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靈船上的靜室內, 洛月汐盤膝坐在蒲團之上, 膝蓋上趴伏着一個冰藍色的小毛團子,小雪妖睡得十分安穩, 暖烘烘的小身體上下起伏着, 軟得讓人心裡發暖。
睡夢之中,小雪妖的尖耳朵時不時的抖動幾下, 越發顯得可愛。它整個蜷縮成一團,毛茸茸的大尾巴蓋住了自己全身,時而還聳動着溼漉漉的小鼻子朝着洛月汐的方向蹭一蹭。
“它已經沉睡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了,真的沒有問題嗎?”素白的手輕輕撫摸着小雪妖油光水滑的皮毛,洛月汐略帶擔憂的輕聲問道。
靜室內除了洛月汐和小雪妖外再無一人,不過很快的, 就有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妖獸進階都是如此,你無需擔心。”
“但是這隻小雪妖被封存在禁制內萬載,直至最近才孵化出來, 誰也不知道這是否對它有着影響。況且它是最後一隻雪妖了, 沒有先輩教導它雪妖該怎麼成長。”
“萬年封存肯定會對它帶來一些影響的,不過你不是帶着它去過了雪妖一族的聖殿嗎?就算有什麼隱患,想來應該也被解決了。”
抱朴子的聲音不疾不徐,不帶任何焦急的意味,十分平靜:“同樣的, 雪妖一族的傳承信息,這隻小雪妖應該得到了。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麼擔心,相比於小雪妖, 你還是關心另外一件事情吧。”
低頭一下一下輕輕的撫摸着小雪妖,洛月汐聞言微微蹙眉:“什麼事情?”
“你的那把黑色匕首裡面的靈,你還是與它溝通一下比較好。說起來,這件法寶你是怎麼得到的?”抱朴子意味不明的提醒了一句後,又頗爲好奇和八卦的問道。
正在揉捏着小雪妖毛茸茸大尾巴的洛月汐動作一頓:“怎麼,那件法寶出了什麼變故嗎?”她神情鄭重起來,眼神冷冽而警惕。
抱朴子語氣懶洋洋的,回答得十分不走心:“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只是一個靈寶之靈而已,又不是那件法寶的主人。”
洛月汐:…………好想打人。
撇了撇嘴,洛月汐摸了摸小雪妖的頭,一道靈光閃過,冰藍色的小糰子便化作一道豪芒飛回到了靈獸袋內。
手搭在腰間懸掛的儲物袋上,洛月汐神情中帶着幾分掙扎猶豫,說起那件黑色匕首的法寶,還是當初在耀天秘境的時候與程浩思一起探險的時候找到的。
不過自耀天秘境後,洛月汐被傳送到海外,又接連閉關、四處歷練,倒是再也沒有想起來去打探一下程浩思的消息,可以說已經許久與他沒有什麼聯繫了。
黑色匕首雖然是法寶,攻擊力也非常驚人厲害,但洛月汐使用它的頻率卻並不高。
一是因爲大部分同階的修士,洛月汐靠着幾件靈器就足夠對付了,二卻是她終究修爲不到元嬰,越階使用這件法寶是要遭受反噬的。
所以,真的說起來,對於這件法寶,洛月汐還是很陌生的。一開始她就只是讓這件法寶認了主,根本沒有仔細研究過這件法寶的功能,更別提孕養法寶之靈,或是和它溝通了。
雖然眼中帶着幾分猶豫和懷疑,但是洛月汐相信抱朴子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提醒她“研究”一下這件法寶,一定是有原因的。
手指輕輕在儲物袋上敲了一下,很快一道黑色的毫芒從儲物袋中衝了出來,落在洛月汐手上化作了一柄如彎月一般通體漆黑的匕首。
右手託着這把匕首,洛月汐皺眉將其上下左右仔細的查看了一番,這把匕首每個地方都仔細好好查探過了,但從外表上,洛月汐根本沒有發現任何不對。
而且在她查看這把匕首的時候,也放出了神識去查看煉製匕首的是什麼靈材、匕首上面的紋路屬於哪一種陣法禁制,但她不僅沒有收穫,而且她的神識也沒有感應到任何“靈”的波動。
