的民心。提前徵收稅款直接導致的後果是,那些徵收稅款的官員中飽私囊,收十能交上五成就算是個清官了,更無恥的官員只上繳了半成都不到,對這樣的情況尹奇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國家被常年的戰事拖的是筋疲力盡,早就是積重難返,現在只能將最後的一點元氣來賭一局,賭的就是楊純擊潰大漢軍隊,攻破大漢京師,洗劫大漢國庫來彌補現在的不足,可這樣的賭局能有幾分把握,他心裡不是不知道那是癡人說夢。別說打不到那,就算能打到那裡,各地勤王之師也會直接攻向他們,孤軍深入後無援兵,這樣的勝局靠什麼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