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家五人一貓開着車往植物園那邊過去。
焦爸開着車,焦媽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三個小孩子坐後面。
黑炭就在三個小孩子的腿上踩過來踩過去,最後還是裝作沒看見蘇小胖嘲笑的目光,選了趴在小柚子的懷裡。
路上焦遠一直問着那盆蘭花的事情。關於那盆蘭花,蘇小胖前幾天去學校上課的時候就跟他說了,但也只是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說是黑炭找回來的蘭花開花了。當初,家裡的兩隻寵物出去旅遊還帶回來一盆蘭花的事他也知道,這家裡的寵往家帶花草的事又不是一回,小灰球帶回來的那盆九葉草現在還好好地在陽臺上蹲着呢,每年都會有一支長出九片葉子。所以焦遠倒也沒放在心上。
回來以後才知道,這花居然還成了寶貝了,價值如此之高,讓焦遠很是瞠目結舌。
植物園離楚華大學不算遠,開車二十多分鐘就到了。如果不是中途堵了會兒車的話,估計十分鐘就行。
蘭天竹跟他爺爺蘭老頭一起行動,熊雄他媽和熊雄會晚一些纔過去,蘇安他家和石蕊家一起行動。焦家算是到得最早的。
停車的地方離植物園大門還有些距離,因爲還在花展期間,人流量相比平日裡還是要多一些,而作爲主會場的植物園自然也有更多人的開車過來,不可能讓大家都開車過去,植物園大門附近可沒那麼多停車的地方。
當然,有特殊牌照的還是能過去的,比如蘭老頭等人手上就有,他們跟植物園的人早就是老熟人了。
雖然蘭老頭給了焦爸證件能讓黑炭進去,但是爲了不過於顯眼,黑炭還是先委屈一下蹲揹包裡。
做人要低調,做貓亦是。
不可能讓小柚子和焦媽背揹包,尊老愛幼原則,也不會讓焦爸背,焦遠和蘇小胖都高三的人了,比焦爸還高還壯,所以兩個人說他們輪流背揹包就是了。一下車,焦遠就搶先背上了揹包。
往大門走的時候,黑炭從揹包拉鍊縫看到附近立着牌子,也有穿着統一服裝的志願者們發一些植物園內各區域的植物分佈圖,上面就明顯標註了一些禁止區域,今天有幾個地方並不對外開放。
正看着,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過來。
“爲什麼那輛車能開進來?沒覺得有多特殊啊。”焦遠問道。他們剛纔經過的外圍有人攔着,不讓車進,所以纔會將車停在更遠一些的地方。
“那車的車窗上貼着通行證。”焦爸解釋。
焦遠“哦”了一聲,也不糾結了。特權總是存在的,他們能夠擁有,別人亦能擁有。
黑炭則從揹包裡探出頭看着那輛以並不快的速度駛過的車,他覺得剛纔那輛車開過去的時候,車裡面有東西盯着他們這邊。
蘭老頭跟焦家人說過他們展出珍品花的地方,焦家人帶着黑炭先往那邊走了一圈,這時候植物園的人還不算太多,不過展出珍品花的展廳就火爆了,每個展臺旁邊都圍着一圈人在那裡評論鑑賞,黑炭不方便往太裡面過去,太擁擠,依舊呆在揹包裡,被蘇小胖拎着,就站在邊上人少一些的地方。
焦媽帶着小柚子過去賞花了,女人對這些比較感興趣。
焦遠去擠了一圈之後回來時汗流浹背。
“看到‘玉貓’沒?”焦爸問道。
“沒能擠進去,掃了一眼沒看清。人太多。”焦遠說道。他還沒能多瞟幾眼就被擠出來了,擠他的還是幾個四五十多歲的大叔們,還有爺爺輩的人,焦遠自然不可能跟他們去擠,大略看了一圈便回來了。
雖然每個展臺邊上都圍着一圈人,但那盆蘭花的展臺旁邊圍着幾圈人,裡面的人不走,外圍還有越圍越多的趨勢。那些喜愛養花的老頭子們平日裡確實還算好,斯文很多,講究很多,但現在,他們可是慕名而來的,現在不擠進去就看不到,聽着裡面的人一聲聲的評論就抓心撓肺的,一激動便往裡擠了!在他們看來,焦遠這種“小屁孩”來湊什麼熱鬧,趕緊讓位纔是正確行爲。
所以,焦遠不僅被擠出來了,還被用責備的眼神瞪了好幾眼。
“沒事,到時候回去了拜訪下蘭教授。”焦遠心裡安慰自己。近水樓臺先得月嘛。再說,那花本來就是他們家的貓找到的。蘭教授能讓自家人單獨看那心裡肯定是明白的,到時候回去焦遠厚着臉皮去磨一磨就行了。
看那邊的火爆場面,焦爸現在相信蘭教授的話了。
爲什麼蘭教授對那盆蘭花那麼大的信心?
