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而另一邊的沈書程和簡沫似乎很享受傍晚的習習涼風。
兩人並排走着,沈書程一路無話,只是經過一家裝修亮堂的甜品店時,忽然問她要不要吃點甜品。
簡沫自然不會拒絕,
小複式的閣樓,簡沫坐在西式的沙發上,笑着看侷促的沈書程。
她點了一塊朗姆酒栗子,沈書程吭了一會說了句和她要一樣。
沈書程終於來到了正題,簡沫只是恍惚了片刻,大理石桌面上就出現了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這是,,這是醫藥費,很謝謝你把我送到醫院還幫我墊交醫藥費。”沈書程坐在窗邊,冷風短暫的帶走他的熱量。
只是耳根還有些紅。
少年結巴的模樣憨態可掬,讓簡沫忽然想起死去的老斑點來,有一次,老斑點不知道從外面帶回了什麼。
黑黝黝的,她也沒看清,但似乎在老斑點眼裡是極其珍貴的東西。
兩隻灰撲撲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把那東西推到簡沫面前。
“沈書程,其實你不用那麼着急的,我還想着我們可以多見幾次面,沒想到你那麼快就還我錢了……”碎髮飄到臉上。
簡沫伸手笑着把它捋到耳後,她就這樣平靜耐心的看着沈書程。
她忽然很想問問,這段時間他是不是很累。
可是在對上沈書程認真莊重的神情時,她想想還是算了。
服務生穿着得體的小西裝端上了兩份甜點。
朗姆酒栗子的味道微甜了空氣,曖昧的氣氛蔓延在小小的閣樓上,連服務生都覺得微熱。
在冰箱裡放過了一段時間的蛋糕,入口順滑,口感冰涼,沈書程只是稍稍抿了一口,擡眸間看簡沫吃的開心。
品食的像一隻滿足的倉鼠,不知不覺中,不愛吃甜食的沈書程竟也把這塊蛋糕吃完了。
大理石桌面上,那疊鼓鼓的錢和環境極其不搭,沈書程嚥了幾口唾沫,也沒說出什麼來。
倒是簡沫細膩,“要不你先幫我放着吧,我今天背出來的包可能只放得下手機。“
她的聲音嬌俏,纖細的手指又把那沓錢推向自己。
沈書程的目光瞥在簡沫放置在一旁的包包,白色的,小巧可愛,他品不出有什麼高端的設計,但就是覺得好看。
覺得放在她身邊纔好看。
他點點頭,心裡想,女孩子的包都是這麼小的嗎?
簡沫說:“既然是你把我帶出來的,那你也要把我帶回去呀。”
夜晚路邊的燈光昏暗曖昧,沈書程不動神色的站在簡沫的身後,高大的是身軀不知不覺的就擋住那些微弱的冷風。
他慶幸是傍晚來,不會再有人看見他的窘迫。
“好。”
晚上的末班車已經沒有了,沈書程沒有猶豫的伸出手招攬路邊的出租。
忽然,簡沫聞到一股難聞的酒味,她沒來得及回頭,身後的沈書程踉蹌了一下倒在她的背後。
“臭小子!你纔多大就給我談戀愛,怪不得最近心不在焉的,原來心思都放在追小姑娘身上了!”
“你敢對老子撒謊,讓你跟着老子幹活,你就這不舒服,那舒服……”
“沈書程!”男人粗鄙難聽的話語在夜晚格外明顯,本就人多的街道,圍觀的人遠遠的站在遠處。
簡沫往後退了幾步再接住沈書程,她彎腰關心的問“疼不疼。”
“沒事。”沈書程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其他情緒,
可簡沫卻看見他下脣自己咬傷的血跡,男人的髒話還在繼續,簡沫已經確定了這位醉酒的禿頭大叔就是沈書程那個偏心眼的老爸。
在擡眸時,眼裡沒有絲毫的溫度,
“艹,你纔多大,不好好學習就給老子談戀愛,你也不看你長的什麼樣,還出來泡妞,……嗝……你就配……”
“閉嘴!”
