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離家出走
“爹，珠珠說的可是真的？”
“……不是。”
不知爲何，倪太師下意識的心虛否認。
他覺得今日兩個女兒都有些不大對勁，往日她們即便對自己的決定不滿，也只會和夫人一樣用哭鬧和絕食來抗議，今日倒奇了怪了，竟然一個敢當面叫破他心思給難堪，一個敢當面質問他。
簡直是翻了天了，倪太師否認過後又覺得抹不開面子，不由得怒火中燒：“不管有沒有她都不該出言侮辱我這個爹，還有你，這麼接連質問又是什麼意思，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在小女兒說出“賣女求榮”這四個字後，倪太師就知道九王爺這事是不成了，就算他不要臉面，九王爺也要，斷然不會再收小女兒做姬妾。
也正因爲如此，倪太師纔會如此生氣。
“那爹可又顧佑過我們這兩個女兒？”
倪大小姐此刻對眼前這個父親心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只覺得心中有一團熾熱火焰的爆開，讓她生出莫大的勇氣。
父親是個言而無信又親情觀念淡薄的人，恐怕在他眼裡，兩個女兒加起來都沒有他的升官發財重要。
她必須要衝在前頭保護自己的妹妹才行。
倪太師聽的怒目圓瞪：“我是你們的老子，難道還能害你們不成，你們既然如此不知好歹，有本事就滾出府自己討生活。”
“老爺不要啊，鳳兒和珠兒都是弱不禁風的小姐，出了府還能有活路？”
倪夫人王氏一聽不由得撲在倪太師身前，痛哭流涕地苦苦哀求他不要把兩個女兒趕出去。
“她們今日敢合起夥來頂撞我，可見根本沒有把我這個爹放在眼裡，還留她們在家做什麼，不如打出去自生自滅的好。”
倪太師陰冷地注視着兩個女兒，他倒要看看她們到底舍不捨得太師府的錦繡生活？
要是捨不得，沒膽子離開，那就老老實實留在太師府聽從他的安排。
否則他不介意讓她們兩個來個病故，反正就算沒有這兩個嫡女，他還有幾個小妾生的一堆庶女，雖然樣貌上沒有這兩個女兒惹眼，但個個也算花容月貌，照樣可以拿來和那些達官顯貴們聯姻。
至於十一王爺那已經是一步廢棋，聯不聯姻已經不重要。
因爲前不久十一王爺不知道出了哪門子邪，竟然頂撞了皇上，被皇上當場嚴厲訓斥，並打算讓宗人府剝奪十一王爺親王的番號，正因爲如此倪太師纔會急不可耐讓想小女兒給九王爺做小。
結果兩步都走成了死棋。
倪大小姐和從長凳上掙扎起身的倪二小姐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一團火光閃耀，那是對自由的嚮往，對命運的反抗。
父親的話裡的意思很清楚，選擇留在太師府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就要接受他的安排，不能再有反抗之心。
選擇離家出走，那就不再是倪太師之女，是死是活他都不會再管。
是走還是留，二人很快做出了選擇，縱使在外生存再困難，縱使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飯，起碼她們的身心都是自由的，而且靠自己的雙手過活，她們反而覺得這樣的日子更有奔頭。
哪怕一輩子不嫁人又如何，誰規定女子就非得依靠男子才能過活。
只要她們姐妹倆在一起，就是吃苦，也覺得日子是甜的。
“好，我和珠珠選擇離開。”
倪大小姐和倪二小姐一起上前拜別父親：“多謝父親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恩，女兒們無以爲報，只祈求父親健康長壽。”
“要滾趕緊滾。”
倪太師不爲所動，反而王氏哭的更加稀里嘩啦：“我苦命的女兒啊，你們怎麼那麼傻。”
“娘，要不……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她們這個娘性子太軟，遇到事只會哭，就是府裡那些姨娘都敢在她頭上作威作福。
把她留在府裡，姐妹倆還真有些不放心。
“啊——”王氏立刻止住了哭聲，略顯茫然無措的絞着手中的帕子：“我和你爹夫妻一體，我……我不能跟着你們離開。”
