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去了宅邸西邊的儲物間,那裡存放着葉青恬的所有衣服。
葉青恬品位很高,對妝發、裙子、鞋子的搭配,得心應手,即使在場的世家淑女人人盡態極妍,她也是最拔尖兒的那個,因此葉青恬以前出席社交場合,總能驚豔四座。
沈伯滿心歡喜,迫不及待要讓大小姐選擇她那些心愛的禮裙,好多大小姐還沒穿過呢,有高級成衣,有高定裙子,款式經典,絕不會過時。
當沈伯打開儲物間,看到空落落連雙襪子都不剩的衣櫃,驚呆了。
“徐管事!徐管事!”沈伯朝值房喊道。
一個穿黑衣白圍裙法令紋很深的女管事匆匆趕了過來。
她詫異道:“沈總管,怎麼啦。”
沈伯神色嚴峻:“大小姐的衣服在哪裡?”
徐管事明白過來,從容道:“都沒了,早被少夫人拿去處理掉了。”
她的神態很平常,彷彿這是一件不足爲道的正常家務。
沈伯頓時心頭火起,他按捺住怒火,一字一頓道:“以後大小姐的私人用品,全部交由我打理,任何人不得擅自做決定。”
徐管事沒有點頭,不以爲然道:“知道了。”
她是宅邸裡的老人,從前伺候高傲的葉青恬,吃了不少苦頭,於小嬋一進葉家,就放下身段討好徐管事,並辭退了那些不服於小嬋的傭人,如今,宅邸裡四面八方都是於小嬋的眼線,哪個傭人不聽她命令?只剩沈伯這個光桿司令還在負隅頑抗。
更重要的是,徐管事心裡覬覦着葉家宅邸總管的位置,自然不肯幫着葉青恬。
沈伯對她的心理活動一清二楚,冷笑道:“徐管事,我看你是年紀越大越老糊塗,大小姐一回來就讓先生對她刮目相看,先生放了話,以後家裡任何人不許爲難她。說明她再怎麼樣也是葉家的大小姐,先生的親生女兒!那纔是真鳳凰!大小姐從前就敢打少夫人的耳光,今天一旦脾氣上來,照樣敢打!你要是開罪了她,你且看看你的少夫人保不保得住你!”
他一番話擲地有聲,直戳徐管事的心窩子,說得徐管事白了臉,垮了嘴,沈伯懶得理這老婆子,一轉身回了葉青恬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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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恬正在練字,聽沈伯說了此事,淡定道:“你是說,於小嬋扔了我的衣服,本來應該保管我衣物的徐管事,任由她扔?”
沈伯重重點頭:“正是這樣!”
葉青恬放下筆:“先備車馬,我要去採購。”
車馬?沈伯想了想,噢!大小姐一定說的是車庫裡那輛她最喜歡的座駕。
這些車都是大小姐的收藏品,每臺價值八位數,於小嬋再能使壞,也不敢動心思動到它們上面。
一輛奶油藍超級跑車停在了一家頂奢成衣服飾店。
葉青恬進去挑選了衣服、鞋子、手包,又去另一家珠寶店選了配飾,不到半天就回了葉家,效率極高。
葉青恬問了沈伯,得知許慧和葉禎都不在家,說:“正好。”
她令沈伯召集了整個宅邸的傭人,將他們集中到中庭院子裡的草坪上,按照職位高低站成方隊。
葉青恬坐在白色圓桌邊,支着臉,漫不經心地打量他們。
傭人們被她目光一掃,只覺如有實質的壓力迎面而來。
他們爲葉青恬的威壓所震懾,全部不敢擡頭,規規矩矩地手貼腿側站得筆管條直,心裡直打突。
葉青恬道:“徐管事,出列。”
徐管事被點了名,莫名心慌氣短,被迫站了出來。
她大着膽子對上葉青恬的視線,竟是心下一顫,本能地低下頭不敢再看。
奇怪,葉青恬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不怒自威?
葉青恬道:“宅邸西區內務歸你管,倉庫和儲物間有任何出入,都經的是你的手,對不對?”
徐管事不想回答,但葉青恬句句屬實,她聲音幾不可聞地說:“對。”
葉青恬:“你叫我什麼?”
所有人噤若寒蟬,庭院裡鴉雀無聲。
徐管事嚇出一背冷汗,忙補救:“對,大小姐。”
葉青恬:“根據沈伯證實,你說於小嬋處理了我的衣服,這件事自然是你辦的,是不是?”
徐管事聲音發顫:“是,大小姐……”
她急急補充:“我都是聽少夫人的命令,沒有自作主張。”
葉青恬不鹹不淡:“衣服哪裡去了?”
徐管事一聽到這個最害怕的問題,登時足下發軟,支吾好一會兒,硬着頭皮道:“少夫人把衣服帶走了,我不知道……”
葉青恬:“你辦的差事,倒一問三不知,賬冊呢?出納記錄呢?”
徐管事啞口無言,沈伯當即命一個傭人去查,傭人返回報告,並無相關記錄。
沈伯居高臨下地望着徐管事,嘴角掛着冷笑,眼神就像判了她死刑。
徐管事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當時哪裡料到葉青恬會回來,爲了討好於小嬋,加上爲了出氣,就直接把衣服一股腦地交出去了。
至於那些衣服的去向,其實她是知道的,但是……
葉青恬緩緩道:“那些衣服鞋包,都是我的私人財產,總價值不下七位數,如今不知去向,你應當負全責。我合理懷疑,你監守自盜,侵吞了屬於我的私人財產。”
徐管事剎那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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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恬:“根據華國刑法,侵佔私人財產,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二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徐管事,你想坐牢麼?”
徐管事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她眼冒金星,腦子被“坐牢”二字砸得嗡嗡的,理智全亂了套。
“不是我!”她竭力大聲喊冤,“不是我,大小姐!是少夫人,她把你的衣服拿去賣了!”
徐管事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帶着哭腔跪了下來:“少夫人說我不把衣服給她,她就開除我,我都是被逼的,求大小姐看在我爲葉家做事十三年的份上,饒了我吧。”
她索性哭出了聲,嗚嗚嗚地抹眼淚。
葉青恬暫時沒說話,也沒理她,一衆傭人看着徐管事坐地上哭。
忽然,草坪那邊傳來一個柔弱的聲音:“徐管事,誰讓你這麼污衊我的?”
徐管事哭聲頓止,擡眼看着於小嬋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