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悠悠一嘆,語氣有些低沉。
“龍族聖樹,是當之無愧的神物,但你手中只是一截樹枝,憑那點治癒法則,治不好我身上的傷。”
“我受烏沉和桂枝二人之邀,自人族遠赴樹人王國,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離去吧?
我既收了烏沉的定金,自然要竭力一試。”
王上略作思索,終究沒有再拒絕烏沉和桂枝的一片孝心。
“罷了,你既不死心,便好好瞧瞧我這把老骨頭吧。”
“冒犯了。”
得了允可,許春娘這才放出神識,小心翼翼地探查着白色巨木上的每一個部位,不肯放過任意一片葉子。
半個時辰後,她收回神識,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之前她粗略一看,只看到了表面的傷處,仔細探查後才發現,紮根在土裡的根系,潰爛了九成,上面纏滿了因果怨力,盤根錯雜。
這些沉痾宿疾,想要治好,確實很難。
王上傳出一道神念,語氣淡然。
“怎麼樣,看到了我身上的傷,你還有信心嗎?”
許春娘沉吟後道,“根系上的因果怨力,我暫時還不敢沾染,先從枝葉開始吧。”
說着,她祭出小樹枝,往其內輸入大量靈氣。
小樹枝悠悠一吸,將所有靈氣盡數吸取,轉化出一道精純的治癒法則,落到白色巨木的部分枝葉上。
吸收了這道治癒法則後,葉片精神一振,重新煥發出些許生機來。
可惜,白色古木的身軀太龐大了,她治好的這部分枝葉,還不到整棵古木的百分之一。
“沒有用的,別白費力氣了。”
王上語氣淡然,似早已看透了生死。
“你這樣做治標不治本,因果怨力不除,這些枝葉就是無根之木、無水之萍,早晚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現在就下定論,是不是太早了些?”
許春娘說着,朝着僅有的那部分完好根系走去,收起小樹枝,祭出了雙生法域。
王上看出了她的打算,若有所思。
爲了療傷,她曾取用生命之泉,澆灌受傷潰爛的根系,但收效甚微,還浪費了許多生命之泉。
後來,她慢慢熄了這份心思。
這名人修,似乎準備將生之法則,送入她體內還算完好的那些根系中。
許春孃的想法很簡單,王上的傷勢太重,足有九成的根系,被因果怨力所侵蝕。
這些因果怨力很難清除,不小心沾染了的話,還可能禍及己身。
想要保住她的命,只能從剩下的那一成根系上下手,讓那些完好的根系免受因果怨力的纏繞。
她催動雙生法域,凝聚出生之法則,將之送入腳下的完好根系之中。
吸收了這些生之法則,這些根系好似喝下了補藥一般,生長出幾條細小的根鬚來。
“唔,確實舒服了點。不過此法也只是苟延殘喘,能讓我多活些時日。”
王上的態度緩和了些。
“是麼?那這樣呢?”
許春娘微微一笑,收起雙生法域,朝着旁邊一條拇指大小的潰爛根系一指。
她全身靈氣驟然被抽空,大量虛之法則隨之凝聚而出,落到了這小截根系之上。
不過一兩個呼吸,這段根系就被虛之法則,連同其上的因果怨力一起,徹底化作了虛無。
感受到身上的腐爛根系消失了一小斷,王上心神一震,有種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她之前也嘗試過,將潰爛的根系斬斷,但纏繞在其上的因果怨力,根本無法背斬除。
沒想到一名小小的煉虛期人族修士,竟然能做到連她都無法做到的事。
不過震動過後,她的心緒很快又歸爲平靜。
她身上的根系何止萬千,因果怨力更是難纏至極,哪怕斬去了一小節,也沒有太多意義。
她既修因果之道,便早該知道,順劫而死,纔是她的歸宿。
王上心中閃過一絲悵然,隨後淡淡道,“我承認你有幾分本事,如果你有合體期的修爲,說不定真能幫我將傷勢治好。
但你我修爲差距,終是太大了,事倍而功半。”
“王上說的是,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只是做我該做的而已。以後每隔一日,我會來爲你療傷一次。”
許春娘拱手一禮,道了聲告辭後,轉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烏沉和桂枝,早已等待多時。
見回來的是位陌生女修,兩人先是一驚,隨即將她圍住,喝問道,“你是何人?竟敢上擅闖我樹人王國?”
許春娘抱拳一禮,坦白道。
“不瞞你們,我正是‘徐大海’也,此前在人族得罪了七大世家,不得已才喬裝避禍,非故意欺瞞你二人。”
烏沉和桂枝對視一眼,有些將信將疑。
“莫非你就是那位,引得孟家下禁令封城的那名女修,許春娘??”
“是我不錯。”
烏沉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
“那你所謂的祖傳神樹,也是假的了?你故意放出那些傳聞,爲的就是引我門上鉤,好將你帶離人族領域!”
桂枝看向許春孃的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
烏沉說得不錯,人族修士果然精於算計!
“我承認,是利用了二位帶我離開人族,但我身懷神樹一事並非有假,而且我所領悟的法則,可以壓制你們王上的傷!”
烏沉面上的怒色一凝,“此話當真?你真的可以壓制王上的傷?”
“是真是假,一會兒你去問問你家王上,不就知道了嗎?
她既然放我離開,就說明我不是騙子,你且仔細想想,你家王上是渡劫期修士,她會受我矇蔽嗎?”
烏沉和桂枝一想,確實是這麼個理。
他沉吟後道,“只要你能治王上的傷,我可以既往不咎,不過,你得罪的應該只有孟家,而非七大世家吧?”
“孟家,只是明面上站出來的世家,或許在他們看來,一個孟家就足以將我捏死。”
許春娘語氣淡然,眼中卻有冷芒劃過,遲早有一天,她會向七大世家討還這筆賬!
桂枝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她唯一關心的,是王上的傷。
“你方纔說,你所領悟的法則,能夠壓制王上身上的傷?具體怎麼個壓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