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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張昌宗習慣性的早起練武,船上地方限制,只能打幾趟拳活動一下筋骨。這麼多年,他都習慣了,起牀練武打拳、背書,不想出來後卻見上官婉兒在甲板上站着,望着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上官婉兒聽到他聲音,回頭看他一眼,微帶愕然:“這麼晚了嗎?六郎都起了?”
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說起得晚!
張昌宗簡直不敢相信:“師父,晚這個字說出來,你的良心不痛嗎?”
上官婉兒仰首哈哈一笑,這樣的暢快的笑容,在往日是沒有的,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從離開長安,她的笑容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暢快。
張昌宗暗戳戳的覺得,哪怕是爲了這樣的笑容,再做三年和尚也是能忍的。咳,有點猥瑣,扔掉,扔掉!
“又是早起看日出不好好睡覺?”
上官婉兒頓了一下,好整以暇的看他一眼,幽幽問道:“怎麼?你要管爲師了?”
得!
張昌宗認栽:“擺師父架子就沒意思了,算了,算了,趁着時辰還早,師父快進艙房休息一會兒吧。”
上官婉兒給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卻沒動,只姿態隨意的換了個地方站着,道:“你練你的便是,爲師看看。”
張昌宗有些不贊同:“師父,要服老啊……唉喲!”
有你這麼勸人的嗎?捱揍活該!
與婉兒師父玩笑兩句,張昌宗深吸一口氣,開始每天的功課,上官婉兒站着看了一會兒,眼裡帶着笑,脣角彎着,心情不錯的樣子,看了一陣,方纔進船艙裡去了。
其實能理解,快到地方了嘛,張昌宗給他師父畫餅的時候,又畫的特別喪良心,即將面對新生活有些激動,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上官婉兒是個大活人,普普通通,又不是沒有七情六慾的怪物。
練完武,天光漸亮,海上島嶼的輪廓漸漸能看清楚了,張昌宗趕緊把婉兒師父叫出來,意氣風發:“師父,看到沒有?那就是我們的島!”
上官婉兒沒說話,只是順着徒弟的手指的方向,舉目遠眺,遠看其實看不到什麼,最多隻能看到灰濛濛的一團影子,但是,她也很開心就是了,看一眼,再看一眼,似乎看不夠似的,覺得長安城都沒這個還可以說是荒島的地方迷人。
張昌宗知道她心緒波動,也不吵她,笑嘻嘻地站着,等大家陸陸續續地起身,特別是寶寧一起來,日子就熱鬧了,船上空間有限,自然不可能帶太多僕役,只留了貼身的一兩個人侍奉,其他人都在另外一艘船上。
家裡有個孩子跟家裡沒孩子,那是截然不同的境況,小孩子是完全無法預料的生物,有時候感覺今天真是風平浪靜的一天,一個錯眼,臭孩子就能給你鬧出個人仰馬翻的局面來,比如,今天在船上吃飯的時候,寶寧把她的小碗扔海里去了,問她爲什麼這麼做,她說了,砸魚!
這話一出,鄭太太、婉兒師父、孩子娘全都有志一同的一起瞪向罪魁禍首孩子爹,就是因爲他經常拿弓箭朝海里射箭,孩子才學壞的。
張昌宗挺委屈的:“神射手也是人啊,也要天天練保持手感的,這能怪我嗎?”
作爲如今大唐數得上名號的神射手,張昌宗也是不容易,他又不是帶系統穿的掛逼,現如今所有的技能,除了詩是抄的外,所有都是勤學苦練練出來的,爲了保持手感,出來旅遊都還要往海里射箭,他容易嗎他!
熱熱鬧鬧的吃完早飯,還是帶着孩子坐在甲板上又射了一輪箭——
張昌宗突然奇想,想起後世的射魚槍,讓人找絲線來,細細地編了一條繩子,系在箭尾巴上,居然還真讓他射了魚上來,哄得寶寧吱哇亂叫,興奮地不得了。
哄了一下孩子,島嶼的輪廓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上官婉兒扶了母親出來,母女倆兒一起站在船頭眺望。薛崇秀心情也不錯,倚着母女倆兒站着,三人一起對着遠處的島嶼指點閒聊。
“郎君,快到了!”
這一聲出來,本來還挺興奮的幾女,突然矜持了,齊齊往船艙裡去,就剩張昌宗一個人傻乎乎地站着高興,完全搞不懂女人的腦回路。
搞不懂就不想了,張昌宗很能想得開,這個世界上,有人擅長猜度人心,有人不擅長,他恰好就是不擅長的那個,他很能接受現實。
船緩緩靠近碼頭,碼頭上已經站滿了來迎接的人,阿榕領頭,阿椰兄弟倆兒也在,劉嬰師徒倆兒,還有被他坑蒙拐騙來島上定居的北地邊民們。
“見過侯爺!”
在阿榕的帶領下,大家一起行禮,張昌宗笑呵呵的擺手:“大家不用多禮,好久不見,這次還沒上島,只在遠處看着,就知道大家幹得不錯,辛苦了!”
“不辛苦!”
衆人轟然答了一聲, 張昌宗仰頭大笑,看着船靠近碼頭了,直接跳了過去,與一衆人敘舊——
因爲守孝,這三年他都沒到島上來,雖然規劃是他做的,但其實進展如何,他也只聽下面的人彙報,並沒有親眼見過,現在第一次登島,還是蠻激動的!
講真,雖然有些屌絲,有些暴發戶,但是,真的好想說,努力幾年,還是很有希望把這個島嶼變作自家的地盤的,以後,哥也是能說自己是擁有一個島嶼的男人了!
淡定,淡定,不能太激動,不然會被鄭太太訓斥膚淺的,但是,現在他就是想做這麼一個膚淺的男人,啊,還是好開心啊!
高高興興地與衆人敘舊幾句,又把鄭太太與婉兒師父、老婆女兒接下船來,與衆人見過禮,把婉兒師父正式推到衆人面前,歡迎宴上,也沒避忌太多,一起與留在島上的手下們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鬧到很晚纔去歇下,有什麼事情也明日再說,講真,乘了這麼久的船,站陸地上都還會不自覺地晃身子,躺榻上都還覺得榻在晃動,是需要調整一下。
第二天早晨起來,好好地舞一回槍,出了一身大汗才覺得舒坦,用了朝食後,才把在島上的手下召集起來,正式視事。
一開始,劉嬰便當先開口:“明公且慢,京中怕是要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