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讓安安給猜準了, 早上顧華子原本在紡織廠食堂吃飯的, 剛拿着票盛好, 就聽到工友在說運輸隊那邊出了事情, 他哪裡還吃得下去, 碗一放拔腿就跑,這一忙活就是一天,連口水都沒喝上,還是半夏去喊的他,說是好像看到了衛強叔的影子,顧華子這才從外面回來。
見到安安遞過來的粥, 顧華子也沒推辭,收起了平時的嬉皮笑臉,認真, “安安,你既然喊我一聲華子叔, 那我就不是外人, 更何況,以我和你爸爸的交情, 哪裡用的找謝謝兩個字。”
安安笑眯眯的點頭, “我知道,華子叔最好了。”, 顧衛強呼嚕嚕的扒拉了一大口粥, 把顧華子給按了下來, 招待, “今兒的咱們兄弟兩人不醉不歸!”,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這次雖然沒說道死的地步,但也算是個不小坎了,能順利出來,少不了大傢伙的幫忙。
安安知道自家父親心裡憋着一股子的氣,雖然對着他們幾個孩子笑眯眯的,但是到底是被人給害進去了,有些意難平,也不攔着他們,反而還去把放在櫃子裡面的黃酒給拿了出來,不僅如此她還把壓箱底的小半瓶燒刀子一塊給弄了出來。
其實顧衛強已經戒酒很久了,就是怕自己喝醉了,不小心說出來自家閨女的秘密,連帶着之前去顧衛民家招待客人的時候,也是喝的黃酒,這種酒當水喝不醉人。
看到安安把燒刀子拿出來後,他眼睛一亮,隨即推遲,“安安!不喝燒刀子,拿開吧!”,心裡別提多想喝了,但是有顧忌,卻不敢放開了喝。
安安就當沒聽到,直接把瓶子的蓋子給揭開了,拿了兩個小酒盅出來,給自家父親和顧華子兩人每人倒了一杯燒刀子,她笑眯眯的,“爸,您喝吧!今天不說您。”,連帶着姜姜和鼕鼕也沒放過,不過她卻給兩個小男子漢倒的黃酒,黃酒度數很低,只有七八度,孩子少喝一點也是沒關係的。
而且太鬆縣啊!會喝酒似乎是當地的風俗,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孩童,基本都能喝上一杯子,而且黃酒又是藥引子,有不少好處,少喝一些,也沒關係。
男孩兒對於機械類,還有菸酒類,天生有着好奇心,煙這一塊安安管的嚴,不少次顧衛強自己抽的時候,沒忍住逗一逗自家兩個小男子漢,會把抽了一半的煙給遞了過去,卻每次都被安安給罵了回去。
至於酒,安安則管的沒那麼嚴,這不她一給倆小孩兒倒上了黃酒,小孩兒的眼睛都亮了,喜滋滋的抿了一口,感嘆,“姐,這黃酒可真好喝。”,可不是,安安給這倆孩子的這一份裡面是用開水沖泡的,還加了一些白糖,一口下去有着淡淡的酒味,還甜絲絲的,這年頭沒啥好飲品,這甜絲絲的黃酒在孩子的眼裡,可是當做汽水來喝的。
安安就給倆孩子倒了一杯,自己也喝了一杯,這纔開動,她吃的最快,吃完了以後,又把廚房留着的一份給單獨拿了出來,打算給丁老師和郎爺爺那邊一邊送一份。
雖然不是啥值錢的東西,但到底是份心意的。
她去丁老師家的時候,丁老師還在忙着備課,下午原本她的課給調開了,明天去學校的工作就要翻倍,事情還不少。基本上知道顧師傅沒事後,她就鬆了一口氣,回來了給阿奶煮了一個紅糖雞蛋水,她自己則忙的沒顧得吃飯。
聽到動靜,不用猜就知道是安安來了,也只有這個孩子會惦記着她們。
自家父親被放出來了出來,還完完好好的,安安可高興了,就有些貪杯,喝的小臉紅撲撲的,聽到開門聲,她進屋後,把搪瓷缸放到了桌上,突然對着丁老師來了一個擁抱,“丁老師!謝謝您!”
她比誰都感謝,丁老師能在這個時候,拉拔他們一把,若不是丁老師在裡面周旋,她爸爸可能今天還不一定能放出來,畢竟陸衍雖然也掛着職稱,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相對於丁書記這種一把手來說,畢竟是沒有他熟悉這裡面的彎彎繞。
少女的身姿很軟,猛的跌倒懷裡,丁老師渾身都僵硬了一下,那隻手騰空了半天,卻終究又放了下來,她喃喃,“曉曉啊!”,她的曉曉當年走的時候,也是這般年紀,小茹燕林撲了過來,連着動作都是一模一樣的。
安安有些醉意,她擡頭,認真,“丁老師,我不是曉曉,我是安安,您看清楚!”,丁老師原本的傷感頓時消失的乾乾淨淨的,這孩子喝醉了,還能這麼較真,可真真是個孩子心性,她把安安扶到了椅子邊兒,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安安餵了下去,丁老師的動作很溫柔,也很熟練,彷彿這個動作她重複了八百遍,安安擡着小臉,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丁老師,微醺,“丁老師,你做我媽媽吧!!”
都說酒後吐真言,在安安眼裡很多時候,丁老師雖然很嚴格,卻跟顧媽媽的性子一模一樣,她們最常用嚴肅的態度來對待她,安安比誰都知道,這份嚴肅的背後,有着怎樣一份柔軟的心。
誰說安安不渴望母愛的,只是唐蘭芝的所作所爲傷透了安安的心,安安把唐蘭芝給排除了她的世界之外了,而在丁老師的身上,她看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顧媽媽的身影,一樣的嚴肅,一樣的背後溫柔,甚至連教訓人的時候,那表情都一模一樣。
安安胳膊搭在丁老師的脖子上,不停的晃着,撒嬌,“好不好嗎?好不好嗎?”
丁老師這會除了震驚,已經沒有其他任何想法了,腦子裡面一片空白,當安安不停的晃着她的時候,她纔回過神來,心裡猛的一顫,這孩子……這孩子知道她女扮男裝了??
難怪??難怪這孩子在她面前沒有任何設防,甚至有些小女兒的姿態都在她面前流露的清清楚楚,若不是發現自己是個女人的身份,以安安的聰明和警惕又哪裡會放鬆到這個地步。
她完全是把自己當做了一個女性的長輩來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