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寧羨心中升起股無名怒火,冷哼一聲,就要將人甩開,忽聽那連做夢都在花癡的女人又道:“求您了,仙尊,救他……救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嗚嗚嗚……”
“……”
細碎的嗚咽聲從沈樂兮口中發出,淚珠順着她眼角滑下,落在手背上,明明沒什麼溫度,可還是燙的寧羨身形一滯,呆住——
救他?
他是誰?
還有救救我……?
寧羨自動跳過前面那個“他”,不自覺地將關注點放在後面一句話上——
誰要殺她?
她的兩個兄長嗎?
是了,一定是她那兩個兄長——得知她被休,她的兩個兄長非但沒有擔負起身爲兄長該有的責任,反而還第一時間要取她性命,至於原因……要麼滅口,要麼是想利用她的性命謀取利益。
寧羨回想起那天他衝進沈府時看到的一幕,長眸微眯,眼中浮起一抹冷戾——那兩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是該抽空好好收拾一番了。
正想着,胳膊忽地往下一沉,寧羨冷不防被那股力道扯的一個踉蹌,險些直接撲到沈樂兮身上,連忙用另一條胳膊撐住牀面,才堪堪穩住身形,一條腿忽又夾上了他的腰。
然後是另一條。
最後脖子也被摟住了。
被牢牢鎖死的某人:“…………”
嗚咽聲已經停了,耳畔的呼吸綿長均勻,帶着溫熱,輕輕地吹拂着他一側的脖頸。
然而秀眉依舊輕蹙,烏黑捲翹的長睫上還掛着淋淋水意,小臉晶瑩剔透,微薰的燭光撒在她臉頰上,宛如鋪開了一層橘色胭脂,秀挺的小鼻頭時不時的還會翕動一下,帶着幾分撩而不自知的清純與無辜。
寧羨一時看得失神,冷不防,身上忽地一沉,下一刻,一牀人形被覆了上來。
寧羨:“…………”
這女人還真是……就沒見過連睡覺都這麼不老實的女人。
寧羨到底是沒將人推開,緩緩吐出口氣,將壓住他半邊臉的小腦袋小心地往旁邊撥開一些,然後側頭,朝聽到動靜不知就從哪鑽進來的初十一道:“看夠了嗎?看夠了就去拿被子。”
牀上現有的被子都壓身下了。
對面,黑臉護衛沒動,倆眼珠子今夜格外的亮,像兩個小燈籠,閃爍着異樣的光彩,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被女人摟住脖子壓着腰的主子。
是他眼花還是他在夢遊?
他家向來不近女色的主子居然摟着個女人!
而且主子還是被壓的那位!
主子這是……被強了嗎!
初十一驚悚,好半天才費力地嚥下口口水,然後默默抽出了自己的長劍。
劍身削薄又修長的魚腸劍,在晃動的燭光下射出森冷的寒芒, 寧羨眉頭一壓,沉聲喝問:“你幹嘛?”
“殺了那女人。”初十一舉起長劍,眼中殺氣騰騰,“主子放心,待屬下殺了她,就沒人知道主子被女人用強的丟人醜事了。”
寧羨:“……”
寧羨嘴角抽抽,要不是被沈樂兮摟的死緊動彈不得,他非跳起來踹這個二百五護衛一腳不可。
他冷冷睇了自家二貨護衛一一眼,涼聲道:“嘖,長出息了啊十一,學會拿你家主子我尋樂了。既然這麼有出息,我看你今年也不用從我這裡領紅包了。嗯,對了,還有月銀,也一併免了吧。”
一不小心就玩掉了紅包和一年月銀的初十一:“……”
黑臉護衛長劍歸鞘,繃着臉,扭頭就走。
“喂,你站住,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去哪?初十一你給我站住!”寧羨低喝。
一個做屬下的,脾氣比他這個做主子的還硬,普天下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例了。
寧羨神傷。
可恨那硬脾氣的屬下還往他傷口上撒鹽:“回主子,屬下前幾日發動各路夥伴朋友們,幫屬下收集了時下小姐夫人們最喜歡的禮物清單,不過屬下覺得那清單現在似乎沒用了,因爲屬下沒了紅包,又被罰了月銀,窮光蛋一個,啥也買不起。所以屬下這就回去將那清單燒掉。”
擡腳就走。
每天都想着要送沈樂兮什麼禮物才能獲讚的寧羨:“……”
寧羨磨牙:“算你狠。當我什麼都沒說!”
黑臉護衛依舊腳不停。
寧羨氣惱:“紅包加倍!月銀……也加倍!”
黑臉護衛這才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麻溜地跑去抱了牀被子來,貼心地幫自家主子蓋好,最後再送上溫馨祝福:“春宵一刻值千金。屬下祝主子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加油。”
寧羨:“……滾!”
還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呢……聽聽,這都是些什麼虎狼之詞!
一身清白毀於一旦了。
可惡,都怪這女人。
寧羨側頭,幽怨地看着懷裡摟着他睡的香甜的女人。
如果他也能對這女人進行怨念回攻的話,他保證,對方現在已經屍骨無存了。
可惜,他不能。
瞧這女人睡的多香甜。
躺在他懷裡,小呼嚕都打上了。
女人家家的,睡覺居然還打呼嚕,真是……嘖。
不過幾天接觸下來,寧羨發現,這個女人,似乎也沒他想象中的那麼不堪。
至少……好像沒讓他覺得討厭。
就是心眼小了些,愛生氣,那怨念攻擊……想想自己受到的那些不知所起的怨念攻擊,寧羨搖頭失笑。
女人啊。
嘖。
摟着玩偶睡的香甜的沈樂兮,絲毫不知道這一夜,有人因她碾轉反側,半宿難眠,待翌日清晨睜眼,猛然發現自己竟躺在寧羨懷裡,瞬間瞌睡全無,嚇得趕緊又閉上眼睛。
她就說她的粉紅豹怎麼突然變得有溫度了呢。
感情她一整夜抱的不是什麼粉紅豹,而是寧羨!活生生的寧羨!
完了完了,她昨晚才發誓說不佔寧羨便宜,結果這就把他給抱上了,還抱了一夜……沈樂兮抓狂。
怎麼辦怎麼辦,是繼續裝睡,還是趁寧羨沒醒悄悄爬起溜走,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沈樂兮焦急。
卻在這時,摟着她腰的力道忽然驀地收緊,勒得她下意識地悶哼一聲。
下一刻,耳邊響起少年人冷沉的聲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