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包廂的門關上後,馬仲興終於還是沒能忍住,黑着臉問宋小刀到底要做什麼?
“......進包廂就得花夠一百兩銀子,這如意樓簡直就是搶錢!”馬仲興心疼得要滴血。
宋小刀知道現在跟馬仲興解釋不清楚。
他只能耐着性子對馬仲興說:“二哥,你聽我安排這一次。
我不是那種被富貴迷了眼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的人。
你想,若是咱要找如意樓的掌櫃談生意,咱是不是得找個適合的場合?
如意樓的大堂是比其他食肆要高端一些,可依然是吵嚷喧囂、人多眼雜,氛圍也不適合。
乾孃常說,銀子得花在刀刃上,二哥你覺得什麼情況下才符合這個條件呢?”
見馬仲興一副無言以對的表情,宋小刀目光灼灼的凝着他:“二哥,我認爲現在便是!”
馬仲興神色遊離,若有所思。
“二哥,如果這次不能跟如意樓的掌櫃搭上話,把咱的調味料推銷出去,這頓飯,我自己掏腰包負責!”宋小刀不緊不慢的補充道。
馬仲興被他這話給激到了,急眼道:“小刀,你咋能說這種話?
你你你......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等馬仲興語無倫次的解釋清楚,宋小刀就攔住了他的話頭,笑道:“二哥,我知道的。
我剛也就是玩笑話,你別放心上。
我是覺得以這樣的方式來跟如意樓的掌櫃進一步展開談話,無形中能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如果如意樓這邊咱能順利與之促成合作,那到時候咱還能扯着如意樓的虎皮做大旗,把調味料推廣宣傳出去。”
馬仲興仔細理了理思緒,還是認同了宋小刀的想法和做法。
比起自己這個虛長了幾歲的二哥,小刀確實更顯圓滑周到。
馬仲興有些不好意思,訕訕一笑,“就按你說的意思辦吧!
娘出門的時候還交代我,凡事多聽聽你的意見。
可見在娘心裡,你比我聰明得多!”
宋小刀聽了這話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但嘴上還是意思意思謙虛了兩句。
很快,錢鼠眼小二便送了茶進來。
如意樓的消費是高,但一應用品也都是極好的,連喝茶的茶碗,都分外的精緻漂亮。
馬仲興端着茶喝的時候,還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碎一個,一會兒就賠不起了。
“二位稍候,菜馬上就能送上來。”錢鼠眼小二堆着滿臉笑容。
宋小刀道了聲‘有勞’,端起茶湯小口小口喝起來。
片刻後,包廂門再次被推開了,一個眉眼精緻,長得如同觀音座下童子的小少年闖進了宋小刀和馬仲興的眼簾。
二人聽到動靜望出去,視線齊齊在謝邕那張過分漂亮的俊臉上停留。
唔,這孩子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馬仲興還沒見過比這小少年還要好看的人,眸底滿是驚豔。
宋小刀則飛快地在小少年身上掃了一圈,等眸光落在他身下的剎那,他才驚覺這少年竟是坐在輪椅上的。
年紀這麼小就身患殘疾,真是可憐!
不過小少年身上衣着瞧着不俗,通身都彰顯着氣派,家裡肯定是非富即貴。
宋小刀確定這小少年八成是走錯了門了。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態度溫和地詢問謝邕:“小公子是不是走錯包廂了?”
謝邕從短暫的失神狀態中抽離出來,濃若點漆的眸子轉了轉,旋即歉然道:“抱歉,打攪了,我應該是走錯了。”
這時,謝邕的小侍從四喜從身後追了上來。
他一臉後怕的抓住了謝邕輪椅的推把,激動道:“公子,你把小人嚇死了。
咱的包廂可不是這一條迴廊,得往後再走一條纔是。”
謝邕有些厭煩身邊人總是把他當作瓷娃娃,彷彿他一離開他們的視線就要活不成了一般。
“放手,我自己推回去好!”謝邕冷冷道。
四喜露出一副‘公子莫要爲難我’的可憐兮兮的表情來。
謝邕一臉倔強,理都不理四喜,再次禮貌的向宋小刀和馬仲興道了聲抱歉後,自己掄動輪椅,一點一點的往後退。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邕兒,你這是迷路了?”
“父親!”謝邕冷硬的表情,在看到徐徐走近的馮玉時,瞬間春風化雨,堪比變臉藝術。
宋小刀看着這一幕,眸底隱藏着羨慕。
這小少年跟他父親的關係應該很好,很親近吧?!
馬仲興卻猶如幻聽一般,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剛剛那道渾厚低沉的嗓音,爲何會這般熟悉?
馬仲興好奇的走到包廂門口,探出腦袋去看。
馮玉這會兒已經接到了謝邕了,他剛彎腰在跟謝邕說什麼,父子倆說到了好笑的地方,都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
馬仲興敏銳的捕捉到了馮玉的側臉,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垂在身側的手,也下意識地握緊了。
就在他準備要調整好角度以便看得更清楚的時候,馮玉已經轉過身去,背對着他了。
他親自推着謝邕的輪椅往前走,留給馬仲興一道高大偉岸的背影。
這個背影,跟記憶中的模樣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馬仲興眸底浮起一絲茫然,他不確定剛剛是不是他眼花了。
宋小刀回到包廂坐下,見馬仲興還扶着門框探頭往外看,有些奇怪的喊了聲‘二哥’。
馬仲興思緒還在遊離飄蕩,宋小刀的叫喚,被他主動屏蔽了。
宋小刀一看有點不對勁,上前來拍了下他的肩膀。
馬仲興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用手捂着心口,皺着眉頭控訴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宋小刀滿臉無辜,“二哥,青天白日的,你看到啥了就嚇成這樣?”
“我......”馬仲興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
萬一真是自己眼花認錯了呢?
正好錢鼠眼小二來給二人上菜了,宋小刀也沒着急追問,讓馬仲興先緩一緩,吃完飯想說了再說也不遲。
馬仲興等小二退出去包廂了,這纔將剛剛拿起來的筷子又放了回去,說:“小刀,你應該聽說過我爹的情況的吧?”
“幹......乾爹?”宋小刀表情有些古怪,這稱呼他喊着也着實有些彆扭。
但他既然認了楊梅做乾孃,那馬忠,自然也就成了自己乾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