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第一次聽到這個女孩說話。
轉過頭才發現，原本呆坐在那裡的女孩，此刻早已淚流滿面。
“你們不許說我孃親，你們這些壞人！”她哭着衝上來，把女人緊緊的摟在懷裡。
她的孃親同樣把自己的孩子緊緊抱住，生怕有人欺負了她。
短短一會工夫，這女孩就完全變了樣。
王蓮華和王安亦對視一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女人終於意識到，面前這些人其實都知道她孩子的父親是誰。
突然對着面前的二人就開始拼命的磕頭。
王安亦剛纔那話的確是狠，但也沒有狠心到這個地步。
看到有人朝自己磕頭，王蓮華直接傻了眼。
衝上去就要把人扶起來。
“各位行行好，告訴我，告訴我我家娃娃的爹爹是誰？”女人一邊哭一邊磕着頭。
每一下都落地有聲。
額頭上此刻看上去已經鮮血淋漓，伴隨着臉上的眼淚，讓大家心裡都有些難受。
原本到這來就是爲了吃飯的，到頭來看了這麼一出好戲，讓人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留下。
“我說嬸嬸，我們就算告訴你是誰又能怎樣？你看上去應該是私自把這小妹妹生下來的，你就算帶着她回去，對方也未必願意認。”
明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可能會傷了對方的心，但王蓮華實在是不能看着面前這女人，繼續鑽牛角尖。
“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只求各位行行好，告訴我究竟是誰！”
“李老爺，咱們鎮上的首富，你要是真的想，可以去試試。”
王安亦這句話，讓王蓮華瞪大了雙眼。
她怎麼都沒想到，他真的會告訴這個人。
李老爺那張陰森森的臉再次出現在眼前，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如果真的讓那位知道，自己在外面有個私生女。
究竟是讓面前這個女娃娃活得好日子，還是以後只能落魄爲生。
誰都沒有辦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不只是她愣神，剩下那些人也不太明白。
王縣令現在的所作所爲，完全就是把那母女兩個人往火坑裡推。
那女人沒有繼續磕頭，只是拼命的說着謝謝，拉着自己的女兒，朝着門外走去。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王蓮華清晰的看到，這個女孩又變成了最開始那種呆呆愣愣的樣子。
就像是剛纔保護自己的母親，單純只是偶然的一瞬間罷了。
“你爲什麼要這樣？”她轉過身來質問着。
王安亦嘴角微微上揚起一抹弧度，說：“不告訴她們真相，她們就會一直留在這裡，你今天的生意還想不想做了？”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你告訴她們真相不就是把這母女二人往火坑裡推嗎？你覺得那位李老爺，真的能接受自己跟一個普通女人之間的私生女嗎？”
王蓮華的情緒已經完全炸裂了。
她自己本來就是突然出現在這裡，同時也擔負起照顧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幾個弟弟的責任。
而現在，親自看着這位自己相信已久的男人，把其他的人往火坑裡推。
她並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是你傻還是我傻？”王安亦沒有生氣，“你憑什麼覺得那女人真的會帶着孩子去找那個李老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沒有看出來，那個小娃娃的不對勁嗎？”
他這麼一提醒，之前那個女娃娃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王蓮華腦海裡面過了一遍。
並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她搖搖頭，稍微壓制了一下自己內心的怒火。
若是得不到一個肯定的答覆，再發脾氣也不遲。
“那小娃娃，這裡有問題。”王安亦點了點自己的腦子。
王蓮華一挑眉，示意他接着說下去。
“這孩子養到這麼大，現在纔想起來找爹爹，是不是有些遲了？”
她眯着眼：“這娃娃看上去的確不小，你的意思是如果能找，她早就來了？”
“想知道咱們這個鎮子最有錢有勢的是誰，在外面隨便攔一個人就能知道，爲什麼非要偏偏到這裡來找我？”
說着說着，王安亦反而冷笑了起來。
看到他這如此陌生的樣子，王蓮華有些不知所措。
“她在懷那個女娃娃的時候，絕對動用了打胎的手段，估計是因爲沒打掉，乾脆直接反過頭來想着訛一筆。”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把人想的這麼壞？”
王安亦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說：“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縣令的事情，這種事，我見的多了。”
這種事，我見的多了。
她見的多，不代表王蓮華真的能接受。
女孩的目光，在面前那些還沒有走的看客身上一一掃過。
每一個人在她眼裡，看上去都是和藹可親的樣子。
她無法想象，這些人私底下，究竟幹過什麼樣的壞事。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算了，這事不歸我們管，等到時候看看李老爺有沒有真的把這小女娃娃給收回去就行了。”
“他要是能收回去早就收回去了，還用得着等現在？”王安亦反問一句。
王蓮華話已經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對方這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女人絕對帶着這娃娃去找過李老爺。
估計就是因爲沒有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才反過頭來想訛他。
可是看着剛纔那女人可憐而又無辜的樣子，地上磕頭所留下來的印記還停留在那裡。
一邊是可憐的女人，一邊是自己相信許久的王縣令。
她不知道該怎麼選。
也不知道應該相信誰。
來到後廚，王蓮華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王嬸嘆了口氣，說：“外面那來的也是一對可憐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麼可憐。”
“可不可憐不知道，但王縣令今天倒真的是狠心。”王蓮華扯了扯嘴角。
“閨女，要我說王縣令今天有一句話說得沒錯。”
王蓮華看着王嬸，靜靜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究竟是哪句話沒有說錯？
“他在那個位置上，看到的東西自然比我們更多，所以有時候，可能對方真的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