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重蓮妖灼的身子倚靠着紅漆古木牀榻,渾濁邪佞的眼神俯看着坐起牀頭的雪衣。
她的臉上還帶着幾條淤痕,面色蒼白,滿臉的麻斑更顯得突兀,只是一如水清亮的眼睛卻更覺耀眼,如兩顆冰晶珠子,如雪地裡盛開的白蓮,似水眸情中總透着柔韌智慧的光芒。
她的脣上還殘留着被自己咬傷的口子,乾澀裂開。
眸光漸漸轉濃,他以爲自己已然將她摟在懷裡狠狠的吻了她。
浚但他依舊只是雙手撐在那看着她。
“爲什麼每次有危險的地方都會有妳......,如今我也要開始懷疑了,妳真的是個......掃帚星,”他忽然伸手撫上她的臉,“偏偏有不危險的地方可去,妳卻只選擇‘那一個’......”
雪衣不解的蹙起眉頭,沒有太懂他說的話,而是把臉一偏,輕易避開了他的碰觸,“重蓮,你該走了,回你的新房。”
侯上官重蓮短短一笑,充滿酒氣的身子忽然壓下來緊緊圈着她,呼了一把把的氣掃向她耳邊:“醜丫頭,......跟我走。”
雪衣無力去推他,喘着粗重的氣說道:“你成親了,更不再是一個人,你有妻子,你還有大好的前程——”
他忽然以脣堵了她的脣,她惶然抗拒,他卻只深深一吻退開,“爲什麼總要惹怒我,說這些我不想聽的話,”他看她有些薄怒的瞪着他,胸口因激動而劇烈起伏,喘息急促不穩,忽而黯淡了目光,別開臉,道:“妳好生歇息,放心,我不會再來擾妳,安靜把傷養好......”
他說完起身,頃長的身子一下遮盡了牀頭的燈火。
“你......要上哪?”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並不會回新房。
“百花街。”
他拋下短短三個字大步邁出了東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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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十天過去了,有白秋每日送來的藥,雪衣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如今已能下牀行走,在院子裡透透氣。
這些天來,整個香雪園安靜得出奇,恐怕是她在景王府過得最舒適的十天了。
心中一直記掛着公孫小妹,因而讓阿碧陪着,一同來到晨風閣。
“姐姐!”
公孫小妹見了雪衣很是欣喜,因她不得入香雪園,所以一直未曾來看雪衣,這會子見了人,直命下人端茶奉水上點心,忙迎着雪衣坐了。
“姐姐能出園子,可見是大好了,只可惜小妹一直無法入園子去瞧妳。”
雪衣將公孫小妹打量了一眼,一襲水杏色百褶緞裙,套着繡花兔毛坎肩,髮髻向後梳成一紮,綰着金色步搖,杏眼明仁,紅脣皓齒,標準的美人兒。如一團盛開在陽光裡的蒹葭,落在人心頭便是暖暖的溫柔。
公孫小妹盈盈的含着笑,一雙眼睛彎成月牙兒狀,甚至甜美討巧。
雪衣見她笑得如此,以爲上官重蓮對公孫小妹很好,心中落下一塊石頭,此時,門口有丫鬟通報了一聲,又有兩人走進了晨風閣。
雪衣轉頭一看,正是蝶雙和玉蟾。
她忙起身,公孫小妹笑着迎過去,盈盈笑道:“今兒是什麼好日子,姐姐們都來了。”蝶雙尚且未坐下,公孫小妹忙朝自己的貼身丫鬟寶珠喚道:“寶珠,把昨兒個我讓妳留下的那一盒子酸梅拿出來。”
“酸梅?”蝶雙不解的看着公孫小妹。
“早幾日聽姐姐說害喜嚴重,只愛吃酸的,正好昨天我得了一盒子酸梅,所以爲妳留着,今天妳來了,剛巧拿了去嚐嚐。”小妹笑着說道。
蝶雙臉上笑着說聲謝,目光卻落在雪衣身上,走上來。
雪衣怔在那,還在回想剛纔公孫小妹的一番話。
害喜?
蝶雙她......懷了景王師傅的孩子?
