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主院,蘇瑤也能感受到周遭的下人看自己的眼光明顯不同,若說昨日大家還抱着一種看熱鬧的目光,眼下卻多了幾分敬畏之色。
“世子,謝謝您。”蘇瑤也低着頭小聲說。
祁川目視前方,並沒有回頭,他只是捏了捏蘇瑤也的掌心輕聲道:“阿也,陪我去個地方吧。”
“去哪兒?”
祁川沒有回答,只是牽着蘇瑤也的手繼續往前走。
二人出了國公府的大門,那裡已經有人備好了馬車,蘇瑤也上了馬車,透過車簾看見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搖搖晃晃出了城,心中也慢慢有了答案。
“你說方纔秦氏說的話是真的嗎?”祁川忽然問。
蘇瑤也收回視線,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不太像。”
祁川輕笑了一聲:“那你說秦氏都都需要站出來替人頂罪,這人會是誰?”
蘇瑤也想了想,心中浮現一個名字:“祁明?”
“不錯。”祁川投去讚賞的目光。
蘇瑤也搖搖頭,沒想到這人這般不死心,恐怕日後也不得安寧。
“無妨,他看似兇狠,實則胸無點墨,否則父親也不會送他去書院,這樣的人外強中乾,不足爲懼。”祁川說着輕輕咳了起來。
蘇瑤也敏感,立馬捉住祁川的手去搭他的脈。
有些風寒,恐怕是昨日宴席上喝了酒吹了風的緣故吧,蘇瑤也心中想。
“讓你昨夜喝一些醒酒湯你不喝,吹了風也不告訴我了,眼下生了風寒,回去還得喝藥,得不償失。”蘇瑤也怒了努嘴,心疼但嘴硬。
祁川扶額,揉了揉太陽穴,卻並未生氣。
他嘴角噙着笑意,慢悠悠的說:“原來是染了風寒,不過昨夜無風又是夏日,怎麼會受寒呢?”
聽祁川這麼一說,蘇瑤也也一愣,說的也是,夏夜氣溫高,如何能得風寒,她正要問祁川怎麼回事,卻聽見祁川繼續懶散的說。
“我想起來,是昨晚半夜,我感覺身子有些冷,睜眼一看,原本蓋得好好的被子被人全然捲到一處,任我怎麼扯都扯不開,最後只要抱臂湊合了半宿,怕是這樣得的風寒吧。”
蘇瑤也面上一熱,她努力回想自己昨晚的睡相,可昨夜實在是太累了,她睡得很死,壓根不知道半夜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真是自己搶走了祁川的被子,害他得了風寒?
“那...那今晚讓墨兒給加一牀被子吧,可不能讓世子的病情再加劇了。”蘇瑤也眼神飄忽,一下子就失了方纔的氣勢,整個人像一隻軟綿綿的小貓咪。
祁川見狀,大笑起來。
蘇瑤也瞪他:“你誆我?”
祁川擺手:“不敢不敢,果真如此。”
蘇瑤也見祁川態度堅定,不似有假,只得作罷。不過心中還是暗暗決定,今晚一定要注意一下自己的睡相,可不能再隨便卷別人的被子了。
車窗外景緻變幻,陰影把祁川的臉照的忽明忽暗。
“今後由不得他們胡來,若是他們就此收斂也就罷了,若是再作惡,休怪我將他們趕出國公府。”祁川的面色陰沉,想來也是對秦氏母子再無耐心。
等到了地方下車,祁川扶着蘇瑤也從馬車踏板上走下來,映入蘇瑤也眼簾的正是一處祖墳。
看石柱上的文字,應當是祁國公府的祖墳。
祁川邊往裡走,邊緩聲道:“本來我外公是要把母親的屍骨帶回上官家的,只是父親執意要將母親葬在祁家的祖墳裡,最終外公還是妥協了。”
蘇瑤也微微轉頭去看祁川,說起來祁川的母親真正的死因還未查清。當初這條線查到皇宮的時候就斷了,祁銳自然不會明說,祁川也沒有宮中的其他人相助,想要弄清楚事情原本的樣貌,實在困難。
蘇瑤也朝祁川靠近一些,她拽着祁川的袖子小聲說:“會好起來,日後我們一起走,再艱難險阻的路,我們相互扶持總比你一個人在黑暗中前行要來得輕鬆。”
祁川眼神定定的看着前方,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扭頭去看身側的蘇瑤也,他忽然彎彎眉眼,笑意溫柔:“好,阿也陪我。”
二人走到上官月的墓前一道跪下。
祁川神情肅穆的說道:“娘,兒子娶親了,今日特地過來告訴您一聲。”
蘇瑤也也俯身磕了一個頭:“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世子殿下,我在您這兒發誓,日後定然與他夫妻同心,攜手共進退。”
周遭寂靜,只能聽見山林中鳥語婉轉,優美如歌。
“好了,我們回去吧。”祁川起身,朝蘇瑤也伸手。
蘇瑤也看了看面前的石碑,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
直到這一刻,新媳婦入門敬茶纔算是做的完全。
祁川牽着蘇瑤也的手往外面走,叢林鬱郁青蔥,漫山花香撲鼻。
”阿也,若是日後你我葬在一處,你會選什麼樣的地方?”祁川冷不丁開口問道。
蘇瑤也一愣,她倒是沒想過身後事:“人都死了,那還管得了那麼多,葬在哪裡都是一樣。”
“若一定要你選呢?”祁川不依,繼續問。
蘇瑤也正準備說祁川小孩子心性,這種事刨根究底,等她看見祁川一臉期盼的望着自己,又把這話吞回去,慢悠悠的說:“只要和你在葬在一起,無論是葬在山間,還是水邊,不都是一樣的,只要我們在一起。”
祁川一怔,眼底的笑意消失殆盡,轉眼換上一副鄭重的神色:“阿也,有你這句話,此生我定不會負你。”
“難道沒有這句話,你此生就打算負了我?”蘇瑤也歪着頭問。
祁川知道自己掉進了蘇瑤也的文字圈套,他撇開眼,一臉正經道:“自然不會。”
蘇瑤也偷笑了一會兒,才正聲道:“知道啦,不逗世子了。”
從城外回來,還沒到祁國公府,馬車就被人攔停。
祁川正欲掀開車簾問怎麼回事,就聽見外面的車伕恭敬道:“世子,是三皇子殿下的侍衛,說三皇子請您和世子妃一敘。”
慕容恆,怎麼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