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時的媚爻哪裡體會得到修傑的心理活動,她眼望前方,思緒早已經飄到了多年前的那天…
雖是初春,但是冬天的威力還沒有消散過去,它依舊耀武揚威般地吹過每一個角落,搜刮着每個人身上的溫暖。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一個瘦弱的小女孩雙手抱胸地瑟縮在角落裡,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的她,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伸出蠟黃乾癟的手掌捂住了胸口,咳嗽了幾聲,喃喃地說道:“又感染了風寒,這次,我應該會去見孃親了吧?”
小女孩髒兮兮的臉上已經看不出皮膚的顏色,只有一雙烏黑的眼睛半眯着。想到可以在天上見到孃親,她居然揚起了嘴角。腦海裡,更是想到了母親那溫暖的懷抱。
在此以前,小女孩的童年是快樂幸福的,他有愛自己的母親和父親,雖然生活清貧,但是他們三口之家有着自己的快樂。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在一次金冰國的旱災當中,小女孩的一家人沒有了生活的來源和吃食,甚至,她的家鄉還出現了人吃人的事情。
無奈之下,他們一家人逃到了金冰國的都城裡面。但是,那時候的金冰國還是籠罩在黑暗當中,“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是那個時候的金冰國的真實寫照。
小女孩的父親在一次乞討時被一羣混混活活打死,她母親也傷心過度死去。轉眼間,世間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人。
“母親,父親…”小女孩背靠着冰冷的牆壁,起皮的嘴脣不停地一張一合,聲音漸漸地弱了下來。
“譁”地一聲,小女孩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上傳來一陣溫暖,伴隨着那溫暖,她的臉頰還感到一陣柔軟的觸感。
那種觸感,是她在乞討時記住的。那是,她的母親已經奄奄一息,害怕的她站在街邊,看到一位衣着華麗的老爺走過,於是便不顧一切地伸出小髒手抓住他的衣角。
“滾!”衣着華麗的老爺一把推開小女孩,那昂貴的衣裳也從小女孩的手中抽走。
再一次感受到那種衣料的觸感,小女孩再一次發出微弱的聲音:“我這是來到天上了嗎?”
“修傑,喂她一點水喝!”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小女孩動了動腦袋,奇怪地想道:在天上還要喝水嗎?神仙不都是不吃不喝嗎?
“是。”回答的也是一位少年,但是聲音冰冷的沒有溫度。接着,小女孩就感到一股水流就從自己的口腔裡慢慢地流進喉嚨裡,然後滋潤着她那幾天幾夜沒有進食的胃。
接着,小女孩感到自己全身的細胞復甦了過來。她開始感到額頭痠痛,關節像是着火了一般疼痛難忍,視野也開始清晰了起來。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披了一件上好的披風,披風上散發着少年特有的氣息,突然讓小女孩渾身顫抖了一下。
她努力地擡擡眼皮,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長的很好看。但是,他的笑容很冷。小女孩第一眼看到主人時,就是這一個想法。
“我可以讓你活下來,讓你吃好的,穿好的,但是你要聽從於我的命令,可以嗎?”那張放大的臉輕啓嘴脣,臉上帶着疏離的笑意。
“嗯。”小女孩呆呆地點點頭,此時的她,身體的一切器官都活了過來,胃更是被胃酸侵蝕地千瘡百孔。
“修傑,命人把她帶到那裡!”那張放大的臉慢慢直起身子,對他身邊的一個黑色的身影說道。
“是。”黑色的身影再一次冷冰冰地領命。
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身體懸空了起來,接着,她被人扛了起來,開始慢慢地遠離那個少年。
“我什麼時候可以再次見到你?”小女孩趴在一個人的肩頭,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喊出聲音。
剛想擡腳走開的那個少年,突然頓了一下,他轉過頭,對越來越遠的小女孩說道:“等你該見到我的時候,自然就會見到了!”
說完,那個少年就在一個黑色的身影的跟隨下走向了馬車。
小女孩抓緊了身上那華麗的披風,那一刻,她便重生了。
接着,她被送到了一個山洞裡,那裡有好多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和女孩。他們,大概都是和她一樣的身世,都是被那個少年救回來的。
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山洞裡,他們同吃同住,天天練習刺殺、擊劍、製毒和使用暗器。
每過一年,他們會被帶到一個寬闊的地方進行一對一的廝殺,敗下陣來的人,提早被派出去執行小的任務。
優秀的人會被留下來繼續訓練,走出山洞後,便會得到更好的待遇和更重的任務。
幾年過後,當年那個瘦弱的小女孩已經成爲了可以魅惑男人的罌粟花,她的眼,她的手,她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讓男人情難自禁。
這時候的她,想到:我,可以再次見到他了嗎?
關於他,也就是自己的主人,山洞裡的所有人都緘口不替,但是每個人都明白,那是他們一生的主人,爲了他,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死!
