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安安摸了摸被她掛在胸前的懷錶, 脆生生的, “走咧!”

到了大院兒以後兵分兩路, 安安回到自家,而孫老師則回去準備嫁衣了。

安安到家的時候,才發現自家老父親忙的不亦樂乎,要結婚了, 這日子定下來的比較急, 家裡也準備不了啥東西, 他索性直接從供銷社買了一些紅紙回來,找到了老手藝人剪了不少咧, 這不!貼的滿屋子都是。

安安推開門一看,好傢伙兒, 家裡紅彤彤的一片,這可有點嚇人啊!安安嘴角抽了抽,她爸爸這是把家裡所有的能看見的地方,全部都貼成了紅色的?

安安把書包擱在了桌子上, 抱起搪瓷缸猛灌了一氣兒, 這纔開口,“爸爸!您看下還差哪些東西?跟我說說,看我能幫上忙不。”, 顧衛強正在貼窗戶紙呢!聽到安安問話,他回頭, “家裡的東西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縫紉機和手錶要晚上才能送過來, 就看你菊香嬸那邊怎麼樣了?”,顧衛強這邊基本都是大物件了,而菊香那邊雖然是小物件,但是種類繁多,若是少了一項,婚禮的當場可是要出洋相的。

安安掃了屋子一眼,“成,我去看看菊香嬸那邊!”

菊香剛好從外面提着大包小包往裡走,大聲,“看我什麼?”

“呀!菊香嬸你來的剛剛好,我還說去你家看看還差什麼東西,我能幫忙的呢!”

“都齊活了,我和半夏跑了不少地方,把咱們列出來的品類都買齊全了,不過這錢啊!花的可不少,只剩下了四十二塊三毛三。”說着,她把大包小包的擱在了桌子上,從她身後鑽出來了一個小腦袋,正是把半夏呢!半夏身上更多,手上提着四個袋子,連脖子上都沒被菊香給放過,還掛着一個呢!

安安打開袋子一看,瓜子,糖,雞蛋,紅棗這些,可不都準備齊全了,而且瞧着這個頭都還不錯咧!顯然是花了大工夫的。

安安笑眯眯的給菊香了一個擁抱,“謝謝菊香嬸!”,當然沒有漏過半夏了,剛抱完,半夏一眼就瞅見了安安脖子上掛着的一塊懷錶,她誇讚,“安安,你這懷錶可真好看!”

安安低頭,把懷錶給抽了出來,對着半夏晃了晃,得意,“我媽下午給的。”,倒不是安安眼皮子淺就差這點東西,相反,她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哪個小姑娘不喜歡被人送東西的,這也代表着孫老師是很重視安安這個閨女的。

顧衛強和菊香一聽,兩人頓時停下來手上的活計,顧衛強直接從窗戶上跳了下來,撈過懷錶一看,感嘆,“這懷錶是也是上海牌的有些年了,可不便宜。”,可不是二十年前就能買得起懷錶的人,和他託人帶的那塊手錶,這兩塊擱在一起,價值立馬見到高下。

不說別的,就把他託人買的縫紉機和手錶兩個加起來的價值,怕都沒有面前這塊懷錶價值高。

安安知道這懷錶貴重,卻沒想到竟然這麼貴,她弱弱道,“要不我把這懷錶在還給孫老師。”,她沒想要啊!不知道怎麼的,讓來讓去就接下來了,嗯!她也是被強迫的。

顧衛強擺了擺手,“你媽給你的見面禮就收下吧,往後好好孝順她。

菊香附和,“是的!在還給人家,多少有些不好,畢竟長輩賜不可辭,安安你好好保管着,等孫老師進了你們家的門,好好對人家就是了。”,菊香原本還擔心這孫老師不知根,不知底的嫁進來以後擔心孩子們受欺負,但是孫老師這一舉動,算是在菊香眼裡有了很大的好感。

這麼貴重的東西,說送就送的,說明在孫老師的眼中,安安也是蠻重要的,不然也不會送出來這麼貴重的禮物的。

其實安安對於人情往來這一塊,有些一竅不通的,經過自家父親和菊香嬸的一番安慰,她這才放下心來,“那我下收下,往後我爸和孫老師在要小孩兒了,我在把懷錶給弟弟或者妹妹。”