簡直就像是,這件法寶根本就沒有靈。
可是這不可能,如果沒有靈誕生的話,無論煉製材料多麼珍貴,紋刻的陣法多麼厲害,那也無法成爲法寶,頂多能成爲極品靈器。
神情凝重起來,洛月汐看着掌心裡對她的查探甚至是呼喚沒有任何反應的法寶,終於明白抱朴子的意思。這件法寶之靈卻是甦醒了,並且並不是很想搭理她。
屈指在匕首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聲音來,這邊匕首不僅鋒利,而且堅固,雖然洛月汐分辨不出它是用那種靈材煉製而成的,但是一定是非常珍貴的高階靈材纔是。
“它沒有反應,我用神識呼喚過了,雖然能夠感應到認主契約的完整,但是它對我的呼喚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洛月汐沉聲說道。
抱朴子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帶了些漫不經心:“那是因爲你的手段太溫和了,既然這件法寶已經認主,你完全可以強制性要求法寶之靈與你進行溝通。”
“拒絕的話法寶之靈就會受到制約,它肯定堅持不了多久,會馬上回應你的。”抱朴子的語氣很是漫不經心,提出的方法也是如此。
洛月汐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但是這樣對法寶之靈的傷害很大,甚至會影響到它的靈性。雖然它沒有迴應我的呼喚,但是一直以來也並沒有違抗我的命令,使用它也很順手。”
“哦?”抱朴子饒有興致的笑了起來,“如果你這麼說的話,那就算了吧。反正你並不依靠這件法寶,就算它以後不再聽從你的命令,對你而言也沒有什麼影響吧。”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抱朴子卻意味不明不知是誇讚還是諷刺的笑道:“你還真是‘仁慈’呢。”
“你在嘲諷我嗎?”洛月汐有些黑線,她按了按額角,低頭掃了眼右手上的彎月匕首,語氣平靜道,“只是覺得無所謂而已,只要這件法寶還能用就足夠了,法寶之靈是不是真心的願意認我爲主,這都不重要。”
左手輕輕拂過匕首鋒利的表面,洛月汐擡手將其收了起來。而隨着這把彎月匕首被收回到了儲物袋之中,在不知名的空間裡,這把黑漆漆的匕首亮起了微微的暗芒來,一閃一閃,十分規律。
抱朴子的神識從他本體的鎮元碑中釋放了出來,順着感應來到了存放着黑色匕首的空間。“看”着那放出光芒的匕首,抱朴子的神識轉了個圈,沒有引起那法寶之靈的注意,又默默的離開了。
“真是奇怪的靈啊,不是像我一樣由各種靈物的靈集合在一起新生而成的,也不是使用妖獸的魂魄作爲靈……這種古怪的感覺,還真是沒遇見過。”
“它這是……在吸收陰冥鬼氣吧,莫非身爲法寶之靈還能自主進階不成?真是古怪極了。”
神識歸回到自己的本體之中,抱朴子輕聲喃喃說着,那個法寶的靈很古怪,他也摸不出底。這樣的法寶在洛月汐身邊,還無法分辨抱有的是善意還是惡意,實在是讓他有些心驚。
幸好的是,洛月汐並不怎麼依賴這件法寶,想來就算是這法寶之靈打着什麼不好的主意,洛月汐受到的影響應該也微乎其微纔是。
鬆了口氣的抱朴子並沒有再多想什麼,反正洛月汐自己心裡也不是沒數,他就沒必要再多瞎猜測什麼,最多多注意一下這個法寶之靈好了。
在抱朴子的感應之中,這件法寶之靈在洛月汐進階金丹時就已經恢復了靈性,這麼久以來都沒什麼動作,多少也能說明其實它沒什麼惡意。
洛月汐比抱朴子更早的就打消了對這件事情的關注,她盤膝而坐,進入到入靜的狀態開始修煉靈力。
因爲鬼界靈氣稀薄,陰冥鬼氣瀰漫,故而洛月汐在自己身旁以中品靈石佈置了聚靈訣,以靈石中的靈力輔助修煉。
