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伯民聽了這話,心裡瞬間就明白了。
昨天去徐家給岳父岳母拜年,岳母大致說了下蘇茜養父的事。
說養父要害蘇茜,蘇茜去了一趟京城,將養父送進了大牢。
韓伯民幾乎不敢相信,他知道蘇茜養父是高官,蘇茜一個小姑娘能辦成這麼大的事。
他也知道這事肯定少不了別人幫忙,大舅哥肯定在其中出力了,只是沒想到還有別人。
韓伯民也不知道廖鎮元是有什麼本事,不過,蘇茜現在在韓伯民心裡已經不是一般人了。蘇茜親自帶他上門,又着重強調廖鎮元和她的關係,韓伯民頓時明白,這個忙,他必須幫!
韓伯民想了想道:“行,既然是茜茜的忘年交,這個忙我得幫。”
“我本來打算帶廠裡一個嘴特別能說的業務員去的,他可以幫着談生意。”
他沉吟片刻,“那就不帶他了,報上去人太多也不好,就報咱們三個的名字上去。”
“不過,出入境管理局那邊能不能批下來,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韓伯民話是這麼說,其實他根本就沒打算帶什麼業務員去,帶上蘇茜,已經要多花不少路費了,再多一個人,那花銷就真的太大了。
他這麼說是表示自己在這個事情上做出了一定的犧牲。
幫人家辦事,如果這件事很容易就辦了,那人家未必領情。
事情越是爲難,越是不好辦,最後將事情辦下來了,人情纔會越大。
韓伯民能當廠長,不但文化水平高,這些人情世故那也是拿捏得妥妥的。
廖叔也是個人精,忙道:“多謝韓廠長,這事不管出入境管理局批不批,我都感激不盡。”
蘇茜對這些套路也是純熟的,笑道:“多謝姑父。”
她也領了姑父這個人情。
韓伯民這才道:“對了,我還忘了說,辦護照還要幾張一寸的照片。”
蘇茜道:“那我一會兒看看照相館開門了沒有,要是營業,今天就去照。”
韓伯民點點頭,幾人坐着說了會兒閒話,蘇茜和廖叔起身告辭。
等兩人走了,徐知霞關上門,拿起桌上廖叔留下的報紙包打開,“呀,拿了一條牡丹煙,這要四五塊錢吧。”
徐知霞說了一句,將煙拿進屋,放到了櫃子裡。
從臘月二十九開始,他們家來拜年的人就沒斷過,櫃子裡各種禮品都快塞不下了。
蘇茜和廖叔從食品廠出來,便往照相館那邊去。
思北縣有一家紅星照相館,離食品站也不太遠,旁邊是電影院。
兩人過去,見照相館們開着,便進去拍了照片。
照片拍了這會兒還不能拿,要等幾天沖洗出來纔有。
照相館的人開了票,叮囑道:“過幾天就憑這個票過來拿相片。”
從照相館出來,廖叔道:“我去一趟六子家,你去不去?”
蘇茜搖頭,“我還有點事,您去吧。”
她打算去廢品收購站逛一逛,就要去港城了,想看看能不能撿到什麼漏,也好多換點錢。
路上蘇茜跟人打聽了下,很快就找到了思北縣的廢品收購站。
這邊的廢品收購站位置比較偏僻,比青石鎮的要大,三開間門面,裡面也特別深,堆滿了各種廢品。
蘇茜走到門口,看裡面一個大爺正在整理東西,她走過去道:“大爺,我想買幾本書,您這兒是多少錢一本啊?”
大爺打量蘇茜一眼,“一毛錢一本,書都堆在那邊,你自己去找。”
“不過,你要是給翻亂了,得原樣給我弄好。”
蘇茜點點頭,“行,謝謝大爺。”
蘇茜走到大爺指的地方,這邊堆積着不少書籍報紙。
蘇茜仔細找了找,也沒有信件什麼的,她有點失望,她主要想找點珍稀郵票,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碰到的。
她乾脆在書堆裡選了幾本線裝書。
這幾本書書頁泛黃,看起來都很舊了,蘇茜也不知道是什麼書,上面都是繁體字,還是豎排版從左往右看的,她也沒仔細看,反正一毛錢一本,無所謂。
蘇茜起身打算去破銅爛鐵那邊看看,忽然看到地上扔了一個卷軸。
她蹲下身子,將繫着卷軸的繩子解開。
然後將卷軸在地上展開,是一副國畫。
畫紙泛黃,畫面上的主體就是一顆石頭,石頭旁邊一棵枯樹,整張畫沒有色彩,就是單調黑色的線條。
畫的兩側有不少紅色的印章,左邊還有一大段題詞。
畫兒蘇茜看不懂,只覺得構圖不錯,看不出什麼好壞,不過上面的字是寫得真好。
說不出哪兒好,就是好看,字跡瀟灑又漂亮。
蘇茜努力分辨了許久,那些印章上的字,她一個也不認得,末尾有幾個字,不知道是不是畫作者的落款,那幾個字她也認不出。
不過,蘇茜估計,這上面的印章這麼多,應該是畫作曾經的收藏者們留下的,這麼多人蓋章,說明這幅畫不簡單。
肯定是好東西。
蘇茜將畫原樣捲起,然後用細麻繩繫好。
她拿着兩本書還有卷軸過去問大爺,“總共多少錢?”
大爺的目光落在卷軸上,“誒,怎麼還有這麼個東西?”
他伸手過來,“我看看是個啥?”
蘇茜無奈,只得將卷軸遞給他。
她在心裡嘆口氣,估計大爺看了那麼好字也捨不得賣給她了。
老頭拿在手裡打開,泛黃的紙質,單調的石頭枯木映入他眼簾。
老頭根本沒將卷軸完全展開,畫面最左側的題字他一個都沒看見,就對着這幅畫搖搖頭,“這畫的啥?我都比這畫的好!”
他隨手將卷軸卷好,然後還給了蘇茜,“你總共給五毛錢吧。”
兩本書,一張破畫,五毛錢都等於是純賺。
要知道,這個錢是不走賬的,直接就落到他的口袋裡了。
蘇茜爽快的掏了錢,臨走前看了一眼那堆破銅爛鐵,沒發現什麼好東西,便從廢品收購站離開,朝着車站走去。
快走到電影院的時候,蘇茜忽然看到一對男女從電影院旁邊的小門出來。
女人穿着一件紅格子棉襖,扎着短短的辮子,她本來親熱的挽着旁邊的男人,出了門立即鬆開手。
男人緊緊的挨着她,兩人一邊走一邊小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