這一句話把顧衛強臉臊的通紅,他半天才憋出一個字,“我和孫老師商量了,我們有你們三個孩子就夠了。”,這句話的意思就代表着,他和孫老師不會在有小孩兒,而安安他們三個就是他的孩子了。

安安有些感動,她哪裡不知道這是自家老父親和孫老師在保障他們姐弟三人的權益,安安這人向來都是別人對她好一分,她對別人好三分,人和人的相處,本來就是一個互動,或者說是相互的。

安安勸慰,“爸,您不用考慮我們的,如果孫老師的身體條件允許,我們都是支持你們在生一個小孩兒的。”

這是實話,孫老師是後來嫁入他們家的,能有一個血脈相親的人,對於孫老師來說,絕對是頂頂的重要了。

連一旁的菊香也有些詫異,“強子,你們還年輕,這個問題可要好好考慮下。”

顧衛強把手上的紅紙都給擱在了一旁,又把袋子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清點了一遍,頭都沒擡,“我和孫老師商量好的,兩人意見一致,不要孩子。”

這是兩人在談婚論嫁的時候,一早就商量好的,而且還是協商一致,孫老師的意見也是不要孩子,顧衛強也是,他們兩人若是沒有在共同生一個孩子,他們敢保證可以把所有的心血都用在安安他們身上,但是若是再生一個孩子,就不好說了,都說家長會一碗水端平,但是若真要做到這個地步太難了,而且還是老來得子,哪裡會不寵,不偏愛的。

見顧衛強意見堅決,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菊香拍了拍安安肩膀,輕聲,“安安,你們有個好父親,更有一個好後媽,往後好好孝順他們!”,二婚的家庭,父母能做到這個地步的,着實不多見。

安安點了點頭,飛快的說道,“我省的!”,顧衛強和孫老師兩人的付出,安安哪裡又不明白的,感情也是需要經營的,哪怕是親人之間,這一件事一件事累計起來,可不就是真正的感情了,哪怕是沒有血緣關係。

見安安能體諒,菊香又交代了一些,這才從顧家離開。

菊香離開後,家裡就剩下父女兩人,鼕鼕和姜姜還沒放學回來,安安突然很認真的問,“爸,您不後悔嗎?”,畢竟對於顧衛強來說,他現在正值壯年,在生一個孩子,完全不是問題的。

顧衛強把東西都給分開後,他擡頭看向安安,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帶着幾分笑意,看起來有幾分憨厚,他驕傲,“我顧衛強這輩子,有你們姐弟三人,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這是實話,在顧衛強的眼裡,以前安安和鼕鼕是他的驕傲,後來半路又加了一個姜姜,雖然姜姜是後來加入這個大家庭的,但是顧衛強一直都是一視同仁,可以說是把姜姜也當做家裡的一份子的。

而這三個孩子,已經是他用盡了一切力氣去守護的,不需要在來一個了,雖然這話對於孫老師有些自私,但是人哪裡有不自私的,顧衛強敢保證,只有這三個孩子的時候,他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愛都分給這三個孩子們。

但是若是有了第四個孩子,還是他和孫老師生的孩子,他不敢保證,自己還會有這麼公正,因爲那個是老幺,不管是兒子還是閨女,都會打破家庭裡面目前的平靜。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不年輕了,如今已經快步入不惑之年了,而安安和鼕鼕他們在長大,他不能這麼自私,生下一個老幺,往後他養活不起的時候,只能把弟弟妹妹交給安安他們,讓姐姐或者哥哥來養活下面的孩子,這對安安他們來說並不公平。

因爲孩子是他和孫老師生的,但是年老了以後,他們必然是要靠安安他們養活的,安安他們養活老人是那是責任,但是卻沒有養活老幺的責任。

這一點上,顧衛強一直都看的很清楚的。

安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或者她有些明白了,爲什麼顧爸爸和顧媽媽只要了她一個閨女,哪怕後來國家開放了二胎的政策,顧爸爸和顧媽媽也沒有再生一個,對於他們來說,只有一個孩子,就意味着他們把所有的愛全部給了這個孩子。

