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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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海市蜃樓
蘇小枝踉蹌的追上牛崽，她帶着髒污的手抓住牛崽的衣服，崩潰而絕望的苦苦哀求。
她需要幫助，她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不然她會活不下去的，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做纔是對的，她做了她覺得對的事情, 但她太難過了，太難過了。
牛崽停了下來，他和善而平淡的開口：“緣人答應了嗎？”
蘇小枝連連點頭：“我答應。”
牛崽露出笑意：“那好吧。”
蘇小枝聽到好這個字，才徹底放鬆下來，她原地坐着，崩潰的落淚大哭一場。
牛崽也不催促她，就一直等着她, 他安安靜靜的站在蘇小枝身邊, 蘇小枝好多次都覺得他會走，但他一直在，看着是個孩童，可不知道怎麼的，莫名覺得心安。
蘇小枝心裡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份直覺告訴她，牛崽真的能幫她，從這些痛苦之中走出來。
蘇小枝哭累了哭夠了，她起身來，哽咽的對牛崽說道：“仙人，我該怎麼稱呼你。”
牛崽笑了笑，溫和的說：“緣人叫我牛道士就好。”
“牛道士，你從哪兒來啊。”
蘇小枝下意識的詢問，她發現牛崽的眼睛好像有些問題，似乎是看不見，她狐疑的在牛崽眼前伸手晃了晃，牛崽似乎沒有察覺到。
對於蘇小枝的問題, 牛崽只是淡淡一笑回答：“我從無根處來, 可解天下人苦難。”
“哦, 我沒有多少銀子了，也可以嗎？”
蘇小枝心裡有些沒底，她心裡有些恍惚，感覺能相信，但又怕是騙子。
“我收走的報酬不是銀子，取你一滴淚就行了。”
牛崽面色從容不變，不管蘇小枝是何種心境，他始終保持着他最初的樣子。
蘇小枝有些詫異：“只要一滴淚，這，這怎麼能成爲報酬呢，我……”
蘇小枝只覺得心裡酸澀，泛起了淚珠，她的眼淚，是最不值錢的，她經常哭，哭很多很多次。
可有一天，她這最不值錢的東西, 竟然成爲別人索要的報酬，蘇小枝心情有些複雜。
回了屋, 蘇小枝讓牛崽坐下，她則是去給牛崽準備熱水。
家裡空蕩蕩的，如同她一樣，外表看着好好的，但內心一片千瘡百孔，心底更多空落和荒涼。
蘇小枝有時候都想不清楚，她這輩子，到底求什麼。
在牛崽面前坐下，蘇小枝剛想開口問牛崽會怎麼幫她，牛崽就先一步開口了。
“緣人把眼睛閉上吧。”
牛崽微微笑了笑，他看着蘇小枝的方向溫和的說。、
蘇小枝看着牛崽空洞的眼睛，總覺得他在看她，又好似不是看她。
她閉上眼，視線瞬間變得黑暗，一瞬間讓她有些緊張。
“咔噠咔噠。”
有兩聲奇怪的聲音響起，聽在蘇小枝的耳朵裡，感覺特別清楚，這聲音好似就在她耳朵邊上，又好似就是從她腦海生出發出來的。
陌生奇怪的感知，蘇小枝很想逃避，她想睜開眼睛，卻發現，此刻的她怎麼都睜不開眼了。
“蘇小枝，去吧。”
好似從天邊傳來虛無縹緲的聲音，蘇小枝覺得她一下子好似被什麼東西吸去了一樣。
她睜開眼，四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的面前五彩紛飛，像是一個千奇百怪的海市蜃樓，每一幀都是她，等着她去感受，每一幀都對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忍不住去觸摸她自己，接着她就被吸進去了。
一次又一次，蘇小枝從一開始的驚喜到驚恐到抗拒。
她大哭，求饒，但都沒用，她依然被一次次的吸入那些地方，感受着千百個蘇小枝的千百個命運，而這些蘇小枝，都源於她心底深處所有的不滿來源。
曾經，她責怪蘇三郎不夠大氣，不注重兄弟之情，那在這千百之中的一個蘇小枝裡，蘇三郎就如她所願。
在日子好過之後，蘇三郎按照她的心願原諒了蘇老爺子和王氏，他們一家子再次迴歸了蘇家裡，所有賺錢的生路都充公了，王氏和蘇老爺子又要求蘇三郎和趙氏，要蘇崇蘇華把好夫子讓出來。
蘇三郎和趙氏絲毫不反抗，王氏和蘇老爺子索要什麼，他們就給什麼。
蘇崇蘇華也被蘇超蘇清蘇才蘇順蘇磊等人欺負，變得沉默寡言，陰沉極了，在這麼中她期望的命運裡，她再也看不見他們耀眼的光彩。
會笑的趙氏在常年的勞累中，早早過世了。
很懂事的蘇小靈和很可愛的蘇小鹿都被王氏和蘇老爺子許配出去，她們都過得不好，她們都毫無生氣。
不管是哪一種命運，蘇小枝都痛徹心扉，她只感受到了壓抑和痛苦，這樣的命運，是她想要的嗎？
不，她不想要，她不要這樣。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輪迴，被封印在了這一世，哪怕每一世悽慘緣由都不同，但結局都一樣。
蘇家沒有發家，蘇大朗和蘇二郎做生意不在乎口碑，賺錢的好門生，會很快被毀滅掉。
他們如同田裡的螞蟥，叮在身上後，只會拼命的吸血。
蘇家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蘇小枝瘋魔的抓着自己的頭髮，瘋狂的尖叫，她不願意一次又一次看着這樣悲催的事情發生，但她怎麼也逃避不了。
無數次的崩潰後，她反而越來越冷靜，她的心一點點變得安寧，她感覺到自己眼前的迷霧被撥開了，在這一剎那，她明白了。
有熱熱的從臉上滑落，這種灼熱一直燙進了她的心裡。
“緣人明白，便好了。”
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蘇小枝睜開眼，她伸手揪着心口大哭：“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三哥，我對不起他們，嗚嗚嗚……”
一直都是她錯了，原來，不管她曾經怎樣想過，只要她所想的變成現實，最終都不會有好結果。
蘇三郎之所以會有今天，都是因爲他已經看明白了。
他並非不重視兄弟之情父母之情，那個不善言辭的三哥，其實已經給過很多次很多次機會了。
哪怕是受過那麼多苦難，他也一直在寬容。
可爹孃呢，明明一直都在享受種種好處，但從來都不知滿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