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蘇茜將韓伯民開的證明給了朱志成,讓他將幾個人的申請和證明一起交到出入境管理局去。
轉眼又是週六,吃了中飯老太太就讓徐老漢殺雞。
蘇茜好奇的問:“奶奶,怎麼今天又殺雞?”
老太太滿臉笑容,“前兒收到你小叔的信,說是今天帶對象回來。”
蘇茜很高興,“小叔有對象了?幹啥的?”
老太太道:“他們單位一個大姐給介紹的。”
“說是惠江工商局的一個女同志,比你小叔小四歲,今年二十四,家裡父母也都是職工,只有一個哥哥已經成家了。”
蘇茜道:“那這條件挺不錯的。”
老太太笑,“可不是,兩人都談了大半年了,你小叔這回倒是謹慎,一直沒跟家裡說,怕處不好。”
“看他這意思,將人往家裡領,估計是打算定下來結婚了。”
家裡竟然有電扇!
電扇也不算啥,她家也有電扇,關鍵是家裡還有電視機!
朱琳對農村的印象就是這些,到了徐知強家裡卻發現,他家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朱琳卻覺得徐知強這人老實可靠,認認真真跟徐知強談起了戀愛。
“畢竟咱們看中的是小徐這個人,不是他的家庭。”
他是想着,人家姑娘要是介意,那趁早說清楚,別耽誤了人家。
老太太這時從竈屋探出頭,“來了?快屋裡坐。”
朱琳從沒見誰這麼吃瓜的,這講究的,讓她都自慚形穢了。
快傍晚的時候,蘇茜和喬木正在堂屋裡放圓桌面子,桌面子剛放好,蘇茜一擡頭,就看到徐知強領着個姑娘從堂屋門口進來了。
朱琳這纔跟爸媽說了,她家裡爸媽的意思沒必要找個家在農村的,農村窮,而且農村的老人沒有退休金,醫藥費也沒有單位報銷,以後養老也是個負擔。
朱琳跟徐知強見了一面,小夥五官端正,感覺還挺不錯。
蘇茜伸手握了下,“小嬸好。”
一下午,蘇茜和老太太徐老漢都在竈屋忙活。
總之是有點嫌棄徐知強。
這聲小嬸,讓朱琳臉一紅。
老太太是個講究人,家裡的雞都喂在後院,還攔了籬笆,就是怕亂拉屎。
喬木削好菜瓜,蘇茜接過來,掏出裡面的瓜瓤,切成小塊。
徐知強道:“我媽。”
前些天,朱琳家裡做蜂窩煤,自己做比買成品蜂窩煤要便宜點,徐知強一大早過去,賣煤,和泥,調水,然後拿機子一塊一塊的做蜂窩煤。
之後兩人又見了幾面,感覺都還不錯。
“他家差點就差點,你們兩個工資加起來七八十塊,就是養他父母也足夠了。”
“首先生得就端正,再看她那耳朵,耳朵大,耳垂也大,這就是有福氣的。”
徐知強有點不好意思的跟蘇茜介紹,“我對象。”
之後進了堂屋,朱琳就有點震驚了。
蘇茜迎出來,“小叔——”
蘇茜切好瓜將搪瓷盆端到堂屋。
吃飯的時候,朱琳的母親就問了幾句,問徐知強跟家裡說了沒有。
朱琳朝蘇茜笑笑,拿起叉子吃瓜。
朱琳的爸媽看下來,小夥子的確不錯,勤勞肯幹,人也老實。
朱琳朝竈屋過去,進去跟老太太和徐老漢打招呼。
破破爛爛的屋子,滿地雞屎,屋裡一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
蘇茜一看這個小嬸,眼神清澈,相貌端莊,落落大方,比於雪那妖妖佻佻的樣子有多遠強多遠。
他穿個汗背心,在太陽底下幹了一整天,傍晚沖涼的時候,身上都曬出了背心的印跡。
朱琳家裡也有親戚在鄉下,每次下鄉,都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菜瓜全都切成了小塊,讓朱琳驚奇的是,菜瓜上面還插了兩把不鏽鋼的叉子。
姑娘生得眉毛彎彎,眼睛圓圓,短短的頭髮在耳邊扎兩個小辮子,身上穿着一件碎花短袖襯衣,一條咖啡色長褲,腳上穿着一雙咖啡色塑料涼鞋。
何況還是個二婚。
聽徐知強說這個是彩電,得國的彩電!
院子裡打掃得乾乾淨淨,沒看到一點雞屎,也沒看到亂跑的雞。
之前介紹的大姐說徐知強雖然是農村出身,不過家裡殷實,大哥好像是在京城上班,具體做什麼的也不太清楚。
徐知強這傻小子也不知道怎麼就開竅了,說打算最近帶朱琳回家看看。
她家都沒有電視機呢,也就單位會議室有一臺,還是黑白的。
來這裡之前,朱琳心裡其實還是有點顧慮的。
今天中午,朱琳她媽還叮囑她,“去了鄉下,他家就是再窮再不像樣你也別掉臉子。”
蘇茜點頭,“小叔都二十八了,也該結婚了。”
蘇茜這時拿搪瓷盆子端着菜瓜過來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好笑的搖頭,鄉下人吃瓜,連皮連瓤吃,只有蘇茜吃瓜,每次要削皮,還要將瓜瓤給掏乾淨了。
從這之後,徐知強週末經常跑到朱琳家裡幫着做事。
朱琳這才感覺,自己和家裡人可能都誤會了,之前總覺得是徐知強家裡是鄉下的高攀了她家,現在看來,誰高攀誰還不一定呢。
接着對旁邊的姑娘道:“我大侄女蘇茜。”
這是啥家庭啊!
蘇茜也進了竈屋,將泡在水裡降溫的菜瓜撈起,正要削皮,被喬木接了過去。
朱琳倒是沒有因此對徐知強有什麼看法,反而覺得這人實在,這個事情他完全可以隱瞞下來,但是他沒有。
第一次見面,徐知強就跟她坦白了自己和於雪的那一段婚姻。
蘇茜回了竈屋,小聲問老太太,“奶奶,你覺着這個小嬸咋樣?”
她十分熱情的道:“小嬸,吃瓜。”
姑娘落落大方朝蘇茜伸出手,“你好,我叫朱琳。”
“這瓜早上就摘了,泡在涼水裡,冰冰涼涼的,吃了解暑。”
家裡差點就差點吧。
徐知強和朱琳正坐着吹風。
老太太笑眯眯的,“我覺着好。”
“下巴生得也好,下巴兜起,老人說,下巴兜兜能兜財。”
蘇茜抿着嘴笑起來,“奶奶,沒想到您還會看相。”
老太太也笑,“我跟你說,人老了,見的人多了,這人有福氣沒福氣,心眼好心眼壞,一照面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老太太壓低聲音,“先前那個,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那心眼壞着呢。”
蘇茜朝老太太豎起大拇指,初見於雪的時候,她倒也沒看出來於雪有多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