玉丹九訣的心法開始運轉着,無數靈氣蜂擁而至,從她頭頂的百會穴往下,在經脈之中沿着固定的路線遊走着,漸漸被煉化做靈力歸於金丹。
而被煉化後的靈力歸於金丹後,又會按照百鍊訣的法門從金丹中流淌而出,經過上百次的提煉純化之後,變爲更精純的百鍊靈力,並且經由特殊的法門運轉着被煉化成殺戮之氣。
同時運轉着玉丹九訣和百鍊訣,對於如今的洛月汐而言算是十分順手的事情了。所謂熟能生巧,在修煉這兩種法訣數十年後,洛月汐終於能做到一心二用,同時進行靈力的修煉和提煉,大大加快了修煉的速度。
若非如此,在她還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心力去研習煉丹術的情況下,她也不可能保證靈力的修煉始終沒有被拖慢,甚至於比大部分修士修煉的速度還要快了。
從鬼王城出發前往距離最近的七號鬼池所花費的一個月時間中,洛月汐一直在打坐修煉,沒有半點分心。
入靜之後,整個人都沉入到了修煉之中,是很難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的。沈昭也一樣選擇了閉關,所以兩人都沒有管飛天靈船,而是設定了讓它朝着目的地飛的指令。
一個月後,在空中一刻不停趕路的飛天靈船在到達了沈昭所指定位置的上空時就停了下來不再繼續前進。而因着飛船停下,原本正在打坐中的洛月汐和沈昭同時睜開了眼睛。
洛月汐雙眸幽深,靈力在經脈中游走完畢回到金丹之中,她從打坐的狀態中醒來,神識一掃就大致瞭解了情況。一個月的時間對修士而言短暫極了,洛月汐甚至覺得自己只是打坐了一會兒,時間就過去了。
沒有急着出去,洛月汐先將小雪妖從靈獸袋裡抱了出來,發現它還在睡着,沒有完成進階醒來,就又將暖烘烘的毛團子收回到了靈獸袋。
打開靜室的門來到甲板上,洛月汐就看到了先她一步出來的沈昭,他正站在靈船邊緣低頭看着下方的景況。
“在看什麼?”洛月汐一邊問着一邊走了過去,等到她站到靈船邊緣,看着下方的情況時,眼中瞳孔猛地一縮。
她總算是知道沈昭剛剛在看什麼了,又爲什麼對於她的問題沒有回答,因爲他正在十分專注的看着下方的鬼池,那雄偉壯觀到令人不由自主屏息的鬼池。
飛船距離鬼池其實還有一些距離,而他們從半空中遠遠的看着前方那座直徑過千里的黑色沼澤,卻越發覺得震撼。
鬼池之上,縈繞着無數的陰氣、鬼氣,池水咕嚕嚕的冒着黑色的泡泡,而在那片鬼池之中,無時無刻都有着新生的鬼魂從池水中爬出來,然後走到池邊,被引導着離開。
雖然名字是池,但它其實已經比大部分湖泊都要來得大了。在這方鬼池之中,淒厲的怨氣和執念幾乎要改變這裡的環境,無數的鬼魂蜂擁着從池水裡誕生,生與死交雜在一起,這一幕簡直像是黃泉之中的模樣。
“真大……”沈昭喃喃開口,“每時每刻都有這麼多的鬼魂新生在鬼域,而這樣的鬼池一共有十個。竟然有這麼多人死亡嗎?”
沈昭長長的嘆了口氣,神色莫測:“鬼域中每時每刻都有這麼多鬼魂誕生,難怪資源會消耗得這麼快了,也難怪修真界從不將鬼域放在眼中。”
“雖然誕生的鬼魂很多,但是因爲記憶被消磨而徹底灰飛煙滅的鬼修也很多。”洛月汐語氣淡淡的說着,緩緩收斂了眼中的震撼。
鬼域之中的鬼魂,因爲都已經死過一次了,所以再沒有了壽命的困擾,只要他們還能保持自己的記憶和心中的執念,那麼理論上他們是能夠一直生存下去的。
不過不要以爲鬼修就能比普通人“活”得更長了,時間是非常無情的存在,而失去了肉體庇護只剩下魂魄的鬼魂們,在時間的沖刷下將那些記憶盡數遺忘並不會花費多少時間。
洛月汐臉色沉重:“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就算你我的親人真的有機會來到鬼域,但是在這二十年裡,他們會不會已經因爲時間的流逝……消散了?”