但若是在加一個,對老大的愛勢必會轉移一些到老二身上。

而顧衛強此時何嘗不是這個心理,若是十年前的顧衛強鐵定不會有這個想法,相反他還會同所有的父親一樣,再去生一個,但是隻有一個大男人帶了幾個孩子以後,才能體會這個心情。

家裡的這個平衡,是他想法設法保持的,不能因爲在來一個孩子打破了這個平衡。

安安突然上前,給顧衛強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她眼眶紅紅的,激動,“爸爸,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沒有第一,也不接受反駁。

這個年頭,誰不是希望自家孩子越好越多,哪個不是希望家裡能夠兒子越多越好,唯獨顧衛強給了安安所有的父愛,甚至鼕鼕都要排在後面。

而鼕鼕又是一個很好的弟弟,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也是把安安排在首位。

至於姜姜更不用說了,安安覺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夠來到這樣的一個家庭。

別看顧衛強在外面嘴皮子利索,但是在親人之間,還真真是不擅於言辭的,他只是拍了拍安安的肩膀,低聲,“爸爸也爲有你們感到驕傲。”

隔天就是顧衛強和孫老師兩人結婚的日子,由於他們屋內太小,若是來客人的話就坐不下,顧衛強和安安一商量,索性把借來的桌子和凳子就一塊擺在樓下的大院裡面,大院足夠寬敞,顧衛強在大院裡面擺了四桌,而自己家裡擺了一桌,也就是一共五桌子。

其實他們是後來搬到縣城裡面的,縣城裡面的親人並不多,大院的四桌主要是給顧衛強運輸隊的同事和這一片周圍的鄰居。

至於孫老師那邊,則沒有什麼客人,孫老師結婚的事情,甚至連學校的同事都沒有說,只是向老校長告假三天,算是當做婚假了。

細說起來,孫老師這邊也是有親人的,那就是丁書記和大嬸子,他們領着丁俊柏一塊來參加婚事,不得不說就丁書記一個人的分量,都把大院的一片鄰居都給唬住了。

要知道他們都在太鬆縣呆了這麼多年了,頭一次見到丁書記竟然來參加別人的婚事,這可是天大的信號咧!

有大院的鄰居感嘆,我的個姑奶奶啊!顧師傅一家子竟然和丁書記有交情,不然人家怎麼會來參加婚事。

丁書記的到來彷彿是一個信號,給大院的鄰居來了個不得了的信號,周圍的人對待顧衛強他們越發和善起來。

這一次來的最多的則是屬於顧衛強往前兒在運輸隊的同事了,大院裡面一共擺放了四桌席面兒,其中三桌都是運輸隊給佔據着,其實並沒有那多人的,但是這年頭吃席面都是拖家帶口的,基本上一個禮單,你去看一看,那都是一家子過來吃席面的,也就是說五毛錢一塊錢的喜錢,則對着一家四口人,或者更多。

所以這麼一來,顧衛強準備的桌子就有些不夠了。作爲顧衛強的三哥顧衛民,怎麼會放手不管,一看桌子不夠,立馬往家裡趕,一個人拉着板車又拉來了兩張桌子,不少凳子。

算是勉強的擺足了,也虧得顧衛強他們一家子向來手大,準備的食材都是多的,不然這臨時加了兩桌子食材可不夠呢!

此時安安他們在哪裡?當然是屋子內,顧衛強剛去把新娘子接到自己家裡,兩人正在對着坐在高臺上的阿奶行李呢!

