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蔡狠狠嚥了下口水,眼神輕佻,緊緊盯着水藍衣裙下玲瓏有致的身子,只覺得身子一緊。
冷瓊月睡姿恬靜,一襲淡雅羅裙質地輕薄卻不透,雙眸鬆鬆合着,睫毛微顫,左眼下一顆淚痣很是顯眼,別有韻味。
她的脖頸嫩滑白皙,線條優美,誘人的鎖骨半隱着,很是勾人。
阿蔡猥瑣的笑着,喉頭一滾,目光炙熱。
“看夠了?”冷瓊月睜開眼睛,冷冽寒徹的聲音傳來。
阿蔡心下驚疑,沒來得及細想就覺得手腕一痛,當下慘叫一聲,手無力的垂下,沒有了直覺。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又覺得右眼撕裂般疼痛!
“啊啊啊!我……我的眼睛!啊好痛……”阿蔡眼裡流出幾絲猩紅的鮮血,他那隻好手緊緊捂着受傷的眼睛,嗷嗷直叫,因着一拔便會血崩,便一直忍着,身子痛苦的扭動,猛得摔下了馬車!
畫珠也不再裝暈,跳下馬車重手重腳痛扁阿蔡,“活該!你這個登徒子!當真不識好歹!還妄圖毀了我家姑娘清白,也不瞧瞧你自個兒是個什麼貨色!肥頭大耳、眼小如鼠、朝天豬鼻,我瞧你連那豬悟能都及不得!我也是沒想到那慕容雲湄竟那麼狠心,虧的我家姑娘與她這十幾年的交情!”
冷瓊月輕身下了馬車,好笑的望着氣鼓鼓的畫珠。這丫頭也是實誠,直往人痛處戳,豬悟能……倒也真實。
她捏了捏畫珠肉嘟嘟的小臉道:“好了畫珠,不要爲了此人費了口舌、傷了筋骨。”
畫珠忙點點頭,癡迷的望着冷瓊月。
雖說她家小姐不會武功,但一手金針術卻使得出神入化,小姐天天練手力、腕力、腰力,這金針便能醫人也能傷人了!若說朝歌中使針的手段,小姐排第二,便沒人敢排第一!
冷瓊月抿去笑意,拍拍手,瞧着倒地不起的阿蔡,扒開他的手,“唰!”飛快拔出刺入他目中的金針。
“啊啊啊!”哀嚎聲不斷,嗓子嘶啞難聽,驚飛了棲息在枝頭的雀鳥。
“我的眼睛!”阿蔡彷徨無措,於林間泥地上,以一種極度扭曲的姿勢扭滾,面目猙獰可怕,面色漲得通紅,眼裡涌出汩汩腥血。
畫珠被驚着了,愣愣望着冷瓊月。
小姐以前不是這樣的,她淡然若水、靜如細風,她從未見到小姐狠絕的一面。
冷瓊月眼神清若小溪,瞧着痛苦不堪的阿蔡道:“我從來是與人爲善,但若有不識好歹的犯了我的忌,便要思量思量自個兒墳往哪兒立了。”
阿蔡心中又懼又怕,又悔又恨,懼怕她雷厲風行不留情的手段悔恨他聽了慕容雲湄的話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啞着嗓子,淚水連連。
眼睛生疼,手沒有直覺,自己又如此狼狽!這小小金針竟然那麼大威力!
他哭着求饒:“奴對不住冷姑娘,奴錯了,奴不該生不該有的心思,奴卑鄙、奴膽大妄爲,求您發發善心繞了奴吧……”
畫珠狠狠一瞪,剛要說“自作自受”就見自家小姐秋水般的美眸,便閉了嘴。
冷瓊月緩緩走來,嘆了口氣。
金針快速落下,她指尖輕輕一彈,那些金針便飛快的晃動起來,頻率極高,片刻之後,她將金針盡數拔出,阿蔡的眼睛已經止了血,也恢復了些清明。
阿蔡一愣,他沒想到這冷瓊月會替他醫眼,針術又那麼精妙!他忙躬身跪下:“謝……謝姑娘不殺之恩……”
“我不取你性命不過是想讓你給慕容雲湄帶句話罷了。你聽着,‘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從此我冷瓊月與你慕容雲湄恩斷義絕,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安好,若心懷不軌,那便他日刀劍相見。’至於你,阿蔡,好自爲之吧。”冷瓊月一字一頓,在林中夜間很是響亮。
“是、是!”阿蔡拼命點頭,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磕磕絆絆遠去了。
冷瓊月轉過身來對畫珠柔柔一笑:“便是看着乖巧的兔子,有人要傷她,她也是會咬人、會還擊的。我這麼說,畫珠你可明白?”
世事無常,老天奪去了所有她在乎的東西,她抗不了天,還抗不了命運麼!她的命,她自個兒做主!她不是任人踐踏的弱草,她,是冷瓊月!
她冷瓊月生來尊貴,雖然世事所迫她須得重新來過,但她不是琉璃碎修,而是虎落平陽!
終須有日龍穿鳳,唔信成世褲穿窿。
她會努力活下去,叫那些人看看,她不是任人欺負的螻蟻!
畫珠點點頭,面露惆悵,“畫珠自是知道小姐的,小姐放手去吧,不管未來如何,畫珠都陪着您。”
冷瓊月朝她笑笑,“是了,你這丫頭打小便跟着我,自是知道我的。如今……我也是碧玉年華了。”
畫珠隨在冷瓊月身後,跟着她走:“小姐您說什麼胡話呢,您纔多大,不過十七,剛剛及笄,正是風姿綽約的好時候!”
冷瓊月眼神柔和:“畫珠你也十六了,至於慕容雲湄……今年也十之有九了。”
“您千萬不要難過,那慕容雲湄不值得!多少次她暗暗與您較量,您都念及幼時情分一笑置之……她太可恨了!出慕容府前,她說從此可能再也見不到您了,要與您對酌一杯,誰知她竟在那酒裡摻了藥!虧得小姐您機警,以袖掩面,悄悄兒將酒倒在衣袖!”畫珠先是憤憤不平,後又對冷瓊月崇拜起來,“不過小姐您怎的發現那酒裡有藥?”
冷瓊月輕笑,點了點她的小腦袋:“我能飲酒,卻不善飲,這點她知曉,因此從前她從不勸我飲酒。爲何今日,卻那般急的要我飲了那杯酒?酒這東西,喝了本就會產生醉意,蒙汗藥加在酒中,藥效便增強不少。”
“哇!小姐好生聰明!畫珠當真佩服佩服!”她離冷瓊月遠了幾步,朝她拱拱手做出書生模樣,一臉笑意。
冷瓊月無奈笑笑,也是退了一步拱手做禮,道“小郎過獎。”
“哈哈哈,這姑娘有意思……當真是‘靜賞秋蘭觀若畫,動舞霞衣飛若仙’,是個清新脫俗的可人兒!哎,頌和,這姑娘我要了,你萬不能與我爭!”
不遠處一遒勁樹杆上,坐着位風流瀟灑、一表人才的少年,他笑眯眯的盯着在暗夜中漸行漸遠的倩影,喝了口烈酒,將酒罈用力向左邊一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