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幾個小兔崽子都餵飽了之後，王蓮華直接提起水桶朝着地裡走去。
上午剛剛播下去的種子，不及時澆水的話，萬一在地裡凍死了怎麼辦？
抱着這種想法，她從路過的堰塘裡打起兩桶水，扁擔在寬厚的肩膀上穩穩固定着。
只是，來到上午的地方後，王蓮華一度覺得自己走錯路了。
成片成片的荒地中，夾雜着一塊已經開墾好的土地，土地裡一棵棵小綠苗冒出頭來，生命力旺盛至極。
若是再晚幾天看到這一幕，她一定開心的跳起來。
可今天不一樣。
這玩意兒上午才播種，下午就冒綠芽？
王蓮華放下自己身上的扁擔，圍着面前這塊田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邊，最後才確定這真的是他們三個人上午開墾出來的荒地。
“不是吧，這才小半天功夫就能冒綠芽了，那豈不是我回去睡一覺，明天就能吃了？”
她不太明白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該澆的水還是要澆，王蓮華伸手舀水的時候，無意中看到手腕上的紅線。
難道是因爲這玩意兒？
想起裡面原本只有花椒八角，現在又多了些奇怪的種子，王蓮華突然放下心來。
本來就不是用常理能夠解釋的東西，種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蔬菜又怎麼樣了？
伴隨着手裡的水慢慢澆下去，地裡的小綠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往上衝了一些，青蔥翠綠的感覺讓人覺得寒冬似乎已經過去了。
王蓮華突然有些慶幸，還好下午只有自己一個人來了。
萬一帶着那兩個小兔崽子，豈不是要把她當妖怪？
眼看着綠芽比之前更加旺盛了，就是認不出來是什麼菜，她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提着水桶走人。
“姐姐……”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王蓮華猛地轉身，就看見吳天賜目瞪口呆的站在不遠處。
她在心裡罵了一句，但是臉上還是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小老大咋了，有什麼事情嗎？”
“這這這……姐姐你去……偷別人的菜了嗎？”
這個問題直接把她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說自己偷了別人的菜，那自己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形象就要崩塌了；說這就是他們種的菜，那豈不是就要被當妖怪了嗎？
“先別管這些，你不是和小老二一起出來的嗎？怎麼現在就剩你一個人了？”
“哦哦，對。”吳天賜一拍腦袋瓜，“我們在那邊發現了一大堆柴火，只不過我們兩個人可能一次拿不完，想讓姐姐你去幫個忙，現在二弟就守在那裡。”
“一次拿不完明天再拿就行了啊。”
眼看這話題被自己轉移成功，王蓮華心裡默默鬆了口氣，還好這個小兔崽子好騙，不然又要糾結半天。
吳天賜急忙搖頭：“不行，這大冬天的大家都在撿柴火，今天不拿走，明天肯定就沒了。”
聽他這麼說，王蓮華也跟着激動了起來。
地裡的青菜是用來填肚子的，到底長出來是什麼還不知道，這柴火可是決定了大家晚上睡覺的問題，絕對不能怠慢了。
她丟下手裡的水桶，三步並做兩步，就跟着吳天賜一起來到了發現柴火的地方。
就連水桶和扁擔都沒顧得上，直接丟到田裡了。
“快快快……”吳天賜乾脆小跑起來。
很遠就能看見，吳子陽抱着胳膊把自己蜷成一團，然後不停原地跺腳，似乎這樣自己就能暖和一點。
看見他們的一瞬間，男孩眼裡有光冒了出來：“你們來了啊？”
他的腳邊有一大片乾枯的樹枝，又算不上是完全枯萎，似乎是扛不住夜裡的大雪，跟隨着一起掉到地上。
“你們快撿一些送回去，我在這裡守着，免得別人來撿走了。”吳子陽凍得通紅的臉上滿是笑容，“反正一次也撿不完。”
“小老二你別在這裡守着，跟我一起撿柴火送回去，讓小老大在這裡。”王蓮華眉頭皺的快要能夾死一隻蒼蠅。
吳子陽不太明白：“怎麼了，爲什麼要我和你回去啊？”
“你穿的少，一直在這裡不動彈的話等會凍出個好歹來怎麼辦？小老大穿着我的棉服，現在怎麼說也能抗凍些，你跟我一起多跑兩趟，熱乎熱乎。”
同樣是幹農活，王蓮華這次倒是真的沒有什麼厚此薄彼的想法。
吳子陽太瘦了，身上看着就沒有幾斤肉，沒有她那種強悍的體魄，又沒有棉服御寒，一看就是最容易生病的那種傢伙。
聽到她這麼解釋，吳子陽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又默默吞了回去。
男孩一言不發的蹲下身子來，開始整理地上的柴火，吳天賜也趕快蹲下來幫忙。
對於這個女人的吩咐，他們難得如此心甘情願。
山上距離他們的屋子並不算遠，但是真的扛着東西，距離也算不上多近。
來回兩三次以後，二人額頭上都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汗珠。
走到半路的時候，吳子陽突然停下不走了，扶着自己的膝蓋，開始拼命地喘着粗氣。
王蓮華伸出手，臉上露出了笑容。
“走不走？”
“不行不行，走不動了，讓我歇會。”吳子陽急忙擺手，“我沒偷懶，就是真的走不動了。”
看他那着急解釋的樣子，王蓮華笑得更開心起來。
“我又沒說不讓你休息，你休息就好好休息，把柴火放下來坐會都行，你現在這樣不覺得累嗎？”
說完，她主動放下來自己扛在背後的柴火，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上面。
看到她這樣，吳子陽這才放心把自己的東西放下來。
“小老二啊。”
“我叫吳子陽！”他乾脆果斷地打斷了她。
王蓮華無奈的搖搖頭，問：“吳子陽，我能看出來，你也不是個調皮搗蛋的主，怎麼平時嘴裡就是沒見着說幾句好話呢？”
“大哥性格憨厚，兩個弟弟年歲又小，我卡在中間，不站出來保護他們，還能有誰保護？”
這話能從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娃娃嘴裡說出來，是王蓮華真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