按日子算來,看來早在蝶雙爲他入宮做眼線的時候兩人便已然有了關係。
腦海裡又想起那日誤闖西暖閣的事。
此時已大概猜出,那晚在廂房裡的女子,大概就是蝶雙了。
忽然覺得一陣頭昏目眩,搖晃的身子被蝶雙和阿碧扶住,“公主,如果不舒服,咱們還是回園子吧。”
雪衣搖搖頭:“我沒事,不過是躺久了的緣故。”
蝶雙看着她道:“我大哥的藥看來對妳這鞭打所致的外傷有些作用,我聽他說了,妳日日換藥,過了兩月,身上這些傷痕不說完全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也能淡得一眼瞧不出。”
蝶雙的話不假,她自從用了白秋送來的藥,傷口好得也快了很多。
這才知道白秋的深藏不露。
只是那日試探着問起他能否治療燒傷,白秋深深看她一眼,無奈的搖頭:“妳的傷只是些外傷,所以易治,燒傷不僅是外傷,還有內毒,肌膚腐爛,要治好,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幾人聊了許久,見外頭陽光明亮,紛紛來到院子裡放紙鳶。
因雪衣身體不適,便只在這晨風閣的院子裡玩耍,誰知主子丫鬟們熙熙攘攘堆了一羣,公孫小妹無意間撞倒了雪衣。
頓時院子裡一陣呼喊。
卻有一道疾風衝了出來,只聽“啪——”地一聲清脆的聲音傳入衆人耳中。
所有人驚愣的看着突然出現的上官重蓮抱起了滾在地上的雪衣。
而公孫小妹的臉上浮現五個手指印。
上官重蓮冰冷的眼神射向公孫小妹,語氣薄涼:“妳敢再碰她一次、就立刻滾出景王府!”
公孫小妹頓時煞白了一張臉,她丫鬟寶珠站了出來說道:“王爺誤會我家小姐了,小姐只是不小心才撞倒了王妃,並不是有意——”
“啪!”
院子裡又響起一道乾脆的巴掌聲。寶珠被摑得跌到了草地上,公孫小妹驚呼一聲連忙將寶珠攙扶了起來,有些畏懼的看着上官重蓮,“蓮哥哥,我真的沒有......”
“放我下來......”
雪衣抗拒的從他手裡翻身下來,靠在阿碧的懷中,惱怒的瞪着上官重蓮,“你怎麼可以不問緣由,不分青紅皁白便動手打人,你這麼做,讓我情何以堪?”
“我只看見她撞倒了妳,看見妳痛苦的模樣,別的,我不管!”上官重蓮也有些薄怒的看着雪衣,薄脣抿成一線冷然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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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定定的看着他,道:“我要你向小妹道歉!”
他亦冷然回視她:“憑什麼。”
“憑我是你嬸嬸!”
一句嬸嬸,將上官重蓮打回現實的世界裡,驀然黯淡了臉色,星冷的目光掃了掃衆人,又落在雪衣身上,短笑一聲,輕佻捏住她的下巴,反手製止了一旁的阿碧,有些激狂的說道:“憑妳是誰,在小王眼中,妳只是個女人!”“更別說,妳連我八皇叔的人都沒見過,妳真當自己是他的人了?!”
“重蓮,放開我,向小妹道歉。”雪衣定定的堅持着。
上官重蓮渾身一下如墜冰窖,一旁,公孫小妹兩步走上來慌忙搖頭說道:“不、不用了,剛纔的確是我不對,是我沒有考慮周全,蓮哥哥這一巴掌沒有打錯,是我該罰。”
上官重蓮放開雪衣,卻陡然森冷的掐住了公孫小妹的脖子,逼得小妹連連後退幾步,“我再說一次,別再讓我聽見妳叫這三個字!”上官重蓮冷哼一聲,轉身大步又出了晨風閣,公孫小妹小跑着追在後頭:“蓮哥哥......,你要上哪,午膳還沒......”話沒喊完,上官重蓮的身影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雪衣和蝶雙安慰一番也只好先回了園子。
寶珠目光裡有些怨色:“小姐,小姐妳的臉都腫了。”
“不礙事。”
公孫小妹捂着臉,定定的出了神,寶珠又說道:“看來這些天在府裡頭聽到的傳聞是真的了。”
“什麼傳聞?”公孫小妹不解的看着寶珠。
寶珠道:“下人們都說,小王爺跟王妃關係不清不楚,早裡頭還爲了王妃抗旨拒婚,後來是被老太妃壓得沒法子了,才應下了這們親事。今兒他如此待小姐,可見這傳聞是實話了,小王爺竟喜歡他的嬸嬸!”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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