說起來,顧衛強這邊結婚壓根沒有通知顧家村的人,所以他這邊並沒有什麼長輩,孫老師這邊同樣的,也只有一個阿奶,至於丁書記和丁大嬸子則坐在一旁笑呵呵的。安安則是一大早起來,忙活了很久,但是那嘴兒就是了沒合上過。

今兒的可是她爸爸的大喜事,她也打扮的特別氣派,穿了一件格子襯衣,原本打算穿大紅色的,後來一想,今兒的是孫老師結婚,她穿大紅色反而和新娘子給撞衫了。

這才換了一件白色,畢竟是大喜的事情,穿太過寡淡的衣服有些不好,至於鼕鼕和姜姜打扮的更帥氣了,兩個小孩兒一人一件襯衣,他們倆的衣服面料也是安安從之前那個被面上裁的,讓老裁縫趕了兩天,這才把衣服給趕了出來。

可以說,他們姐弟三人都長的好看,再加上穿着整齊劃一的襯衣,那真真是氣派極了。

更不用說顧衛強和孫老師了,兩人做爲今天的正主,顧衛強穿了一身西服,孫老師則穿了一身的紅色嫁衣,她的膚色本就有些蒼白,在這天讓喜娘幫忙擦了一些胭脂,脣紅齒白也不爲過了。

兩人接過茶,拜過主位上的阿奶,許是今天是大喜事,阿奶精神頭也好了不少,她笑呵呵的端過茶水,抿了一口,從口袋裡面摸出來了兩個大紅包,遞給了兩位新人,她語重心長,“紅梅,苦了你一輩子了。”

就這一句話,讓孫老師的眼淚頓時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搖頭,“老太太,不苦!”,因爲現在是孫紅梅,更是丁老師的表妹,在人前的時候顧忌着身份,她甚至連一聲媽都不能喊出來。

阿奶也不計較這些東西,她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慈祥,笑呵呵的拉過孫老師的交給了顧衛強,她認真,“顧師傅,紅梅就像是我親閨女一樣,往後!往後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顧衛強手裡緊緊的握着孫老師,瞧着是頗爲用力的,但是孫老師卻沒坑一聲,臉上卻帶着笑。

顧衛強保證,“老太太,您放心,往後有我一口吃的,絕對不會餓着紅梅了。”,這年頭,嘴巴里面的吃的算是頂頂重要事情,顧衛強能夠說出這種話也算是把孫老師放在心上了,他又看向孫老師,認真的承諾,“紅梅,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除了讓孫老師吃飽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對她好了。

這是顧衛強作爲一個男人,一個丈夫,對待未來媳婦的承諾。顧衛強這人雖然沒有花花腸子,嘴巴也不利索,但是他這個人承諾的東西,就會盡一切努力去做。

他的爲人,屋子內的人也都是知道的。

安安擡眼,看着顧衛強和孫老師,是由衷的感到高興的,她沒看到在窗口站着的陸衍,眼神幽怨極了,他都來半天了,安安這丫頭竟然都沒看到他,也沒跟他打招呼,這完全是眼裡沒有他啊!

這是造的什麼孽啊!這才一天的功夫,這丫頭就有些翻臉不認人了。

趁着顧衛強在和新娘子和阿奶說話的功夫,陸衍穿過人羣,走到安安面前,冷不丁的面前出現了一個超大的臉,安安被嚇了一條,她眼睛瞪的溜圓,嗔怪,“衍哥,你故意嚇人啊!”

陸衍眸光暗了暗,幽幽道,“誰讓你沒看見我的,還不理我。”,說實話,陸衍的容貌長的頗爲出挑,刀削雕刻般的俊臉,原本是一個帥小夥的,此時卻跟怨婦一樣,帶着十足的怨氣。

尤其是那幽怨的目光,看着安安的時候,安安甚至有一絲錯覺,自己成了那負心漢。

安安雙手抱着胳膊,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她趴在陸衍耳朵旁邊,小聲,“衍哥,你別這樣怪嚇人的。”,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咬着耳朵,卻讓屋子內的其他長輩看的笑呵呵的,可不是屋內可沒站着外人,就是顧衛強,孫老師,阿奶還有丁書記夫婦,再加上顧爲民一家三口,還有顧華子一家子三口,當然還有郎老爺子了,這說來說去,都是自己人呢!