懷着這樣的擔憂,洛月汐和沈昭收起了飛天靈船,朝着下方的鬼池飛了過去,打算查看這裡的檔案記錄,尋找他們親人的消息。
縱然洛月汐和沈昭兩人並沒有釋放出金丹期的威壓,反而是盡力收攏。
但是他們凌空飛來,很明顯就不是低階的鬼修,故而鬼池邊緣正在爲新生的鬼魂登記消息的幾個煉氣期鬼修頓時不由又驚又懼的站了出來迎接洛月汐二人。
因着這些原本態度並不算友善的鬼修們誠惶誠恐的表現,原本擠在鬼池邊或是怨恨哀嚎,或是放聲大哭,或是滿臉不甘的鬼魂們全都不敢開口說話,一個個安靜得彷彿是鵪鶉一樣。
原本還吵鬧繁雜彷彿是菜市場的鬼池邊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除了不遠處咕嚕嚕冒着黑色氣泡的鬼池不時發出的聲音,和新生的鬼魂朝着鬼池岸邊跋涉發出的水聲,這裡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洛月汐眼風掠過安靜如雞的一羣模樣恐怖怪異的新生鬼魂,神情莫測。因爲這些鬼魂都是剛剛死亡來到鬼域的,他們每一個身上都帶着深厚的怨氣和不甘,憎恨、悽怨、擔憂、恐懼,種種最爲黑暗的情緒都縈繞在這些人的身上。
不僅僅是這些情緒讓人覺得十分壓抑黑暗,而且這些鬼魂因爲剛剛從鬼池誕生,對於如何改變自己的形象還不清楚,因而一個個還是保持他們死前的模樣。
怎麼說呢……非常恐怖。他們的死相千奇百怪,可以說完全不需要化妝都可以拍恐怖片了。不,應該說,這裡纔像是地獄黃泉的模樣。
洛月汐看着這些被她和沈昭壓制之下變得跟鵪鶉一樣乖巧的鬼魂們,心中感情複雜,如果她的父母真的有機會來到鬼域,多年之前,他們是不是也在不甘的死亡後來到這裡呢?
就在洛月汐愣愣的發呆的時候,沈昭已經表明了他們的來意,而在這方鬼池主理一切的一位築基鬼修已經趕了過來。
和只是被洛月汐二人表面震懾的其他鬼修不一樣,這個人卻能隱隱察覺到他們二人的修爲。所以對他們更加恭敬,也對他們的存在越發恐懼。
在沈昭表面了他們的來意之後,這個築基鬼修很爽快的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他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枚黑色玉簡恭敬的遞給沈昭:“兩位前輩,這就是二十年前這方鬼池誕生鬼修信息的記載玉簡。”
沈昭接過那枚玉簡,神識直接探入其中查看。這裡面果然是密密麻麻的記錄着的鬼魂生前的來歷、資質檢測結果、最後去向等信息的記載。
因爲鬼池中每日誕生的鬼魂太過,故而這些信息都比較簡略,每個人都只有一行文字來說明信息。但即使每個人的信息都很短,但是因爲數量的龐大,這玉簡也被塞得滿滿的。
金丹期的神識十分強大,雖然這枚玉簡中記載的信息很多,但是沈昭也只花了一個時辰就從頭到尾全部看完。
在沈昭查看信息的這段時間裡,洛月汐讓鎮守鬼池的鬼修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而她則帶着沈昭跟着這方鬼池主理之人的歷道士去了他暫住的地方。
鬼池中無時無刻都有鬼魂誕生,因而記錄新生鬼魂信息的事情是沒有停歇的,除了歷道士外,這七號鬼池還有其他三個築基鬼修和近百名煉氣期鬼修輪班負責維持鬼池的秩序。
沈昭查看二十年前的記錄的時候,洛月汐與歷道士交流了不少情況,多少對於鬼池的運作有了一定的瞭解。派遣鬼修們鎮守鬼池,並且引領新生鬼魂的乃是鬼域三大勢力的要求。
每個鬼修,無論是散修還是加入了門派,在修爲有成後都要被安排到鬼池參與鬼池的鎮守,時間長短各有不同。
鎮守鬼池是有月俸的,由三大勢力支付,可以說倒是比做散修和不被重視的弟子掙得多,故而許多被要求前來的鬼修們倒沒有太不情願。
“怎麼樣,找到了嗎?”見沈昭睜開了眼睛,洛月汐馬上轉頭朝他看去,不過她並沒有抱多少希望,因爲從沈昭的表情來看,就知道他一定是沒找到。
果然,就見沈昭臉色鄭重的搖了搖頭:“我從頭到尾翻遍了整個玉簡,沒有找到你我親人的記錄。不過……”
頓了頓,沈昭才神色莫測的接着說了下去:“不過二十年前來到鬼域的魂魄,確實有很多來自燕國。”他語氣有些艱澀,晦澀不堪。
聞言,洛月汐神色不動,對於這些事情,她早就有所明悟了,故而只是淡淡道:“那我們去下一個鬼池吧,說不定……”她搖了搖頭,“就算他們來到鬼域,說不定也沒有同時在一個鬼池中誕生。”
沈昭的表情有些沉重,聞言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將黑色的玉簡還給了歷道士。