她當然也願意爲他死去,若不是他,她也不會重生。
可是,就算是死,也要再見到他一次吧,一次,只一次就好…
媚爻這個名字,是小女孩在執行第一次任務時,自己的堂主爲她取的。魅惑妖嬈,神秘斑爻。
在那次執行任務時,那個噁心的老男人對媚爻動手動腳,但是,肩上的任務讓她不得不笑臉相迎。屍體,她是見過的,血液,她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但是,那麼噁心的男人把自己壓在身下,讓媚爻忍不住將手裡的匕首插進他的胸膛。
理所當然的,她的任務失敗了。
那個噁心的老男人被刺死了,但是她卻被老男人的手下團團圍住,無法逃脫。
胸口被刺了一刀,鮮紅的鮮血讓一聲紅衣的她更加妖嬈,她捂住汩汩流出鮮血的刀口,心裡想到了自己的主人。那絲綢的衣裳再一次披到自己的身上,他清爽的氣息又開始縈繞在她的身邊…
這時,一個身影從天而降,一陣利器刺穿身體的聲音響起之後,她便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是你嗎?我,見到你了,對嗎?”媚爻抓住那人的衣領,嘴角也流出了鮮血,然後,全身一軟,便昏了過去。
等媚爻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已經躺在自己的房間裡了,此時,留着鮮血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她坐起身,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驚喜地無法言喻:是主人嗎?是主人爲我包紮的傷口嗎?
經過詢問自己的下人之後,媚爻才知道,當下人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被包紮好了傷口躺在房間裡,沒有人發現有其他的人。
雖然沒有任何線索,但是媚爻始終相信,那天,就是自己的主人救的自己!
夜風還在掛着,媚爻還在回憶着以前,這時,一聲不高不低的喚聲突然打斷了媚爻的思緒:“進來吧!”
聽到暗格裡傳來聲音,媚爻趕緊收回思緒,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忐忑地走進了暗閣裡面。
“咔噠”一聲,暗閣的門被關上了,照耀在外面的光瞬間消失,站在門外的修傑頓時又陷入了黑暗的環境當中。
他閉上眼睛幾秒鐘,又睜開了眼睛,但是心境無法恢復到平靜。
記得,第一次見到媚爻的時候,修傑正跟在越晟的馬車外,雖是年少,但是作爲越晟的貼身保鏢和玩伴,修傑盡職盡責地四處觀望着周圍的動靜。
就在他的目光四處巡邏的時候,角落裡一個瘦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看到她的一霎那,修傑的心裡動了動,或許是她的瘦弱可憐讓修傑想到了自己的以前,或許是因爲她在臨死之前揚着的嘴角,不知道爲什麼,一向沉默不語的修傑居然掀起馬車的窗簾,對馬車裡閉目養神的越晟說道:“主人,我發現了一個孩子,是否可以將她送入山洞?”
這時,越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看修傑毫無波瀾的臉,突然笑了笑,然後命令道:“停車!”
馬車應聲而止,越晟彎腰跳下了馬車,在修傑的帶領下,他來到了那個髒兮兮的小女孩面前。
越晟看着漸漸昏迷的小女孩,動了動自己的眉頭,突然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修傑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主人的一舉一動。每當遇到一個瀕臨死亡但是可以利用的人,主人都會給予他們所需要的一點施捨。這毫不起眼的舉動,對於瀕臨死亡的人是那麼地彌足珍貴。這一個小小的舉動,就會讓他們也會對主人忠心耿耿,直至死去。
果然,那女孩在觸到披風的那一瞬,她便睜開了烏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越晟。
但是,當修傑看到媚爻那純淨的眼睛時,胸腔裡的心卻忍不住狂跳了一下。
就這樣,那時候還沒有名字的媚爻被送到了山洞裡。每次有什麼任務要傳達到山洞時,修傑總是積極領命。而越晟,似乎也將他的心思看得透徹,但也將任務交給他。
每次到達山洞時,修傑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媚爻的所在地。而媚爻更是樂意接近修傑,因爲從他的口中,她可以得知關於越晟的隻言片語。
媚爻和修傑,越來越近,但是修傑知道,在媚爻那雙烏黑的眼睛裡,有的只是越晟的影子。
雖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媚爻在一起,但修傑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流連在媚爻的身上。當得知她的第一個人任務是刺殺金冰國重要任務時,他有着隱隱的擔心。
第一次,他逃離了自己的職位去解救媚爻,看着媚爻捂住傷口被那羣人團團圍住,修傑的的心疼便溢了出來。
於是,飛鏢甩出,那些人應聲倒地。但是,當媚爻失去意識前,心裡渴望的,還是越晟。
修傑苦笑了一下,然後飛身將媚爻帶走。爲她包紮好傷口送回家之後,他便回到了越晟的身邊接受懲罰。
蘸着辣椒油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修傑的背上,但是他毫不後悔,因爲,他救下了媚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