簡沫放開站好的沈書程,闊步走到男人面前,
沈父醉醺醺的,腮上兩片坨紅,身上的酒臭味撲面而來的讓人作嘔,
他眯縫着兩隻眼睛,渾濁的看着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歪歪扭扭的身子幾番撞到她身上,都被她利索避開。
“《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我勸你閉上的你的髒嘴,帶上你的一身酒臭味給他道歉。”
儘管她早就知道沈書程的爸偏心,但今天親眼看到這個男人毫不留情的拿酒瓶砸自己兒子的後腦勺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以前的認知有多淺薄。
連自己孩子生病都不知道,還怪罪着他沒有幫他幹活。
簡沫背對着沈書程,她剋制住自己的火氣,努力不去看那個此刻敏感想要藏起來的沈書程。
明明纖細的胳膊,在燈光下彷彿一下就能折斷,但她卻堅定的指着那個滿口髒話的男人。
沈父的眯眯眼忽然被她冰冷的視線掃過,心裡毛毛然的,竟奇怪的清醒了幾分。
“我送你回去。”
沈書程捂住後腦的傷,血液順着他的指縫往下流,簡沫被那片紅色的血液刺痛,眼睛發熱的拉着他的衣袖,聲音哽咽,“疼不疼,我帶你去診所包紮一下。”
“我送你回去。”
昏暗的光在沈書程身後,路的另一邊站着圍觀的路人,唯一的光站在他的面前。
可是他每次都是無比狼狽的出現在那束光下。
沈書程難堪極了,心臟在聽到沈父的聲音是瞬間血液倒流,冰冷一片。
他只想讓簡沫快些離開,快點離開吧,別讓他在狼狽的在她面前低頭.
“誒,你這小姑娘跟誰說話呢,怎麼和長輩說話的!”沈父清醒了些,眉頭狠狠的扭在一起,惡狠狠的看着和自家兒子拉扯的女孩。
一起喝酒的幾個兄弟也跑了出來,站在他身後,原本還有些怵那小姑娘的,一摸到身後有人腰板挺直了瞪着他倆。
“老沈,別說了,別說了,消消酒氣……”饞着他的一個朋友勸道,不知道爲啥子,一看到那女娃冷冰冰怪狠的眼神時,他也怪怕的。
心裡直打鼓。
沈父仗着身後有人,囂張大的往前走,似乎還想動手。
簡沫拉住沈書程想要帶她離開的手,無所畏懼的往前走了幾步,那男人瞬間慫的哆嗦了一下啊。
“把你的嘴閉上,別讓我有一天把它割下來。”
到時候就算是沈書程求情,她也不會心軟的,她平靜的目光中沒有絲毫憐憫。
她的視線直直的落在他的臉上,另在場的所有人的打了個冷顫。
“好了好了,老沈,你看那女娃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娃娃,可別真招惹了人家,咱們那惹得起啊……”
身後的一個朋友忽然這麼說,饞着沈父的男人忽然醍醐灌頂醒悟過來,可不是,怪不得,第一眼看到這女娃,
他就覺得是個厲害人,放的狠話都是能做出來的樣子。
還恨不得立馬就上來撕碎沈父的那煩人的破嘴。
“簡沫,你先回去,我會處理好。”沈書程不知道什麼時候招攬了一輛出租,
趁簡沫不注意就把他塞進了後座,簡沫氣急,卻被他按住。
腿上輕輕的被碰觸了一下,那疊錢被他鄭重的塞給她。
她看不見沈書程的神態,她只聽到沈書程的平靜下的顫抖,“再見簡沫。”
是再也不見吧。
路燈一盞盞晃在她眼前,她聽着有規律的風聲,心臟平穩的跳動。
眸光裡只剩昏暗的燈光。
可真是厲害啊,沈培興,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收拾瀋書程,
到底是你快還是我快,交替的晦暗不明在簡沫臉上忽閃忽亮,她再也不信這些既定的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