顧華子一家子是知道陸衍他們和安安的關係的,至於丁書記是在上運輸隊去告狀的時候,那一雙毒辣的眼眼睛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安安和這陸衍兩個年輕人交情匪淺,看來這往後啊!就是小顧的內定的女婿了。

可不是,讓過來的老人來看,每次陸衍看着安安的時候,這小夥子眼裡面都放着光,還是綠光,那真真是跟頭狼一樣,恨不得把安安這姑娘當場就給叼走了,捂得嚴嚴實實的,他們這些老傢伙兒都年輕過,如何不懂陸衍眼中的目光。

卻沒人拆穿,只是笑呵呵的看着熱鬧。

可能屋內的人,唯獨顧衛民一家子不知道了,他們只是頗爲驚疑的看着陸衍,又看了下顧衛強,今兒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帶着往日沒給陸衍好臉色的顧衛強,今兒的臉上都帶着三分笑意,顯然作爲老父親是默許了陸衍的存在的。

雖然這樣對於女孩子的名聲不好,顧衛民和李月娥對視了一眼,人家父親長輩都是默許這件事情的存在的,他們作爲三叔和三嬸倒是沒有必要在娶多嘴了。

反倒是家裡的鼕鼕,姜姜還有丁俊柏三個小孩兒,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頗爲親熱,大人們也不拘着他們,由着他們在那鬧騰。

因爲是喜事,又是新娘子,拜完長輩以後,孫老師就被安排到了屋內,安安他們作爲孩子們,一人端着個水啊!木梳啊!一塊遞給了孫老師,當着衆人的面,她笑盈盈的喊了一聲,“媽媽!”

孫老師接過安安遞過來的水,輕輕的抿了一口,她神色柔和了幾分,淺笑,“哎,好閨女。”,說完,她從丁大嬸手上接過紅包,給安安他們幾個孩子的,顯然都是大紅包,她抽了一個遞了過去,承諾,“往後,你就是我孫紅梅的親閨女。”,安安接過紅包,還故意俏皮的在孫老師臉上親了一口,脆生生的,“謝謝媽!”

丁嬸子,菊香他們看到這裡,也笑呵呵的,後媽能夠和繼女處的好,他們比誰都開心,丁嬸子算是孫老師這邊的親戚了,而菊香和李月娥算是顧衛強這邊的親戚了,又是看着安安長大的,菊香往前兒也把安安當做自家閨女來看的,她囑咐,“安安啊!往後好好和你媽媽處,還有孫老師也是,若是安安他們姐弟三人做的不對,你就儘管教訓。”

菊香這話的意思,大家都聽的明白,那就是要安安對着孫老師當做親媽來看的,同樣的孫老師對着安安那也是當做親閨女的。

安安和孫老師對視了一眼,同時應承,“放心,一定會得。”

有了這句話,菊香的心啊就放到了肚子裡面,當然李月娥也是,雖然是三嬸,若是論起親疏來,可能李月娥還比不上菊香,但是李月娥這人心腸也不壞,看到安安能找到一個好後媽,也是打心眼裡面高興的。

安安敬完了茶水,就輪着鼕鼕和姜姜了,倆小孩兒把手上的東西一丟,接過茶水,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孫老師,脆生生的,“媽,您喝茶。”,被三個孩子輪流喊着媽媽,孫老師的心裡啊!別提有多熱乎了,真真是跟大冬天抱着暖褥子一樣,心裡都舒服得不得了。

她接過茶水,神色柔和了幾分,看着鼕鼕和姜姜也越發親切了起來,笑着說,“哎,乖兒子!”,她這麼一稱呼,鼕鼕和姜姜又是個面皮薄的,倆小孩兒的臉頓時臊的紅彤彤的,接過紅包後,羞的直往安安身後躲去。

身爲繼子繼女的安安他們敬完了茶水,按照順序,就輪到了丁俊柏,還有顧成成以及半夏他們了,他們幾個也是一一給孫老師端了茶水,半夏討巧,去翻出來了一個木梳,遞了過去,幾個孩子一人分了一個大紅包。

這喜屋裡面的事情弄完了,接着就是新娘子出門和新郎官一塊給大家夥兒敬酒了,安安和半夏充當臨時工,在後面端着個酒盤子,專門跟在新人的屁股後面,及時添酒倒水的。

後面的陸衍看着更幽怨了,他今兒的是專門來看安安的,但是這小丫頭卻忙的不可開交,就只跟他說了一句話,剩下的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顧得給他。

陸衍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

他就默默搬着一個小板凳,坐在靠角落的地方,也不吃席面兒,那一雙眼睛從頭至尾都沒離開過安安的身上,可把郎老爺子給氣壞了,趁着沒人的時候,一腳踹在陸衍的身上,壓低了嗓音,“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快把你這身怨氣給收起來。”,隔着幾米遠呢!他這個老頭子都覺得害臊的慌!