很多花之所以貴,多數是炒作出來的,有人推波助瀾,或許過幾年就從高富帥跌成矮矬窮了。
蘭老頭爲什麼不怕跌價?
第一,這花別人養不出。一般來說,自然變種的話,同樣的突變品種,會集中在同一片地區。怎麼弄來的苗。除了焦家的黑貓和小倉鼠,誰都不知道。別說這秘密焦家人不願意公開,就算是願意,現在小倉鼠都沒了,剩下一隻貓也開不了口。所以,近些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內,只要不分苗賣出。這盆花算是獨一無二的了。
物以稀爲貴!
這第二嘛,就憑的是真正實力了。能吸引那麼多外行人駐足圍觀,也讓蘭友們爲之着迷的花,還怕跌價?
等焦媽和小柚子出來之後,焦家人便去其他地方了,展廳畢竟空間有限,進去擠一圈太艱難,他們也不是什麼風雅人士,還是去植物園其他地方多逛逛,植物園這麼大,有的逛。
對民衆們來說,這裡只是一個找樂子看花看風景散心的好地方,就像一個娛樂場所。
但事實上,並非完全如此。
植物園內三百多名員工中,就有一百多個從事科研工作的,有碩博學位培養點,以及博士後流動站。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重點實驗室和檢測中心等。可以說,楚華市各大高校以及研究所中研究植物或者中醫藥等方面的,大部分都與植物園有聯繫。
像蘭老頭他們就是植物園的常客,相互之間的交流很頻繁,近幾天因爲蘭老頭培育出來的珍品自然變種蘭花的事情被知曉之後,植物園就有好幾個人過去,黑炭能進來的特殊通行證也是那個時候蘭老頭趁機提要求撈到的。
植物園分很多個景區,有些看得比較細緻的遊客,一天走下來也看不完,不過,遊客們都是往自己喜歡感興趣的地方走。比如焦爸感興趣的藥園、竹園,焦媽感興趣的一些具有其他地域特色的奇花異草等,至於焦遠、蘇幕遮和小柚子,更喜歡去逛獼猴桃園和其他果園。一路走過去的時候,黑炭還看到有一些遊客在外圍零星分佈的一些枇杷樹那兒摘枇杷。
這些地方人太多,走了小半天,焦爸他們在一個地方休息,那裡碰到了大院的一些人,熊雄和蘇安他們都在,熊雄正拿着個獼猴桃吃。
大人們聊大人的,小孩子聊小孩的,黑炭卻是無聊了。
他一上午基本呆在揹包裡,現在看焦爸他們是打算在這裡休息一兩個小時再走,吃完自己帶的乾糧,蘇安他爸把撲克牌拿出來打算玩幾局。
黑炭想到處遛遛,焦爸同意了,也叮囑黑炭別忘了時間,別迷路,有事可以嚎。
黑炭不認爲自己會迷路,隔一段距離就會有路牌,一路走過來的時候,鄭嘆心裡已經有了個大致的地圖。
本來小柚子打算跟着,但黑炭想,小柚子跟着的話,焦媽肯定不放心,也會跟着,估計還會有其他女士跟着,這樣遛彎也遛不暢快,便自己跑了。
黑炭自己在這裡遛彎的話,肯定會找一些冷僻點的,人少點的地方。
