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哥、四哥回來之前,張昌宗奉命去尋在外面坊道旁玩耍的孩子們回來吃飯——
他那些便宜侄兒、侄女和五哥張易之。
張昌宗過去的時候,一羣孩子在坊道旁的一顆銀杏樹下玩耍,老遠就能聽見他們的叫嚷聲,顯然玩得十分愉快。
玩什麼呢?
張昌宗湊過去看了一眼——
他的好五哥,未來大唐上層女性心目中的美男神,與他一起被因爲姿色被選作則天大聖皇帝男寵的好五哥,八歲的張易之張五郎,正帶着一羣孩子在撒尿和泥玩!
張昌宗表情毫無異樣——
誰年輕時候沒幾件不想記得,只想遺忘的事情呢!黑歷史人人都有,不奇怪。所以,張昌宗毫不猶豫,用不知是否因爲穿越的緣故而變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默默記下時間、地點、事件——
垂拱二年正月二十日,未來的大唐女性的男神之一,著名帥哥張易之在這天還在撒尿和泥玩!到時候要敲詐五哥什麼呢?
張昌宗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暢想未來。
“五郎,六郎,爲何尚不歸家?”
一隻成人的大手按到張昌宗腦袋上,是二哥張昌儀,直接把張昌宗從暢(dou)想(bi)狀態中叫回來:“二哥,你散職回家了?”
張家大郎、二郎、四郎俱都是恩蔭出身,只是全都是連品級都排不上的芝麻綠豆官兒。明明是在長安城內做官,卻品級低得連俸祿都領不上,只有每年從公廨田中分一點兒收成。若不是在定州義豐老家還有些田產,張家說不定連肚子都吃不飽。
張氏籍貫定州義豐,燕趙之地多豪雄。張家幾兄弟也不例外,大郎、二郎、四郎都長得高大,不過,前面三個都長得像爹,雖不醜,卻也談不上俊美,只能算五官端正那一掛。就五郎張易之與六郎張昌宗長得肖母,特別是六郎,與母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十分俊俏。
張家幾兄弟,大郎張昌期爲人穩重,品性憨厚老實,脾氣溫和有餘,威嚴不足。二郎張昌儀話不多,爲人沉默寡言,但說話做事說一不二,除了張昌宗這個僞小孩兒,張家的孩子們幾乎都有些怕他。
見哥哥回來了,張易之連忙拉上褲子,一邊繫腰帶一邊跑過來:“二哥,我們這便回。六郎,你怎地自己跑出來了?快跟五哥家去,莫要在外面閒逛!”
還不忘倒打弟弟一耙——
明明貪玩的是他!
臥槽!這也行!?爲了不被二哥責罰,八歲的張易之賣起弟弟來,簡直又順手又幹脆,簡直堪稱機智,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
從未見過世間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jpg
張昌宗默默地注視着五哥。
張昌儀伸手拍了五郎腦袋一下,順手抱起張昌宗,連理都不理五郎的小把戲,只幽幽丟下一句:“跟上,莫要貪玩!”
五郎張易之摸摸被二哥拍了的腦袋,二哥真不好糊弄,不過,沒關係,以後再接再勵便是。張易之繫好褲帶,揮手:“小的們,回府!”
“喏!”
參差不齊但響亮亢奮的童音,張家的孩子軍終於回籠。
待孩子們洗好手回來,準備開飯的時候,四郎張同休終於回來了。正月大冷的天兒,灰頭土臉的,他在衛慰寺補了個末品的小官兒,離家最遠,每天回來都有種風塵僕僕之感。
“每日回家皆是開飯之時,甚好甚好!阿孃,兄長和嫂嫂們不用等我,我洗洗再來吃便行,你們先吃吧!”
風風火火的進來,連停頓都沒有,直接衝回房洗臉洗手漱口去,他那一身沒法吃飯。至此,張氏一家纔算人都到齊。
人都回來齊了,一家人圍在一張長方形的大案几吃飯,席地而坐。分席……那是地方寬敞的有錢人家纔有的事情。張家沒那麼多案几,就只有一張大的,全家人一塊兒圍着吃。
吃了晚飯,五郎又帶着一羣他的孩子軍孩子們在院裡瘋玩,張昌宗跟着活動一下,權當飯後運動。張家的規矩,天黑之前洗漱完畢,天黑透後就上牀安寢。韋氏勤儉持家,晚上能不點燈油就不點,早睡早起。
小孩子們最沒人權,洗漱完畢就被趕去睡覺。侄兒侄女們跟隨各自的爹孃去睡,張同休、張易之、張昌宗三個沒成親的小郎一個屋。一人一個羊皮褥子,並排在一起。
“阿孃!”
把孩子交給妻子帶着回去睡覺,二郎張昌儀特地叫住母親。韋氏停住欲去安寢的步伐:“二郎還有甚子事?”
張昌儀問道:“明日六郎便要送去學裡,東西可準備妥當?新衣裁好否?”
韋氏嘆了口氣,道:“大郎說明日由他送六郎去學裡,東西已然準備妥當,新衣也裁了,放心吧。”
張昌儀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卻從懷裡掏出一串銅錢,遞給母親,韋氏一怔,連連推卻:“六郎進學由公中出錢,無需你貼補。在你們兄弟成人後,阿孃便說過,薪俸歸公,然你們各自掙來的錢財卻無需上交,拿着給春娘和孩子們買些東西吧。”
張昌儀道:“阿孃放心,這些錢財皆是我爲人代寫書信、抄書所得,給了娘子四百文,餘下這六百文,阿孃留着給六郎花用。西府不比我們,阿孃手中有些餘錢爲好。且我們兄弟幾個皆資質平庸,讀書不成,六郎早慧,興許於唸書上有天分,或能成事。兒等無能,能做的便只有些許,阿孃莫要推拒,當爲六郎多多着想纔是。”
韋氏一愣,瞬間溼了眼眶,收下二郎的錢,嘆道:“你們兄弟幾個,大郎憨厚老實,像極你們阿耶,唯有二郎你還有幾分擔當。你對六郎之恩義,阿孃記下,等六郎長成,阿孃定會如實轉告六郎,讓他莫要忘了兄長之好。”
張昌儀搖頭,道:“兒並非爲此。”
韋氏道:“阿孃知道,然道理卻不是這般,你們只是兄弟,非是父子。”
張昌儀知道母親的性情和行事,阿孃雖是女子,於他們兄弟之間,卻從不故作糊塗,可謂開明公正。於是,也不再勸,而是道:“阿孃請去安寢吧,兒也回屋了!”
韋氏點點頭,看着兒子轉身,正待轉身回屋,張昌儀突然回頭,對母親交待了一句:“阿孃,明日早起莫要忘了交代六郎,西府不比我們,過去當忍讓爲上,莫要重蹈四郎覆轍。”
韋氏神情一凜然,連連點頭:“多虧二郎提醒,爲娘險些忘了。不過,六郎早慧,性情開朗,當不至如四郎般衝動纔是。”
張昌儀道:“話雖如此,然六郎終歸年幼,還是交代一番爲好。”
“可!爲娘明日起來便交代他。”
張昌儀這才轉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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