“那娘保重。”
倪大小姐和倪二小姐知道母親的顧慮，也知道母親跟着她們姐妹必然會吃苦受累，便也不再強求。
“出我太師府可以，除了你們身上穿的這身衣服，其他東西哪怕是一針一線都不能帶走。”
倪太師命那些婆子上前把她們身上首飾香囊玉佩都摘了下來。
倪大小姐也就是倪思鳳和倪二小姐珠珠很配合，任由那些婆子把身上值錢的物件首飾取走。
既然要出太師府，自然不能再拿太師府的東西。
姐妹倆素面朝天攜手走出太師府，只覺得渾身一輕，那種壓抑和無力感消散一空。
兩姐妹再次相視一笑，珠珠率先開口：“姐，我們去哪？”
“你想去哪？”倪思鳳問道。
珠珠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我聽說書的先生說東君山上有仙人，不如我們去尋仙吧？”
“仙人？”倪思鳳有些不相信，“那是說書人瞎編亂造的，世上哪有仙人。”
“萬一真的有呢！”珠珠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哪怕沒有，能去東君山遊歷一番，也是不錯的，世人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就當是增長見識了。”
“好，珠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
兩個姐妹過了十多年的深閨小姐生活，連京城都沒有出過，如今有機會出去走走，倒也是一個錯的事。
只是窮家富路，兩人又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沒有盤纏寸步難行，還會讓自己陷入困境。
姐妹倆還沒有想好怎麼掙錢，王氏和不知從何處聽說這件事的九王爺，前後偷偷派下人各送給了她們一包銀兩。
只是都被姐妹倆拒收。
既然承諾不拿太師府一針一線，斷然不能再從母親那接受銀錢。
至於九王爺。
她們不知道這位王爺有何目的，但潛意識不想與這樣足智多謀位高權重的人打交道。
但是沒有銀錢，就意味着沒有地方居住，更沒有吃的東西。
姐妹倆不甘心，即便再難過，即便只能寄住在城外的朧月庵的柴房裡，也沒有想過回太師府向父親低頭認錯。
大概天無絕人之路，第二日倪思鳳在一個繡房裡找到一份當繡孃的差事，珠珠則在朧月庵裡找了一份打掃的差事，雖然沒有姐姐當繡娘掙的多，可朧月庵靜怡師太對她多有照顧，只要她幹完分內的差事，就可以休息或想幹什麼幹什麼。
忙完活計閒來無事的珠珠則寫起了話本子。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兩個月後，倪太師終於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那兩個女兒鐵了心不願回來，惱羞成怒之下對外告知兩個女兒感染風寒一命嗚呼，然後又從庶出的女兒裡挑選了兩個容貌最好的寄養在敢怒不敢言的王氏名下，等同於是自己的嫡出女兒，然後又開始爲她們物色親事。
這期間，曾是珠珠貼身丫鬟的翠蕪拿着自己這幾年來積攢的月例錢爲自己贖了身。
然後揹着自己的小包袱多方打聽珠珠的下落，還好皇天不負有心人，大概她的忠義感動了上天，在經歷了差點被拐和被偷了身上僅剩的銀兩之後，不得已寄住城外朧月庵時找到了她心心念唸的二小姐。
珠珠也被她的忠心不二感動，便留她在自己身邊以姐妹相處。
雖然這兩個月日子過得苦了點，但姐妹倆有了目標，感覺比從此渾渾噩噩的被迫接受命運的安排時快活了不知多少倍。
而且最近她寫的話本子得到茶樓說書先生的賞識，賣了不錯的好價錢，再加上姐妹倆掙的工錢，她們算了一下，大概一年後，她們就可以掙夠前往東君山的盤纏。
但過了沒多久，救發生了一件大事，皇上突然駕崩，九王爺和剝奪了親王番號的十一皇子爲爭皇位開始翻臉，朝堂之上的大臣們被迫站隊，兩方對壘，平靜了許久的京城慢慢亂了起來……
這一層考驗大概在下一章就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