陸衍嘆了口氣,神情幽怨,“老爺子,你是不懂我心裡的苦。”,他都來這麼久了,安安都不正眼看他一次,他可鬱悶死了。

郎老爺子的手伸出來了一半,想要拽一拽陸衍的耳朵,轉念一想,這麼多人看着呢!他就給這臭小子留點面子,他低聲吩咐,“去車站把李老接過來。”

陸衍立馬精神了不少,挑了挑眉毛,詫異,“李老從京城過來了?”,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老爺子瞞的可真緊。

郎老爺子點了點頭,“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估計這個帶你老李也快到了,還不是來看看他親親的小徒弟。”,對於鼕鼕這個關門弟子,李老可真真是捧在心尖尖上的。

讓郎老爺子都大開眼界。

陸衍得了事情,走到安安身旁,拽了拽安安的衣袖,“跟我一塊去接李老?”,因爲今天是老父親大喜的日子,安安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聲格子襯衣配着着一件燈芯絨的長裙子,露出細細白白的腳踝來,在往上就是一張小巧白皙的臉蛋來,許是一路上幫人遞酒給薰着了,這會小臉紅撲撲的,一笑帶着倆梨渦,真真是甜到人心坎裡面去了。

安安聽到陸衍的話,瞬間清醒了不少,她說,“我跟我爸說下。”,說完轉身去了正喝的老臉通紅的顧衛強身邊,“爸,衍哥說,李老來了,讓我跟他一塊去接人!”

雖然顧衛強的杯子裡面放了大多都是白開水,但是架不住一個個敬酒,多少也灌了一些,這會有些大舌頭,“誰?”,安安提高了聲音,“李老從京城來了,我去接他。”

安安直接把陸衍的名字給略過去了。

顧衛強這會回神了,李老不是自家兒子的師傅嗎?都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在鼕鼕的心裡李老的地位可不比顧衛強低多少咧,他擺了擺手,“去吧,把鼕鼕喊上,注意安全。”,得到了準信,安安把一旁和小夥伴玩耍的鼕鼕喊了過來,走近一看,好傢伙這幾個小男生竟然把黃豔琴家的小鈴鐺給欺負哭了。

小鈴鐺小小的一個人,縮在大樹後面,躲着時不時的羨慕的看一眼鼕鼕和姜姜。

原來是顧成成從家裡來的時候,帶了不少他爸做的木頭小車,顧衛民的手藝很好,做出來的小車子也都和路上的車子一模一樣,基本是縮小版,他帶來了一個小車子,就成了孩子王,一羣小孩兒都圍着顧成成,可威風了。

不過好在顧成成還有這大哥哥的風範,一直把木頭小車讓給鼕鼕和姜姜玩,鼕鼕和姜姜基本都是這片兒院子的孩子王了,上次小鈴鐺做的事情,倆小孩兒都記在心裡面,所以一直不跟小鈴鐺玩。

鼕鼕和姜姜基本就是大院兒孩子的風向標了,他們兩個不跟小鈴鐺玩,直接導致其他孩子也不跟小鈴鐺玩,今兒的是顧衛強結婚,大院的孩子都聚齊了,可不就熱鬧的緊,孩子越多的時候,越能顯現出小孩兒一個人被排擠的難受。

安安看到這裡,到底是有些心軟了,她招呼,“小鈴鐺,你過來跟哥哥們玩!”,幾歲的小孩兒,哪裡有那麼大的仇怨,旁邊的小孩兒有些想往旁邊躲開。

安安從兜裡面抓了一把糖果出來,今兒的是自家老父親結婚,家裡稱了一些糖果,還是安安給衆人去發的,兜裡面也就留了幾個,她不以爲意,“你們誰帶着小鈴鐺玩,我就給你們發糖果吃。”

旁邊的要躲開的小孩兒立馬往安安旁邊來,排隊站領着糖果,小鈴鐺也怯怯的看着安安,安安給了她兩顆,見有人帶着小鈴鐺玩的時候,她這才把鼕鼕和姜姜給領走了。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安安笑臉立馬收了起來,嚴肅的教訓,“你們是男子漢,不可以這麼小心眼,小鈴鐺以前是有錯,但是你們要知道,誰能不犯錯?若是你們往後犯錯了,有人這樣帶領所有人排擠你,你們會難受嗎?”