“這是你的報酬。”洛月汐站了起來,將裝了三枚養魂丹的玉瓶遞給了歷道士,“這是養魂丹,於修爲有利。”
歷道士聞言眼睛一亮,既帶了些期待,又帶了些驚疑不定,他接過玉瓶後,馬上就揭開紅塞嗅了嗅藥香。
藥香撲鼻,歷道士頓時就覺得神魂竟然好像吃到了什麼大補之物一樣變得精神百倍,不由睜大了眼睛又驚又喜的朝着洛月汐連連作揖:“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洛月汐心緒不佳,性質不高,只是隨意擺了擺手就和沈昭離開這編號爲七的鬼池。祭出飛天靈船,兩人朝着下一個鬼池趕路而去。
“去下個鬼池可能要花兩個半月的時間。”沈昭低聲說道。想要走遍十個鬼池,無異於走遍整個鬼域了,那樣所花費的時間就不少了。
洛月汐靠在船壁上,擡頭看着鬼域陰沉黑暗的天空,半響後她突然說道:“我們分頭行動吧。”
迎上沈昭的目光,她淡淡解釋道:“我們兩個一起行動太浪費時間了,分開來同時尋找速度可能會快一點。反正龍鳳雙佩可以聯繫到彼此,我們隨時可以回合。”
沈昭想了想,覺得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便將之前得到的地圖拿了出來。他盤膝在甲板上坐了下來,將那地圖鋪在了身前。
“七號鬼池我們已經探查過了,從這裡出發,最近的鬼池是三號和六號。”沈昭比劃了一下地圖,“我去三、十、一、四、五這五個鬼池查探,阿月你就去六、八、二、九這四個。”
十個鬼池的編號規律他們二人都不是很清楚,以七號鬼池爲起點和分界,沈昭將整個鬼域分成了兩半,兩人各自去往不同的鬼池。
洛月汐看了眼地圖,神識很快就將這張地圖上面的標註記得清清楚楚,她輕輕點頭:“可以,就這樣分配吧。”
在分別之際,洛月汐又特地囑咐了沈昭一句:“我們的目的是找人,不要惹麻煩拖慢速度,畢竟鬼域並不是沒有元嬰期。”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不惹事不代表打不還手。”
沈昭爽朗的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眼神堅定而凜冽,笑容張揚而鋒利:“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絕不會有任何事情可以阻礙我的。”
“最好是這樣吧。”洛月汐默默的看了眼沈昭,她是知道沈昭的生活一向是跌宕起伏精彩無限的,不怕你找事,怕的是事情找你啊。
不過雖然沈昭容易惹事上身,但他的實力洛月汐還是認可的,故而只是沉吟了一會兒她就不操心了,擡手祭出了自己的飛天靈船,與沈昭作別了。
兩艘飛天靈船就此相背而行,洛月汐要去六號鬼池,而沈昭則是去三號鬼池。
飛行靈船上,洛月汐放好了數量足夠的靈石,並且設定了前進的方向和目的地後,就沒有再管飛行靈船。
“抱朴子前輩,你能直接幫我查探我親人的所在嗎?”雖然是打算去鬼池,不過洛月汐還是忍不住問一下有沒有更快捷的方法。
對於洛月汐的問題,抱朴子翻了個白眼,無語道:“鬼域雖然不及修真大陸浩瀚無邊,但也十分遼闊,就算我的神識是化神期,也不代表我的神識能覆蓋這麼廣的範圍。”
“再說了,就算我探查的範圍足夠大,我也認不出你父母啊。”他笑了一聲,語氣有些古怪。
“畢竟,他們現在可不是與你血脈相連的‘人’,可以通過血緣辨認。只是靈魂的話,我可沒辦法分辨出他們和你的關係。”
洛月汐渾身一震,默然不語,沉默許久之後,她才輕聲喃喃道:“難道沒有血緣關係就算不得親人嗎?是了,在修真界,只認由血緣相連起來的因果呢。”
洛月汐的臉色十分蒼白,當洛父洛母與她沒有了血緣聯繫的時候,他們還能算作親人嗎?洛月汐不會忘記,她本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的靈魂不是。
洛母的身體太弱了,當初有孕時因爲調養不當,那個孩子早在胎中的時候就變作了死胎,是機緣巧合之下,洛月汐的靈魂投生才讓那個死胎活了過來,纔有了她的出生。
如果只計算血緣關係的話,他們現在還能算作親人嗎?再或者,從靈魂上說起來,她也……並不是他們真正的孩子呢。雖然是胎穿,但是洛月汐的靈魂並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
心裡有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擔憂、惶恐,洛月汐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心悸得彷彿要窒息一樣。很難過……他們不算親人嗎?
