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曾經調研過長安城內各大書坊每個月的出貨量!當然,因爲不是內部人,太過精確的數字沒有,但是,粗略的估算個數字是有的。三味書坊在這個數值上,上浮了五成的印刷量——
三天賣完了!
天太熱不想出門,收到熱銷的消息是在家裡,張昌宗心情那個舒暢啊,瞬間便精神抖擻,想也沒想的朝旁邊的鄭氏顯擺:“太太,弟子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您!”
鄭氏頭也沒擡,渾然不理:“字寫完了嗎?”
滿腔的熱情瞬間被滅了個乾淨!
張昌宗很是哀怨:“太太,有人說過您不解風情嗎?”
鄭氏終於撥冗擡頭看他一眼,面色淡然,語氣冷酷:“此事與你無關,練字!”
酷!特別酷!
張昌宗直接被打擊的沒脾氣了,跟烈日曬過小白菜似的,連葉子都是焉兒的。悶着頭,收拾心神,努力的把字寫完,遞給鄭氏:“請太太過目。”
鄭氏終於放下書冊……嗯,老太太手裡的書,都是張昌宗送的,新鮮出爐的書冊一套,當然,都是常用書,稀奇的孤本那些,還沒來得及印刷。不過,鄭氏說了溫故知新,一本《春秋》已經看了好幾天了。
鄭氏接過剛新鮮出爐的練字紙,細細的查看一遍,頷首:“字進步不大,不過,養氣定靜的功夫有進步,先前那般興奮還能靜下心寫字,筆畫只亂了兩筆,不錯。”
難得聽到老太太誇他!焉達達的某人瞬間精神了,臉上那笑連後槽牙都要看見了,獻寶似的拿起先前撇在一邊的信:“太太,我與秀兒妹妹的書坊賺錢了!”
鄭氏眼神閃了閃,淡定的問一句:“賺了多少?讓你這麼高興。”
張昌宗笑嘻嘻地道:“店鋪的成本和夥計的工錢是回來了,現在就是要把投入研究的資金賺回來,扭虧爲盈,好把先前義母給的錢還回去,等過幾個月,或許還能分一小筆給我娘交上家用,讓我娘手頭寬裕些。”
全然沒一句是爲自己打算的。
鄭氏看他的目光柔和了少許,拋出一句:“你呢?有錢了不想花用嗎?”
張昌宗笑道:“我又不持家,不需要錢。”
作爲一個糙漢子兼大直男,他對吃穿都不怎麼講究,除了讀書的花銷比較大之外,他平時倒沒什麼花銷。
鄭氏微微一笑,語氣溫和的道:“你是個清醒的孩子,商事終究是小道,對你這樣的孩子來說,讀書方是坦途大道,莫要因小道荒廢了!”
張昌宗含笑點頭:“謝太太教誨,弟子知道呢。”
鄭氏道:“字也寫完了,若想出去就出去轉轉,莫要一直拘在家裡,但是,也要注意不要去日頭下曬,多喝水,小心暑氣。”
“嗯,弟子去找秀兒妹妹一趟,太太你要乖乖在家,不要太過想念弟子,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這賤皮子,臨走還要逗老太太一下。老太太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禁好氣的瞪他一眼,不耐煩的揮手:“你走,趕緊走,別在這裡礙眼,擾我清靜!對了,今天回來吃晚飯嗎?”
張昌宗嘻嘻一笑,道:“肯定回來的!弟子就是去跟秀兒妹妹碰個頭就回來,太太不要太想我啊!”
鄭氏一副不堪其擾的樣子:“快滾!”
張昌宗哈哈一笑,膽大包天的跳起來,一步躥到鄭氏身前,伸臂抱了她一下,在老太太身子一僵還沒反應過來給他一下的時候飛快的放開,然後笑着跑走了。
鄭氏咬牙看着跑走的那道小身影,如果不是家教使然讓她無法大喊大叫,她真的很想吼一句——
臭小子別跑,給我回來!想來,那小子定然回一句,好太太,不跑屁股就要受苦了,等您老氣消了弟子再回來!
鄭氏脣角微微一勾,往日裡,那臭孩子就是這麼跟他母親韋氏貧的,有個這麼活潑調皮的兒子,韋氏也是辛苦了。在家就跟多了好幾個人似的,不在家……鄭氏幽幽一嘆,把阿喜叫來,臭孩子這幾日似乎很喜歡前兩日大兄他們來時做的那幾道菜,不如今天再給他做一次吧。
這般想着,換了身舊衣裙,放下書冊,起身去廚房,準備指揮着廚娘,好好準備今天的晚飯,等六郎回來吃飯的時候,肯定能多吃兩碗……時辰不算太早了,得先去準備纔是。
外頭日頭還大,快到立秋了,還這麼熱,說好的環境好氣候就好呢?張昌宗覺得那肯定是騙人的,反正這麼大的日頭,騎馬是不成的,還是乘馬車吧。
騎着馬車先去公主府,結果,太平公主居然不在府上。張昌宗是來找薛崇秀的,太平公主在不在家都一樣,結果,門房的人告訴他,幾位小主都去駙馬府那邊了,因爲公主是奉太后令進宮陪侍的,要住在宮裡,立秋後纔會回來,年年如此。
張昌宗這纔想起,去年貌似也這樣,每年立秋,太平公主都是在宮裡陪武氏過的。逐跟門房說了一聲,又上馬車轉到去駙馬府,好在,兩處府邸相離不遠。
經門房通傳後進去,薛紹在,薛崇胤、薛崇秀、薛崇簡都在,薛崇簡見他進來,還給了他一個甜甜地正太萌笑:“牛郎的的!”
沒錯!他的六發音出來是牛!還好廣大的古代人民……特別是太平公主不知道牛郎的意思,不然,肯定會笑得喪心病狂。
什麼?你問薛崇秀有沒有笑……笑了,只是笑得比較含蓄,不像她娘那麼奔放,沉靜文雅的人設依舊穩如泰山,沒有一絲崩壞。這穩當的!向小姐姐學習!
“昌宗見過義父。”
張昌宗先行個禮,等薛紹喊他免禮以後才跳過去,一屁股坐薛崇胤旁邊,勾頭看三兄妹在幹啥,跟他一樣,都是刻苦向學的孩子,都在練字呢。至於薛崇簡……那就是湊熱鬧的。
薛紹面上掛着慈和的笑,見他這活潑的樣子,不由說了一句:“都已經是取字的人了,還這般跳脫!世茂……世茂……挺好。”
張昌宗有些蛋疼,正太臉板得死緊。薛紹一怔:“怎麼了?”
張昌宗扭頭,嚴肅的答道:“回義父,沒什麼,剛纔不過是認真考慮一下,將來莫若取個‘雙塔’的別號吧!”
世貿雙塔……多麼和諧,多麼具有紀念意義。手動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