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很快就拿了一個紅紙糊的紅封走了出來,臉上笑出了淡淡的褶子,親熱的挽住了接生婆的手。
“今天辛苦妹子幫我家老大媳婦接生了,一點小意思,妹子拿着喝茶。”
接生婆覺得馬老婆子這笑容實在有些刺眼。
解讀了下她話中的‘小意思’,尋思着馬老婆子一向摳搜,這回又是添的丫頭片子,只怕報酬都是按接生的最低標準三十文給的。
幸虧她賣催產藥時先收了一錢銀子,要不然,真是虧大發了。
接生婆從楊梅手上接過紅封的時候,感覺有點小份量,心口一顫,低頭看了看。
好傢伙,馬老婆子居然給了她一百文。
這真是不少了。
村裡其他人家,大方的話,也就多給二十文辛苦錢,畢竟,這年頭十二文錢能買一斤豬肉了。
接生婆都有點不敢相信。
但得了實惠,心裡還是挺激動的。
她尋思着要恭喜馬老婆子添了一個丫頭片子,說不定就把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
於是,接生婆靈光一閃,咧嘴笑道:“馬大娘你新添的這個小孫女,一看就是個福氣滿滿的。
呵呵呵,我接生了那麼多娃娃,就沒有一個長得比你家小孫女更好看的。”
楊梅一聽接生婆這麼會說話,也很高興。
她們家錦寶是天上的小仙女託生的,能不是個有福氣的麼?
只要她從現在開始就把錦寶這個錦鯉娃娃當他們老馬家的小祖宗一樣供着,他們家的福氣肯定在後頭呢!
打發走了接生婆後,一家人才坐下來吃早飯。
老二馬仲興剛剛被楊梅喝令不準吃早飯,這會兒就蹲在一旁,真的不敢上桌。
馬大寶和馬小寶這倆男娃,年紀畢竟還小,也在貪吃的時候,扒拉着桌沿仰頭喊着‘奶奶’要吃的。
村裡大部分人家都是早晚兩頓飯。
老馬家也隨大流,除非春耕或者秋收幹體力活多的時候,中午會加一餐。
平時,都是早飯吃雜糧稀粥配鹹菜疙瘩或者野菜糊糊,晚上伙食稍微好點,但也沒啥葷腥。
這兩日秋收已經結束了,原主立馬就恢復了一日兩餐。
看着家裡的壯勞力一臉的菜色,楊梅有些不忍。
原主馬老婆子是個日出積下雨糧的性子,楊梅算了算家裡剩下的糧食,再加上交完徵收賦稅後的數量,心裡大致有數了。
“老二家的,你去攤多幾個雜糧餅子出來吧。
中午再給你大嫂熬點小米粥,煮兩個雞蛋送過去。
她身子虛,不給她吃點好的,估計都不產奶。”
她家的錦鯉小孫女如今的唯一口糧就是陳荷花的奶水了,可不能餓着了。
楊梅說完,就把腰間的鑰匙拿下來,直接遞給了劉春草,讓她去櫥櫃裡舀糧食。
給大傢伙加餐一個雜糧餅子,劉春草沒意見,畢竟落到二房也有四個。
可憑啥又要給陳荷花開小竈?婆婆這是中邪了嗎?
“娘,大嫂她生的就是個賠錢貨,爲啥要給她吃那麼好?
要吃也要緊着咱大寶和小寶啊,他們纔是能給老馬家傳宗接代的男丁!”
劉春草話音方落,馬家所有人,包括不太懂事的馬大寶和馬小寶都齊刷刷的望向了楊梅。
其實不僅劉春草覺得婆婆中邪了,馬伯旺、馬仲興、馬幼薇和馬季禮,都覺得自個兒娘似乎魔怔了。
馬伯旺是戰戰兢兢喜憂參半。
生怕他娘只是腦子不清醒,等她回過神來了,說不定他們大房的好日子就又走到頭了。
畢竟他們娘可是善水村裡出了名的重男輕女啊!
“別開口賠錢貨閉口賠錢貨的,閨女怎麼了?老孃就是喜歡閨女!
錦寶可是天上的小仙女託生下來的,是咱老馬家的小福星。”
聽着婆婆振振有詞的話,劉春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完了完了!
她婆婆真的中邪了......
早飯吃完,楊梅就對大兒子馬伯旺道:“你媳婦懷孩子的時候,娘忽略了她,也沒給她吃點好的。
看她身體單薄的,奶水肯定不多。
你一會兒去河裡撒個網,看能不能網上一兩條鯽魚上來熬魚湯,那個下奶。”
善水村有一條河,農閒的時候,村裡很多漢子都跑去河裡撒網摸魚。
這個時候正好趕上秋收後,村裡那些買不起豬肉卻又饞肉的人家,幾乎天天鑽在河裡。
有膽大的,就上深山裡去打獵物。
不過山上有熊瞎子還有野豬、狼和老虎這樣的猛獸,一般人家不敢深入,只敢在外圍套套野兔抓抓野雞。
但這些年來,小動物們也警覺的很,就是經驗頗豐的老獵戶,也不是次次都有收穫的。
楊梅讓馬伯旺去撒網,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罷了。
畢竟如今他們家可是託生了一位小仙女啊,作爲錦鯉小公主的生身父親,多少能沾點福氣吧?
雖然不確定,但試試又不虧。
馬伯旺期期艾艾的應下了,幾乎是楊梅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看着人高馬大的兒子這副‘慫慫答答’的模樣,楊梅就覺得一陣心累。
這也是原主的鍋啊,從小到大,馬伯旺都是在馬老婆子的壓迫和打罵中成長起來的。
骨子裡已經沒有了自我,只有奴性的服從。
馬老婆子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就算是對自己的妻女,他也沒有生爲人夫和人父的自覺。
馬老婆子但凡開口讓他打,他也不敢忤逆,擡起手就打。
楊梅回憶着腦海裡的過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要不是她有原主記憶知道馬伯旺是她十月懷胎親生的孩子,還以爲這是個外面垃圾堆裡撿來的呢。
要改變老大馬伯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來吧。
廚房裡。
劉春草一邊洗碗一邊跟小姑子馬幼薇小聲吐槽着楊梅的‘不正常’。
“小妹,你自己也看見了,娘自從那個死丫頭片子生下來後,就跟中了邪似的。
今天大嫂生孩子前就吃了熱湯麪臥雙蛋。
生完了,還喝了一大碗的紅糖水臥雙蛋。
她陳荷花生的是金疙瘩啊?
哼,我當年生大寶小寶,生的是咱老馬家的男丁都沒這待遇!”
馬幼薇也覺得老孃的行爲不正常。
她還沒去看過大嫂生的那個小丫頭,尋思着一會兒就去看看長得怎樣,能讓她娘這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