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張昌宗自然想知道,只是一直想不明白,這會兒聽見春曉說起,立即問道:“爲什麼?春曉姐姐可以告訴我嗎?”
春曉躊躇了一下,嘆了口氣,道:“事關府內我不好多說,唯一能告訴你的……此事因之大娘,去了府中六郎且好好與大娘玩耍,多哄她說說話最好。”
說的雲遮霧繞的!不過,目的倒是指明白了,就是讓他去哄孩子的!
張昌宗能理解春曉身爲奴僕的身不由己,只是,這種說了等於沒說的話,又有什麼意思?張昌宗很是哀怨的看春曉一眼,唯一的收穫就是確定了一件事。
太平公主之所以對他青眼有加,不是因爲他聰明,也不是因爲他是神童,原因只是爲了女兒。看來太平公主是個疼愛兒女的好母親。
罷了,不過是哄孩子,那小縣主那麼可愛,看着也挺乖萌的,哄就哄吧,閒着也是閒着,權當報答春曉的救命之恩。
一路跟春曉坐車去萬年縣——
如今的太平公主與駙馬薛紹琴瑟相和,夫妻感情甚篤,甚少居住在她的公主府裡,更多的是在萬年縣所在的駙馬府裡。
長安城東西以朱雀大街爲中軸線,東邊是萬年縣,西邊便是長安縣,張昌宗家在長安縣。一大一小坐在馬車裡,春曉是伺候慣了孩子的,一路上,不時與張昌宗說幾句話,又或是拿些玩具出來與他玩耍,如果是平常的小孩子,肯定不會覺得無聊。問題是張昌宗這丫的是個僞小孩兒,說話還能應付,玩具便完全沒興趣了,乾脆便逗着春曉說話——
“小姐姐,小姐姐,你多大了?”
“女孩家的年齡,六郎一個小郎君問了作甚?”
居然不說。頓了頓,張昌宗從善如流的換個方式:“小姐姐,小姐姐,我五哥說我是屬狐狸的,所以我才生的這麼聰明對嗎?”
春曉被逗得“噗嗤”一笑,摸摸張昌宗的頭,笑道:“五郎想是逗你玩呢,十二生肖裡可沒有狐狸。”
張昌宗故作驚訝:“竟是這樣?沒有狐狸嗎?那十二生肖都有什麼呀?”
春曉沒多想,以爲是他年紀小不知道,還真把十二生肖數給他聽。張昌宗聽完驚奇的道:“竟然是這十二個!那小姐姐,我是哪個呢?”
春曉心裡默算片刻後答道:“六郎今年四歲,如此算來應該是屬羊的。”
“羊嗎?也挺好,肉挺好吃的。那小姐姐呢?”
一副我不嫌棄的口吻,逗得春曉又笑了,開心之下也沒多想,順口就答道:“同六郎一般,也是屬羊。”
恰好大一輪,那春曉小姐姐今年便是十六歲了!
張昌宗瞭然,繼續再接再勵,騙小姐姐說話,除了三圍這個問題只能自己目測不能問,問了會被當做登徒子打之外,把她個人信息套了個乾淨。知道她是公主府中的家生子,如同他一般,爹已經死了,家中還有個哥哥和老孃,同樣在公主府當差。
等到了駙馬府的時候,春曉先下去,欲抱張昌宗下車,張昌宗擺擺手,自己跳下去,笑嘻嘻地朝她笑道:“小姐姐,等你生辰我送你件禮物!”
“哎呀!你這小壞蛋!”
春曉這才反應過來,方纔不防竟被他把一切都套去了,心頭懊惱之餘也不禁慶幸,幸好是被六郎這麼套話,套問的也只是她的信息,若是被人套問府中的事情,可就干係大了,以後當更加警醒纔是。不過,六郎這個小機靈,當真讓人防不勝防,春曉有些羞惱。
“殿下,六郎來了!”
一路引着張昌宗進去,直接到了後院的正房,駙馬還沒散職回來,太平公主帶着兒女在屋裡玩耍,地上鋪了塊精緻華麗的地毯,地毯上放着小孩兒常玩的玩具,小縣主便坐在地毯上玩耍着,在一旁的小几旁,還坐着一個與張昌宗年紀差不多的小男孩兒,正執筆練字。
聞言,太平公主母子仨兒一起擡頭,張昌宗正要行禮,小縣主已經“咚咚咚”跑過去,一把抱住他:“小哥哥!”
太平公主與嬤嬤對視一眼,對此沒說什麼,小男孩兒卻不幹了:“阿妹,我纔是你的哥哥,他不是!你怎麼不叫我反而叫他?”
小縣主纔不理,就那麼抱着張昌宗不放。
個人魅力太大,張昌宗也很無奈,安慰小男孩兒道:“淡定,我們家附近的小娘子們都喜歡跟我玩,習慣就好。”
沒什麼誠意的安慰完人,才朝太平公主行禮:“小子張昌宗拜見公主殿下,月餘不見,殿下可還安好?”
太平公主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孕相已經很明顯了,聞言眉頭一挑,淡然道:“本宮與名帖於你,讓你多來府中走走,六郎竟把本宮的話當做耳旁風,如此不把本宮放在眼裡,自然是不好的!”
臥槽!也好意思跟小孩子計較!明明上次來還感覺有些嬌憨可愛的……難道是懷孕荷爾蒙作祟,所以人變得刁鑽難纏了?
張昌宗很懷疑的看看太平公主的粗壯的腰身,不過,這是駙馬薛紹的鍋,與他無礙。張昌宗很乾淨利索的耍賴:“回殿下,作爲小孩子是不能自己出門的,特別是小子這種有走失前科的人,想出門沒大人陪着更是不成,殿下要多多理解小子。”
一句話,人家是個小孩子,推了個一乾二淨!
太平公主被他一噎,手掌“啪”一身拍在案几上:“好個你張昌宗,果然詞鋒犀利,難怪能在朝參上對答如流,本宮倒是小覬你了!”
張昌宗笑嘻嘻的拱手:“殿下過獎,不過是生來較常人聰明些,好看些,旁地也沒什麼特長。”
“呸,好厚的臉皮!”
太平公主立即嘲諷了一句。張昌宗還不服氣:“難道我不聰明,我不好看?殿下,做人說話是要講良心的!”
太平公主又被噎了一句,當即蠻橫道:“我便是不講良心,又待如何?難道你還敢指着本宮罵不成?”
張昌宗看看太平公主那張因爲懷孕有些發福的臉,欲言又止,一張臉皺得跟包子褶兒似的。
太平公主不禁有些得意,高興地道:“看你還如何說!哼哼,武三思說不過你,本宮卻不怕,好叫你知道,膽敢不聽本宮的話是何等下場!”
原來是在報復他沒聽她的話多來府上拜訪,心裡有氣的緣故!張昌宗恍然大悟,跟個小孩子計較,公主殿下你也好意思!不過——
張昌宗意有所指的看看一旁目瞪口呆望着他與太平公主你來我往的小男孩兒,請問道:“敢問這位小郎君是?”
太平公主眉頭一揚:“此乃本宮長子崇胤。”
張昌宗點點頭,把抱着他的小縣主扒拉開,牽着她小手,與薛崇胤面對面站一起,語重心長:“公主已然爲人母,兒女當前,當爲表率,講道理是個很好地品質!”
太平公主:“……”
這個小孩子好生令人討厭!好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