於是,黑炭打算往高處走,他記得有段路是通往地勢高一些的地方的。那邊好像沒有什麼人。
黑炭往那邊走了走,看到指示牌上寫着“岩石植物區”,而指示牌旁邊插了一個“禁”字牌。邊上也貼出了說明,說是裡面整修,今日禁止遊客進入。
整修什麼的對鄭嘆沒影響,正好那裡人少,因此黑炭打算進裡面去看看。
岩石植物區不像其他景區那麼多彩,至少黑炭覺得看着挺枯燥,不感興趣,沒啥看頭。
沿着小溪旁邊的狹窄走道走過,鄭嘆動了動耳朵。有模糊的人聲,不過離得還有些距離,所以他並不擔心。
黑炭是從小道過來的,當他走到小道盡頭,看到寬敞許多的大道時,見到了一輛黑色的車,正是黑炭他們過來的時候看到的那輛有特殊通行證的車。
本來黑炭不打算過去,過來的時候焦媽說了讓他別惹事,黑炭沒想惹事,很多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麻煩事總找他,他還無辜呢。
轉彎,黑炭打算沿着另一條岩石小道離開,正走着,突然腳步一頓,擡頭嗅了嗅風中的氣味,扭頭看周圍。
周圍很安靜,不仔細聽的話。也不會聽到人聲。有幾隻鳥過來。正在一棵並不高的鄭嘆不知道叫什麼的樹上啄着一些青色的葡萄大的小果子,因爲上方有鳥在啄,不少果子從樹上脫離掉落在地上發出啪的聲響,果子比較硬。掉落之後還會滾一點遠。
黑炭看了看那邊樹下的果子。這啄不少了。不過這果子也沒人吃。也不用它們來生根發芽,沒誰會管,也難怪那些鳥放心大膽地啄。
看看周圍。各種草和不認識的植物環繞,看不到其他。
不過,黑炭知道,這裡可不止他一個,除了樹上那幾只鳥之外,還有一位潛行者。
黑炭也沒驚擾那些鳥,只是悄然蹲在旁邊。他知道那位潛行者發現了自己,不過對方的目標是那些鳥,黑炭靜觀其變。
風吹過,樹葉發出唦唦的聲響。
突然,一個身影從一堆石頭後猛然跳起,藉着那堆石頭,再次跳躍,一連串的動作在眨眼間完成。
正在啄果子的鳥受到驚嚇,也不啄果子了,立刻飛起。
不過,空中有截擊者。
一隻原本站在枝條邊上啄果子的鳥剛飛起就被已經躍起的截擊者咬住了。對方的目標就是它,動作太迅速,悄無聲息,下口還狠。
黑炭不知道這種鳥叫什麼,灰色的羽毛,跟學校裡那些灰喜鵲差不多大,對於咬住它的捕手來說,這鳥的體型其實並不算什麼。
黑炭看着從石堆後面跳出來的大貓,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爵爺。
是的,此刻叼着一隻鳥的大貓,就是爵爺。剛纔黑炭就聞到氣味意識到了,所以並沒有跑開,爵爺不至於攻擊他。
這麼看來,剛纔見過的那輛黑色轎車,就是唐七爺的了?而那時候在車裡看着焦家人和黑炭他們的就是爵爺?
再想想這片景區,昨天還對外開放的,今天就禁止了,難道也是唐七爺的原因?
