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小歌兒這個吃貨,就連之前萬分嫌棄的虞非鵲都被俘虜了。
姐妹倆很快搶空了一盤臭豆腐,最後一點湯汁都不願放過,拿熱饅頭蘸着吃了。
明明是用過的盤子,放在桌子上,卻跟沒用過似的光潔如新。
喬連連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虞非鵲到底年紀大了,有點羞恥之心,一邊臉紅,一邊嘀咕道,“娘笑什麼,每次都只做這麼一點,不給我們吃過癮的機會,這豆腐是這樣,辣條也是這樣,現在娘還笑我們,哼。”
“就是就是。”還在回味臭豆腐味道的小歌兒跟着點頭。
姐妹倆倒是很少有這樣一個鼻孔出氣的時候。
喬連連笑着搖了搖頭,沒有理會他們。
臭豆腐和辣條當然不可能只做一小盤,但她還要給那爺仨留一點,還要給四喜樓送一點樣品,讓師傅們品嚐。
自然不能讓倆吃貨給吃光。
而且,小吃嘛,味道雖美,但出於健康考慮,還是少吃點比較好。
所以喬連連十分沒有心裡負擔的把剩下的臭豆腐放回了小廚房。
等到傍晚,她把剩下的炸出來,一部分讓李春花送去四喜樓,一部分留給家裡人吃。
製作臭豆腐的時候李春花從頭跟到尾,她完全有能力教會四喜樓的師傅。
兩個大兒子對臭豆腐的態度倒是很淡,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只吃了兩口便放了筷子,叫兩個丫頭給吃了底朝天。
至於季雲舒,壓根就沒提筷子。
“雲舒,怎麼了?”喬連連挑了挑眉頭,“是不是消息泄露出來了?”
她人雖然在後院,但耳目聰穎,京城裡的動態不說時刻把握着,但也不會落後太多。
能讓爺仨一起蹙眉的事情,大約就只有老皇帝的身體了。
七天之前,季雲舒還說事態控制住了,並加緊安排各項人手,只爲搶得先機。
可這才幾天,事情就又生變了?
季雲舒用頷首回答了她的問題,“今天下午,已經有消息流傳出來了。”
喬連連蹙了蹙眉頭,“知道是誰嗎?”
整個大虞王朝得知老皇帝身體真正狀況的人,除了這父子仨,便只有季昌榮和太子了。
“難道是季家?”喬連連語氣委婉,“他能保守七天的秘密,已然不錯了。”
季雲舒臉色有點黑。
他可是把季家後嗣都擡了出來,結果才維持了七天?
七天要祭祀什麼祖輩,他季昌榮配嗎?
想想白日裡父子兩個散朝時遇見了,季昌榮還湊到季雲舒跟前,叮囑他,沒幾個月就要過年了,到時候一定要過來拜祭一下先祖,別的不說,先認認路嘛。
季雲舒爲了虞非城,默認了沒有說話。
可傍晚便傳出了這個消息。
季雲舒越想臉越黑,他再坐不住,騰的轉身離去。
喬連連站起身,有心喊一句,瞟了一眼虞非城,又嘆着氣坐了回去。
說來說去,都是爲了大寶貝兒子。
反正季家也不會奈何季雲舒,去便去吧。
娘幾個繼續慢條斯理的吃飯。
季雲舒則直接騎馬殺到了季家,直接大力拍門。
季家的門開了一個縫兒,門房瞟了兩眼,認出這是自家的大爺,登時一個激靈,恭敬地大開雙門,還問道,“需要奴給大爺帶路嗎?”
季雲舒怒氣衝衝,一句話都不說,直奔季昌榮的院子。
門房見狀,也不跟了,也不問了,直接一溜煙回了門口,繼續睡大覺去了。
季雲舒闖進季昌榮臥房的時候,他正在同妾侍紅袖添香,你儂我儂。
冷不防大門一腳被踹開,季老頭嚇得一個激靈,手裡的筆墨直接跌到了快完成的畫上。
紅袖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花容失色,尖叫出聲。
啊,可惡。
季老頭臉色鐵青,恨不得要將來人斬殺成塊。
可擡起頭,看到自家兒子更青的臉色,季昌榮身子一頓,神情逐漸放緩,語氣也柔和了下來,“原來是雲舒啊,這天色將黑,可有什麼事嗎?”
季雲舒懶得跟他打官腔,直接問道,“你不想我帶孩子來祭祖吧。”
這話說的,季昌榮大驚失色,“怎麼可能,這是我一直盼着的,也是季家人一直盼着的,認祖歸宗乃人之常情,雲舒你……”
“你爲什麼要把消息散播出去?”季雲舒不耐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想知道,爲什麼。”
這是一場旗子的博弈。
是虞非城和虞非昇之間的廝殺。
季家之前一直是中立狀態,但隨着季雲舒的一封信明顯傾向了虞非城。
如果他一直這麼沉默下去,算是虞非城一方的人。
可他散了消息出去,便一瞬間從虞非城的幫手變成了對手。
自然的,和親兒子季雲舒也將反目。
即使他們關係從來都沒有好過。
“沒有,我沒有。”季昌榮顯然也急眼了,大聲道,“我說了沒有就沒有,我還在等你帶着孩子回來,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幹,我沒有。”
他的語氣不像是撒謊,他的神情也的確很着急。
季雲舒沉默了。
不是季昌榮,還能是誰?
是……老皇帝身邊唯一的太監李建?
還是……太子。
“雲舒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一直都在等你回來,你是我季家的孩子,你的孩子也是季家的子嗣……”季昌榮還在絮絮叨叨。
季雲舒已經翻身上馬,直奔東宮。
離落鑰還有一刻鐘的時間,現在進去就不一定能出來了。
但季雲舒還是義無反顧的衝了進去。
太子正在東宮書房裡寫摺子。
房門驟然打開,被幾個侍衛虎視眈眈盯着的季雲舒闖進來時,他沒有一點意外。
“退下。”他看向幾個侍衛。
侍衛怔了一下,很快收起利刃退回書房。
季雲舒就立在對面,怔怔地望着已過而立之年的太子,突然發現記憶中的太子哥哥也有有點老了。
他眼下有了黑青,脣畔是唏噓的胡茬,眼角也有皺紋的痕跡。
太子還是那個太子,但卻不是二十年前那個青春活潑的少年。
“舒兒夜闖東宮,就是望着我發呆的?”太子輕笑兩聲,眼角皺紋愈發明顯。
季雲舒沉默了片刻,低低問道,“太子哥哥爲什麼要把消息泄露出去?”
還是選在了七日之後,這樣奇怪的時間點泄露出真相。
如果他真心偏幫虞非昇,早透露出去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