安安不在所有小孩兒面前教訓鼕鼕和姜姜,就是爲了給他們留點面子,別看他們是小孩兒,但是小孩兒也有自尊心的。

她希望自家弟弟能夠善惡分明,更希望他們能夠身爲男子漢,有一個寬闊的胸襟。而不是一點小事就斤斤計較,帶着頭去排擠別人的小孩兒。

安安很少有這麼嚴肅的時候,更何況還是顧衛強結婚的日子,鼕鼕和姜姜原本玩的別提有多開心了,冷不丁被姐姐這麼兇的教訓了,別提有多委屈了。

姜姜可憐巴巴的點了點頭,思考,“姐,要是有人排擠我我肯定會很難受。”,他之前沒來顧家之前,是被這一大片兒的所有孩子排擠的,沒人能比他更能體會這個心情,也沒能知道當看着別的小孩兒玩的開心的時候,自己會有多羨慕。

他突然覺得,姐姐好像教訓的是對的!現在的他和以前那些欺負過他,排擠他的人有什麼區別?安安伸手拍了拍姜姜的頭,“記住了?”,姜姜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安安擡眼看向鼕鼕,鼕鼕卻覺得自己沒有錯,本來上次就是小鈴鐺害的他和姜姜差點背上了小偷的名聲,他把小下巴一揚,認真道,“姐!我沒錯!小鈴鐺以前害過我們。”,姐姐教過他們,要善惡分明,可是小鈴鐺是壞的,姐姐還讓自己原諒小鈴鐺,還要去帶着他玩,鼕鼕心裡別提多委屈了,他見安安臉色不好看,小聲的爲自己辯解,“姐!是你教過我們要善惡分明,嫉惡如仇,別人欺負我們了,要還回去!”

安安突然覺得有些頭疼,這話確實是她說出來的,但是卻不是讓鼕鼕他們用在了一個幾歲的小女孩身上,還去帶頭的排擠人家,安安把腦袋裡面的話組織了一下,嚴肅,“鼕鼕,你是男子漢,姐姐希望你善惡分明的時候,能夠有一個寬闊的胸懷!”,現在對鼕鼕說這些大道理,他有些不懂,聽的也難受。

安安嘆了口氣,陸衍在旁邊是從頭看到尾的,他摸了摸鼻子,自家未來的媳婦在教訓小舅子,這似乎是討好小舅子的關鍵時刻啊!

陸衍蹲下身子,一下子把鼕鼕給抱了起來,然後拽着安安的手,拍了鼕鼕一巴掌,雖然看着力度大,但是下來的時候確實輕飄飄的,打完後,安安怔了一下,陸衍接着道,“鼕鼕,你姐不僅教訓你了,還打你了,你說你要不要嫉恨你姐姐?然後在記一輩子的仇?”

鼕鼕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怎麼可能嫉恨姐姐呢!那是不可能的,一輩子都不可能的,還沒搖完呢!就被陸衍再次提起爪子,一巴掌打到了陸衍自己的脖子上,“啪”的一聲老響了,瞧着是力度是頗大的。

陸衍彷彿沒感覺到疼痛一樣,他又道,“你看你打我了?我要不要把你這次的舉動記一輩子?”,鼕鼕有些懵,不知道陸衍這是抽什麼風,怎麼讓自己打他,還下那麼重的手。

陸衍卻笑的意味深長,“你今天打的我,可能我明天就忘記了,知道這是爲什麼嗎?”,鼕鼕搖了搖頭,顯然有些好奇,被打了爲什麼還要忘記?

陸衍,“這就叫做大人不和小孩兒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