沒顧得上想太多,爵爺在咬住獵物之後,看了黑炭一眼,便離開了。
那隻倒黴的鳥只在爵爺嘴裡折騰兩下就沒了氣。
黑炭好奇爵爺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抓鳥,便跟了上去。
爵爺的速度不快不慢,而且看上去很悠閒,很自在的樣子,似乎對這裡很熟悉,像是在這裡生活了很久似的。在外面黑炭可沒見過爵爺這樣子。
回想一下,黑炭第一次見到爵爺的時候,是04年的暑假,那時候“cfh”事件已經過去十年,就算是第二代“cfh”,爵爺年紀沒十歲也應該有九歲了,現在又過去五年,爵爺卻依舊如當年一樣,並沒有一些老貓老態的樣子,看剛纔它捉鳥的一連串動作就能看出來,這戰鬥力依舊能將一些普通的青壯年貓甩好幾條街。
五年前爵爺宰人的時候就讓葉昊驚訝了好久,現在這傢伙估計也依舊能輕鬆宰人。
黑炭跟着爵爺一路走,來到一個地方,爬上斜坡。
在那裡有一棵大松樹,張開的樹枝讓松樹下顯出一大片陰影。
黑炭爬坡上去的時候,爵爺正在樹下刨坑。
以爵爺那爪子,刨坑是個很簡單的事情,只是黑炭不知道爲什麼爵爺要在那裡刨坑,一般來說,狗埋骨頭埋吃的會刨坑,在一些泥土地面的屋子裡,夏天狗熱了也會刨個坑進去蹲着,而貓的話,刨坑基本上意味着這隻貓在拉尿拉屎。
黑炭沒往那邊走,他感覺爵爺應該不會希望有誰靠近。
很快,松樹下刨出了個小坑,黑炭就見爵爺將剛纔獵的那隻鳥放進土坑裡,然後又埋了起來,埋好之後沿着松樹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嗅着什麼,然後在一個地方趴着,交疊着前爪,看着遠方。
這裡的地勢高一些,而爵爺蹲的方向就對着黑炭所站的方向,從這裡能看到坡下的情景,以及遠處植物園內的其他樹林。
不過黑炭可不認爲爵爺在盯着自己,它只是看着遠處的風景。對於變得深沉起來的這隻大貓,黑炭心裡很好奇它剛纔的行爲到底是爲了幹嘛,抓了鳥也不吃,還是立馬斃其命,壓根不像大院裡阿黃和警長它們先玩再吃的行爲習慣。
周圍還有鳥,也有剛纔獵到的那種鳥,但爵爺似乎對那些已經不感興趣,除了耳朵因爲一些聲響而動動之外,視線根本就沒怎麼往四周看。
黑炭能夠聽到人聲,就在附近,因爲這裡地勢較高的優勢,黑炭能夠站在坡上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屋,就在那條大道旁邊,黑色的轎車停在那附近,只是因爲樹枝遮擋的原因,從鄭嘆這裡只能看到轎車的局部,而不能看到整個車身。那個小屋倒是能看得比較全面,約莫三十來平的地方,設計看上去有些石屋風格,與這個景區倒是相得益彰,應該是植物園內負責照顧這裡的人臨時居住的地方。
屋子外站着兩個人,看起來挺普通的,但黑炭知道,那只是看起來而已,他們負責保護唐七爺,其中一個黑炭曾經見到過。這麼看來,唐七爺應該就在那屋子裡。
看了看依然維持着剛纔的姿勢趴在那裡的大貓,黑炭決定還是過去小屋那邊看看。或許能找到答案。
黑炭本來以爲自己行動還挺隱秘的,但正當他打算翻窗戶進去偷聽的時候,察覺到一股視線,側頭看過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原本守在門口的人此刻正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
這人是黑炭見過的那個,就是不知道他認不認識自己。
那人盯着黑炭看了幾秒之後。便又重新回到小屋門口。
屋後,黑炭走到房屋拐角處探頭往前面看了看,見那人並沒有什麼動作,便又回到屋後的窗戶下,跳上去。
窗戶並沒有關,橫拉式的,有紗窗攔着,不會有飛蟲進入。
黑炭沒打算扒開紗窗,他只想看看裡面是什麼人,然後聽聽他們聊什麼而已。
沒想到,剛跳上窗臺,就聽到屋裡屋外兩個聲音響起:
“黑炭?”
“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