是了,這一生本來就是她偷來的,她有什麼資格以洛月汐這個身份活下去,甚至就連她現在的身體,這原本單水靈根的資質,這些全都不是她的……
“喂,喂,你怎麼了?”隨口說了大實話,正窩在自己本體中的抱朴子突然察覺到不對勁,猛地從本體中飄飛了出來,虛幻的身影飄在洛月汐面前,看着渾身被黑漆漆的陰氣所纏繞的洛月汐,忍不住厲聲喝道。
但是沒用,洛月汐半垂着頭,眼神莫測,帶着怨念和偏執,卻又好像是無處可去,再也沒有依靠一般。
抱朴子圍着洛月汐飄來飄去,完全不知道洛月汐這是怎麼了,不管他怎麼呼喚,洛月汐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周身那種古怪的感覺還在瀰漫,甚至有變得更糟的趨勢。
抱朴子臉色沉重,他雖然不知道洛月汐到底怎麼了,但是卻也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事,肯定還是她的道心出了問題。可是不該啊,最近也沒什麼刺激到她的事情吧?
抱朴子不會知道,刺激洛月汐的人就是他來着o(╯□╰)o
就在抱朴子思量着上半身要打暈洛月汐的時候,一抹豪芒突然在洛月汐不曾控制下的情況,從儲物袋中飛了出來。
抱朴子神情一變,帶上了幾分驚疑不定,只見那毫芒落在半空中,化作一柄彎月模樣的黑色匕首。那匕首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後,竟然直直朝着洛月汐衝了過去。
看着那黑色匕首毫不猶豫的筆直朝着洛月汐刺了過去,抱朴子眼中掠過幾分憤怒,他擡手一指,由神識束縛而成的無形繩索便將那匕首捆得結結實實,讓它懸浮在半空中再也無法動彈。
抱朴子臉色陰沉,神情不虞,他沒想到原本還算友好,並沒有表露出要與洛月汐不利的法寶之靈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發難。
還是說,是因爲他之前提醒了洛月汐要小心這法寶之靈的原因,所以它不打算繼續潛伏而是打算直接發難了?
抱朴子心中驚疑不定,一時間無法馬上下定決心是否要毀了這黑色匕首中的法寶之靈。他畢竟不是洛月汐,貿然毀了她的法寶可不是什麼好事。
況且,這件法寶是認了主的,在這種情況下將法寶毀了,對洛月汐有弊無利,只怕反而會讓她的情況更危急。抱朴子皺着眉頭,舉棋不定。
就在抱朴子驚疑之時,被他的神識牢牢捆住無法動彈的黑色匕首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來,這個聲音帶着些許僵硬,彷彿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了:“再、不、救、她、就、遲、了……”
抱朴子擡眸驚訝的看了過去,撫了撫長長的白鬍須,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你能救她?”
“把、周圍、的、黑氣吸走…就好。”那聲音初始十分僵硬,說了幾句話後就變得稍稍流暢了一些,彷彿是在適應怎麼說話一樣。
抱朴子盯着那柄黑色匕首看了很久,才鬆開了神識所形成的繩索,他警告道:“你救她,但是最好別使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