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春花,吾兒小鵲,見信如晤。
當你們看着封信的時候應該很生氣吧,明明答應不涉足險情的我還是涉足了,並且進入了最爲危險的城南地帶。
先彆着急發火,也不要撕碎信封,耐心看下去。
涉足險情也不是我所願,但危難關頭,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城南現在搖搖欲墜,城兒的口碑也相當危險,只有一個關鍵的人物進入其中,才能讓天下百姓相信,城兒並沒有想要放棄城南。
衆所周知,平宣帝有個養母,還是清平郡王妃,兩種身份加起來,重量足矣。
我知道你們想說,鵲兒可以,鍾兒也可以,甚至也雲舒都可以。
但別忘了,你們並沒有治療瘧疾的能力。
城南目前的窘況只是不得已而爲之,倘若有可能,當然是挽救半個外城的百姓纔是重中之重。
那麼多的生命,那麼大的一個玄武門,不該就這樣被瘧疾吞噬,成爲歷史的塵埃。
鵲兒,春花,不要生氣,如果你們足夠信任我,就在郡王府裡靜靜地等我回來。
也不要試圖進入城南陪伴我,如果你們進來,我以肚子裡的孩子起誓,將來不會同你們再有一絲一毫的情誼。
喬連連筆。
……
一封信,交代了來由去因,安撫了兩個焦躁的靈魂,還讓她們投鼠忌器,不敢擅自進入城南。
不得不說,喬連連考慮的十分周全。
但正因爲她考慮的太周全了,虞非鵲竟然被氣哭了。
小辣椒一邊抹眼淚,一邊跺腳,“娘欺負人,娘太欺負人了,這家裡那麼多的人,我,鍾兒,爹,誰不可以,爲什麼偏偏是她。”
“爲什麼偏偏是懷胎七個月的她,一旦發生了什麼不測,那就是兩條命啊。”李春花一臉絕望。
那是她們相依爲命的親人啊,現在就這樣義無反顧的進了一個極度危險的區域。
要不是喬連連撂了狠話,她倆還真敢就這麼衝進城南。
“怎麼辦,怎麼辦。”
虞非鵲在連心院裡轉了好幾個圈,最後一狠心,一跺腳,一咬牙,“不行,我一定要過去。”
就算以後娘不理她,她也不能放娘一個人在那麼危險的地方。
李春花有些糾結。
她跟虞非鵲不一樣,她肚子裡有四個月的孩子。
大人不怕死,卻怕連累孩子來不到這個世界上。
說起來,李春花也由衷的佩服喬連連,挺着七個月大的肚子就敢進入危險的城南,就只是爲了虞非城的名聲和口碑。
這種無私的母愛,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哎呀,春花姑姑,這可怎麼辦。”琴知和雅知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喬連連臨走之前囑咐了她們,千萬要看好虞非鵲和李春花,尤其是虞非鵲,她性子莽撞衝動,說不得腦子一熱就進了城南,到時候想出來都難。
李春花從沉思中被驚醒,眼看着虞非鵲要消失在視線裡,再股不得其他,大步追了過去。
琴知雅知緊隨其後,剩下一堆小丫鬟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李春花追着虞非鵲一直追到了餘家門口。
從這裡到玄武門,盡數被禁衛軍把守,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虞非鵲從馬車裡下來,氣急敗壞地要往裡闖,卻被兩柄利刃交叉着擋住去路。
“你們幹什麼,我可是長公主,放我進去。”虞非鵲跺着腳大吼,“快點讓開,不然我讓皇兄把你們從禁衛軍裡除名!”
禁衛軍不同於其他普通士兵,是直屬於皇帝的專兵,一般身手十分矯健,僅次於暗衛,是千里挑一的佼佼者。
除名對他們來說是很嚴重的處罰,僅次於喪命。
這要擱以前,虞非鵲一說這話,他們肯定投鼠忌器,就算不從了,起碼也會稟報一下皇上。
可這次,兩禁衛軍就跟沒聽見虞非鵲說話似的,仍舊舉着長劍,一臉冷漠的擋在入口處。
“你們……”虞非鵲氣死了,“你們快點讓開,再不讓開我要闖了。”
這時候,一個禁衛軍扭過頭,眉頭微蹙,露出一絲爲難之色,“長公主莫要難爲咱們了,郡王妃進去之前說了,但凡給長公主讓道的,全部殺頭。”
雖然除名挺嚴重的,但跟殺頭比起來,又不算什麼了。
所以禁衛軍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步的。
虞非鵲表情一頓,差點氣了個仰倒。
是了,她怎麼就忘了,她娘那個思慮周全的脾性,一定會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好,絕不讓她有一絲漏洞可以鑽。
“真的,沒法子了嗎?”虞非鵲擡起頭,絕望地呢喃。
剛好李春花也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這一幕,娘倆抱在一起抹淚。
“娘真是狠心啊,她一個人進去,她不讓我陪她。”虞非鵲用手不停擦淚,“這六年,我們娘幾個什麼苦難都是一起面對的,怎麼臨到了這麼關鍵的時候,卻是她一個人面對,把我們兄弟姐妹撇下了呢。”
還處處留了關卡,不讓她們跟進去。
“連連她……是在保護咱呢。”李春花輕聲感慨,“她總是這樣,把別人保護地好好的,卻讓自己涉足險境,她自己心中舒暢,卻不知道別人得有多麼度日如年。”
危險的是喬連連,但揪心的是外頭的人啊。
李春花話落,虞非鵲再壓抑不住內心情緒,捂着臉痛哭出聲。
倘若有人湊過去,能聽清楚她還在模糊地呢喃,“娘要是出了事,我們是不是又要沒娘了。”
好好的一個家……是不是又要散了。
虞非鵲心中悲痛,幾乎已經聯想到沒了孃的家是多麼的淒涼,多麼的寂寞。 wωw• TTkan• ¢○
她會難過,哥哥弟弟會難過,小歌兒會嚎啕大哭。
孃的心真狠啊,她是怎麼能拋下這一切的,她難道不怕大哥內疚一輩子麼。
餘家門前,虞非鵲和李春花正哭的忘情,突然,一道細小的聲音插了進來,“長公主……或許,我可以進去幫你照顧一下郡王妃。”
虞非鵲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淚眼朦朧的擡起頭,正看到拎着裙襬,一臉謹慎,眼底卻含滿果決的餘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