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兒, 你說趙夫人會讓我進去嗎?”蘇瑤也心裡沒有底,自然還是有些擔憂的。
墨兒打開車簾看了看外面,輕聲道:“不好說,那日趙夫人一看便識破了蘇姐姐的意圖,我本以爲趙夫人當場便要與我們劃清界限,沒想到她卻沒有。可若說她與我們關係熟絡起來,這些時日她連自己雨天不會去蘇和樓都沒有告知,墨兒看不透這些人的心思,只能蘇姐姐自己揣摩 。”
蘇瑤也面色淡然,可手裡的帕子都快被她擰出水來了,她心中的緊張只有自己知道。
眼瞧着秋闈的時間越來越近,自己卻連趙府的大門都沒有進去過,若是真想爲祁川出一份力,恐怕也只能在此一搏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蘇瑤也總算是體會到度日如年的煎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世子妃,我家夫人說您來都來了,便進來吧。”
蘇瑤也手上的力道一鬆,神色也跟着明媚起來。
看來趙夫人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也答應了。
蘇瑤也連忙提裙下車,跟着趙府的小廝入了府門。
趙家並不大,比之國公府簡陋許多,都說文人風骨,大多不屑於沾染銅臭氣息,想來這位趙大儒也是這樣一個人。
蘇瑤也跟着小廝往前走,路過一個亭子。蘇瑤也瞧見一個白髮老人坐在亭下看書,也不知是不是看得入迷,就連蘇瑤也走過去,他都沒有擡一下頭。
蘇瑤也心中暗道這位應該就是趙大儒。
跟着小廝進了屋子,屋子內的溫度較外面要高不少,也乾燥的很,看樣子是生了爐子。
趙夫人見蘇瑤也進了屋,笑着指了指旁邊的凳子:“世子妃,老身的腿腳不便,就不起身了。”
蘇瑤也聞言,快步走到趙夫人的身旁坐下,輕聲道:“您這話說的就見外了,咱們是飯友,每日早飯相遇,須臾交集,時間雖短,但相談甚歡。既然是朋友,自然就不必講虛禮,再說論輩分應該是我這個晚輩給您行禮。”
趙夫人一笑,神色越發的柔和:“你這張小嘴可真是太會討人歡心了。”
蘇瑤也咧嘴一笑,低頭看了看趙夫人的腿:“您的膝蓋是不是以前受過損?”
趙夫人微楞,沒想到蘇瑤也忽然轉變話鋒,她神色稍淡:“不錯,以前經歷過一些事情,傷了膝蓋,所以現在下雨天就痛得厲害,連路都走不了,自然是去不了蘇和樓了。”
蘇瑤也點點頭俯下身,又擡起頭道:“您介意我看看嗎?說起來您應該也聽說過,我家世子的腿便是我醫好的,我是個大夫,看病還是懂一些,興許能幫夫人緩解一些。”
“我可給不了你什麼回報,若世子妃是想用這個換來你家郎君的機會,我恐怕給不了。”趙夫人爲人也算是直爽,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說的一清二楚。
蘇瑤也低頭笑了笑,她伸手去掀趙夫人的裙襬:“您就放心吧,就是認識您一場,這份交情也值得我看看,不必是爲了什麼的。”
“就算是什麼也得不到也沒關係?”趙夫人又問了一遍。
“沒關係。”蘇瑤也輕聲說着。
趙夫人不再言語,任由蘇瑤也俯身研究自己的膝蓋。
趙陽鴻看完書,卷着書揹着手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姑娘半跪在地上,一雙手在自己老婆子的膝蓋附近來回動作,他看着有些稀奇,對趙夫人示意別出聲,就這麼倚着門框看了許久。
蘇瑤也的注意力全在趙夫人的腿上,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背後不遠處站着人。
“老夫人,您這腿年輕的時候受過一些損傷,浸了一些寒氣,導致關節受損,所以雨天才會疼的厲害。這種病屬於慢性症狀,想要根治並非一日之功,我可以爲您配一些藥草每日熱敷,再佐以鍼灸,想必能緩解不少。”
蘇瑤也說話的時候也未曾起身,她只是捲起袖口,認真的查看趙夫人的膝蓋,看完之後十分嚴肅的說着話。
趙夫人嘴角噙着笑意,看向蘇瑤也的神色也十分柔和,她伸手便要去扶蘇瑤也,可蘇瑤也見她行動不便,自己便站了起來。起身倒也沒有多注重自己的姿態,只是隨意的拍了拍裙襬,這才側身打算落座。
恰逢這一下側身,蘇瑤也終於看見了身後的人,她連忙雙手擺在身前躬身行禮:“見過趙大儒。”
這句話趙陽鴻聽過無數人說,說句實話其實他挺反感這句話的,他一直覺得自己也不過是個做學問的,和普天之下莘莘學子並無不同,可這些人就是喜歡把自己捧得高高的, 把自己說過的話奉爲圭臬,反倒讓他心生厭倦。
“你便是祁家那個世子妃?”
趙陽鴻神色依舊,他漫步走入屋中,自己尋了個椅子慢慢坐下。
蘇瑤也一改方纔隨意的態度,規規矩矩的站着低頭回話:“是。”
趙陽鴻方纔還瞧着蘇瑤也有幾分靈性,這會兒見她規矩死板,頓時也失去了興趣,他擺擺手道:“你今日是來尋我家老婆子的,又不是我的客,不必這般拘泥,你與她說話便是,我出去走走給你們騰地方。”
蘇瑤也猛然擡頭,她張口想要留人,可又怕自己的話反而引人反感。蘇瑤也覺得自己如履薄冰,心中思緒反覆,焦灼難安全都寫在了臉上。
“哎喲,你這怪老頭,着急走什麼,人家方纔還替我看病,難道就不值得你多留下坐一會兒?”趙夫人將蘇瑤也的神情都瞧在眼裡,她怪嗔了一聲,分明就是要留人。
說起來趙陽鴻也算是十分聽夫人的話,他見自家老婆子都開了口,腳下的步子打了個轉又回到了方纔落座的地方。
蘇瑤也見狀臉上一喜,連忙也跟着坐下來。神色相比之前也鬆散許多,既然人家不喜歡自己循規蹈矩,蘇瑤也還是決定顯露幾分本性,說不定有奇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