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恆眼睜睜看着福枝公主越走越遠,直到天牢的大門又緊緊閉合了起來,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他才放聲大哭了起來。
他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不敢說啊!
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出賣,固然讓他覺得心痛、難過,可被家族拋棄,當他們都想讓他死的時候,他即便將一切和盤托出,又能如何?左不過一個死字,他又何必落一個貪生怕死之名!
儘管他是真的不想死,真的貪生。
可又如何夠和自己的家族相抗衡?左不過早死晚死罷了,他又能如何?
白慕恆想起初見福枝公主的時候,她揹着一個精緻的小書包,穿着打扮十分簡樸,他還以爲她是哪位公主的伴讀呢,卻哪裡知道自己一下子捅了個馬蜂窩,惹到了最受德康帝寵愛的七公主!
爲了此事,他還活生生被敲了兩萬兩銀子,加他父親的一頓棍棒加身呢。
以後的無數次,他都只能遠遠地望着福枝公主,看着她一顰一笑,巧笑嫣然,再後來卻是沒了她的消息,沒想到而今再見,卻是在如此情境之下!
“公主,咱們回去嗎?”
寒風凜冽,玄素搓了搓的,將火紅的狐狸皮披風給福枝公主披上。
福枝公主點了點頭,感覺出來亂走這一圈,確實手腳有點冰了,想着出來之前楚皇后的再三交待,覺得心裡暖暖的,拋開了腦海中紛繁的念頭,起身回坤寧宮去。
“公主真想救賢王殿下?”
樑冠這幾天一直跟在福枝公主身邊,福枝公主想將他趕去監作監上工都被他給搪塞了過去。
福枝公主瞪了他一眼,這還能是假的?
“末將的意思是說,公主就沒過害賢王殿下的也許是他最爲親近之人?”
最爲親近之人?
賢王妃徐氏和兩個幼子還是白貴妃,五皇子?
福枝公主將心裡那個荒唐的念頭拋開,這怎麼可能?她一定不能被樑冠給誤導了!
樑冠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個時候告訴她,想必,他心裡也是沒底吧。
樑冠心裡確實沒底,因爲二皇子中毒的事情,在他的前世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直到最後白貴妃想要扶持五皇子蕭弘煦上位,而將七皇子蕭弘鈺狙殺,許多人這才意識到,在白貴妃心裡一直只看重二皇子蕭弘笙,或許只是個煙霧.彈而已。
因爲那個時候,二皇子蕭弘笙根本就沒死沒傷,只不過被圈禁了起來而已,而白貴妃和白家人卻壓根沒有想過要再將他扶持起來,反而選擇了一向不受重視,被忽略到幾乎低到塵埃裡去的五皇子!
福枝公主一直沒有完全拒絕樑冠,就是希望他在關鍵的時候,能用重生者的見識幫上她一把,卻沒想到果真被她給料中了,樑冠這個豬隊友,真是枉自辜負了她的信任,不僅說起話來遮遮掩掩,那表情和神態也更是看不出他都想的什麼!
她恨不得將樑冠的腦子剖開看看他到底都知道些啥,或者能夠來個記憶共享啥的,免得一直一頭霧水,只可惜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你指的親近之人是說誰?”
福枝公主輕聲問道,她生怕驚擾了他,將他想要吐出口的一星半點消息也嚇了回去。
樑冠目光灼灼地望着福枝公主,“我若讓公主殿下重點查查白貴妃和煦王殿下,公主可會相信?”
“這怎麼可能?”
福枝公主瞬間怒氣上涌,指着他道:“你不想說沒人將你當成啞巴,你胡說八道什麼?”
“可是,是公主殿下讓末將說的啊,末將是個實在人,也只是實話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而已,公主可不能因此就怪罪於末將啊。
再說了,如果末將說啦沒有一點道理,公主殿下生的哪門子氣,明明就是公主殿下心裡也懷疑了,卻爲了所謂的親情,非要強迫自己不往那方面想,自己爲難自己嘛......”
樑冠一臉委屈,他已經盡力將自己知道的,連猜帶蒙的都對福枝公主說了,她既讓自己說,卻又因爲自己說的話不合她心意,就對自己發火,這可是很委屈呀。
福枝公主氣得抽出了腰間軟劍,便去追殺他,“你給我閉嘴!你不僅胡亂猜測我五哥,還枉做小人以己度人,你還有理了你?”
樑冠嘴角微翕,想要說什麼,又覺得好像怎麼說都不對。
他知道那種被至親傷害的痛,沒有辦法爲她分擔,卻也不想看着她就像困獸一樣自己折磨自己。
“你怎麼不躲?”
福枝公主一劍刺在樑冠的手臂上,十分驚訝,不由怒氣更甚,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以她這三角貓的功夫,除了拿劍專業,能夠唬住人,又哪裡能夠傷得了武藝不凡的他?
他這是要什麼?
“如果這樣能夠讓公主開心的話,就是在末將身上刺上十個二十個窟窿,末將也是甘之如飴!”
樑冠看着福枝公主,一臉的笑意盈盈,一張俊臉上佈滿了可疑的紅暈,就如桃花般妖豔冶麗。
這是苦肉計加美男計?
福枝公主暗哼了一聲,二話不說,手起劍落,又笨拙地在他手臂上刺了幾個洞,挑眉問他:“不痛?”
“不痛,這點傷比起當初練武所受的傷來可一點都不算什麼,公主要想發泄的話,不中放了劍直接用拳?”
樑冠知道她心軟,不是能夠狠下心真在他身上刺上十個八個窟窿的人,好心地建議道。
福枝公主看着他那張明媚真誠的笑臉,突然間覺得氣一下子全消了,本就是她自己心裡難受,心情不好,卻拿了無辜的人撒氣,於好來說已經極限了,她又怎麼能再拿他當出氣筒?
何況樑冠對她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以前人小,加之前世男女之間的相處模式習慣了,倒還覺得無所謂,而今既然被德康帝賜了婚,她也該遠着他一些了。
“對不起!是我心情不好,不該拿你撒氣的。你說哦是對,其實我心裡都清楚,只是總過不了自己心裡這關,他們是一母同胞,怎麼下得去那樣的手啊!
還有白貴妃,我去看她的時候,她一直東拉西扯,顧左右而言他,卻連二哥是如何傷的都不肯問,她自以爲自己掩飾得挺好,表現得對二哥挺關心的,卻沒想到那麼大的破綻就明晃晃地擺在我面前,我只是不想戳穿她罷了。
爹爹......顧着西南局勢是一方面,另車方面應該也還念着舊情,不忍心再次責罰於她,也不想看到母子相殘、兄弟相爭的難堪,纔不讓再往深裡查了吧。
我們人人都在爲二哥着急,都想將他儘快救醒,卻又害怕真牽連到五哥身上,鬧得不好看,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可笑?”
福枝公主看着樑冠,無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