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笑道:“當然不介意。”
老祭酒又吃了四分之一月餅下肚,端起茶碗喝了幾口茶湯,十分滿足的眯了眯眼。
老話說拿人手軟吃人嘴短。
老祭酒得了實惠,自然要替楊梅幫腔說項了。
“李茂,馬娘子剛剛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老夫以爲,這月餅方子你們四喜糕點買下不虧。
這銷售上的事情你們要是運作好了,一個小小的月餅,確實也能替你們商號揚名。”老祭酒慢悠悠的說道。
李掌櫃也認真思索了起來。
他斟酌着開口問楊梅:“不知道馬娘子打算如何出售這個月餅配方?”
“這......”楊梅輕笑一聲,打算先試探一下對方的心理價位再討價還價。
“不知道掌櫃你覺得小婦人這個方子能值多少銀子呢?”
老祭酒不動聲色的看了楊梅一眼,心想這個馬娘子還挺狡黠的,這一招完全就是以退爲進。
李掌櫃皺了皺眉頭,沉吟片刻後,方纔說道:“五兩銀子,不知道馬娘子覺得這個價位合適不合適?”
五兩?
說實話,如果這一次楊梅真的自己折騰着來鎮上或者去縣城賣月餅的話,以一斤月餅掙五文錢的利潤來計算,她得賣一千斤才能掙到五兩銀子。
現在單單靠賣個方子就輕輕鬆鬆掙下五兩,一般人只怕會欣喜若狂。
可楊梅不覺得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她的這個方子於自己而言算是一次性的賣斷,對四喜糕點鋪子來說,賬可不是這麼算的。
四喜糕點鋪子得了她這麼個方子,這個中秋節或許有些倉促了,但以後還有無數箇中秋節。
要是銷售和宣傳渠道都運作得當的話,是真的可以幫他們餅鋪打出招牌,揚名大昭的。
楊梅其實也不是隻有四喜糕點鋪子一個選擇。
縣裡還有另外一家跟四喜糕點鋪子規模不相上下的餅家,或許人家會爽快掏錢買呢!
楊梅笑了笑,道:“李掌櫃,現在距離中秋節還有五天。
今日掌櫃你若是買了我手上的這個月餅方子,提前給熟悉的老主顧們送一個試吃的月餅。
不出兩日,你收到的月餅訂單盈利所得,絕對遠遠高於五兩銀子這個數。
小婦人的這個月餅方子是一次性賣斷給你們,可你們四喜糕點鋪子卻可以一直用這個方子做出來的月餅源源不斷的掙錢盈利。
五兩銀子這個價位,小婦人覺得不足以買斷我這個月餅配方。
李掌櫃若是覺得高於這個價格不合適,那小婦人也就不叨擾了,想來七巧餅家那邊,可能會感興趣。”
楊梅說着,行了個福禮,打算背起揹簍就要走人。
老祭酒心裡笑開了花。
這個馬娘子,像只狐狸一樣鬼精。
不提七巧餅家便罷了,一提李茂自然是不肯放人走了。
對家競爭本來就大,每年各種時節,兩家都要暗自較勁爭奪客源市場。
李茂沒嘗過月餅是一回事。
現在嚐了,又被馬娘子剛剛那話提了醒,他這一回,定是要被個婦人牽着鼻子走了。
果然,楊梅纔剛要擡腳離開,李掌櫃就緊忙起身喚住了她。
“馬娘子,請留步。
五十兩銀子如何?
如果馬娘子你同意以五十兩銀子將月餅方子賣斷給我們,那我們現在就能簽下契書,現場交易。”
李掌櫃這次的態度,表現得十分真誠。
他是絕對不能讓七巧餅家得到這個方子的。
要是自己現在不將人留住,把方子順利拿下來。
他日七巧餅家若是靠這月餅方子打出名氣,將他們四喜糕點壓上一頭,那他這個‘沒眼光’的掌櫃也沒臉向東家交代。
楊梅也不是那些個貪得無厭之輩。
五十兩在她看來,已經是很多了。
她自己開口要價的話,頂多也就報個二十兩。
這個李掌櫃倒是個豪氣的,被她拿話一激,居然直接從五兩一口氣漲到了五十兩。
這還真是楊梅沒有想到的。
“李掌櫃,你真願意拿五十兩銀子買斷小婦人的月餅方子?
不用再考慮考慮?”楊梅還是良心的提醒他一句。
也是省得他一時衝動,過後後悔,再把自己給恨上了。
李掌櫃回頭看了眼老祭酒,見這老頭子趁他二人不注意,爪子又伸過去把油紙包裡的最後一塊月餅悄悄拿走後,他便下定了決心。
“不用考慮了,這方子,我們四喜糕點鋪子買了。
不過有一點馬娘子需要做出保證。
這方子賣給我們後,你們除了做自己吃之外,不得向其他任何人泄露製作配方和過程。”李掌櫃嚴肅道。
“這是自然。”楊梅保證。
李掌櫃接着說:“方子賣給我們四喜糕點鋪子後,馬娘子需要留下來指導教會我們的大師傅。
直到月餅做出來如你帶來的那般成功,交易纔算完成。
不知道馬娘子是否同意?”
楊梅覺得這點要求合情合理,也應下了。
“那現在,我們就來籤份契書,把買賣的條款都寫清楚了。
簽字按手印後,我這邊可以先支付馬娘子你二十五兩現銀。
剩下的,就等馬娘子教會我們大師傅製作過程後,我再付尾款。”李掌櫃說。
楊梅沒有異議,點頭道好。
很快,夥計就送來了紙筆。
老祭酒吃完最後一塊月餅了,笑眯眯道:“契書就讓老夫替你們代筆了,順便給你們當個見證人。”
李掌櫃求之不得,衝老祭酒作了一揖,將紙張替他鋪好。
老祭酒提筆洋洋灑灑寫下一式兩份,讓李掌櫃和楊梅各執一份過目。
楊梅看着那遒勁有力自帶風骨的字跡,忍不住心中讚歎。
這老頭,看來並不簡單啊,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
楊梅雖是好奇,卻也沒有不知所謂追問人家底細。
不過是萍水相逢一場,或許今日過後,就沒機會再見了呢?!
楊梅看完契書覺得沒有問題。
可她這具身體可是文盲的人設,還得裝出一副‘目不識丁’的樣子,羞赧的將契書遞回去給老頭兒。
“小婦人不識字,不知道老先生可否念一念給我聽?”
老祭酒微怔了一下。
他不是看不起楊梅沒文化,只是馬娘子給他的感覺,很是精明能幹,一點兒也不像個毫無見識目不識丁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