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爺爺和外公……啊?你不是纔回家,着急忙慌的找什麼呢?要出去?”
夏天拿了兩件自己沒生產前的衣服,聽到小毛的詢問,頭都沒擡,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啊?啊!”
“宋阿姨去了醫院,荷花姐打電話說她弟弟……外公和爺爺去了……”
“嫂子,我出去一趟哈,等我回家再說。”夏天急匆匆右胳膊掛着兩件衣服出門,又想起什麼馬上轉身時,差點兒讓自己的傷胳膊撞到門框上,魂不守舍的樣子纔算回了魂:
“對了,嫂子,給鬧鬧和小碗兒吃點兒輔食,估摸到點兒該鬧了。我走了,誰問到我,你都說我沒回來過,還跟軍報呢哈!走啦!”
……
季玉生穿着跨欄背心頂着衆人驚訝的眼神出了郵局。
他的腳步很沉穩,和車裡徹底慌亂的葉伯亭比起來,他從容鎮定、運籌帷幄之中。
“你給誰打電話啦?我小叔?我哥?你說呀!”葉伯亭怒吼還不解氣,揮開胳膊砸季玉生的胸口。
季玉生站在副駕駛門那含笑任由葉伯亭對他揮拳頭,一動不動,溫和的看着她,直到葉伯亭心虛到四下瞅瞅,做賊般怕周圍人發現這裡的情況,暴露自己,她自動自覺消了音兒,怒目而視看向他。
季玉生兩手插在褲兜裡,他緊了緊兩拳,他很想抱住葉伯亭的腦袋親幾下額頭,可剛剛兩小時前,他承諾不再冒犯她,看着葉伯亭稍顯冷靜,他纔開口道:
“你嫂子待會兒會到這裡給你送衣服。沒經過你同意找家人幫忙。我道歉。但你的衣服……
你記住,朋友再親也不如摯親。聽你講述,你和她關係不錯,主要她是你嫂子,家醜不會外揚,更不會因爲這事兒給你帶來困擾,一損俱損。”
實際上季玉生盼着夏天能在內部宣傳。那樣才能捅破窗戶紙。他負荊請罪上門,跪着承認錯誤他也認!要不然他完全可以選擇去商場買……
他心裡臺詞是:姑嫂關係很複雜,對外一致。內部卻不好處理。可他忘記了“例外”兩字。
季玉生不瞭解啊,至少了解的不透徹,膽大心細的辦公室主任也有百密一疏。
“什麼?!”葉伯亭滿臉羞紅,惱羞成怒。
“車給你。錢我帶走。我最近很忙,十月國慶放假回京都。不要拒絕見我。欠錢不還不是我的風格。
亭子,別慌、別怕、別哭,不漂亮。”
季玉生說完轉頭走了,葉伯亭眼睜睜看着一個不顧衆人眼光穿着白色背心的背影過馬路。他閒庭信步,姿態從容,就那麼慢慢消失不見了。
季玉生去了商場、去了火車站。他要披星戴月的趕回辦公室,心裡制定着工作計劃。這樣他就能回京,早點兒見到葉伯亭……
夏天做賊般站在郵局門口四處偵察了一番,感嘆啊,車在哪呢,咋這麼不好找呢!
當她終於尋尋覓覓看到破吉普時,端着個受傷的胳膊小跑了過去。
一點兒沒避諱、沒見外,直接坐到駕駛席上:“哎呀!這……”看清了葉伯亭披着件男士襯衫,她還眼尖的發現裡面的衣服破了,啞了聲。
“我、我完了!”葉伯亭雙手捂臉,見到夏天那一刻哭出了聲。
夏天拍打葉伯亭的肩膀當安慰:“你哭沒用。誰呀?有我呢!哪一步啦?你倒是說啊!全完啦?”
“全完了!”葉伯亭覺得她對不起屈磊。屈磊工作的事兒,她剛想明白個頭緒覺得沒那麼對不起了,現在是徹底了,從此她得“戴罪立功”。
倆人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全完啦?完了,那真是完了!誰呀?就那個季玉生?不行!我得找你哥揍他!他那是犯罪,人面獸心啊!”夏天急了,她要是不受傷,她親自上!
“人吶?他人吶!犯罪犯到咱家頭上了!”夏天情緒太過暴怒,想要擼胳膊挽袖子的動作碰到了傷的手腕,立刻疼的她臉色扭曲,“嗷”地一聲。
葉伯亭被夏天嚇的忘了哭,抹着眼淚抓夏天的手要查看:“沒事兒吧?啊?”
“沒事兒!別攔我,我打電話給你哥!”
葉伯亭顧不上其他了,她太瞭解夏天:“你別犯虎!你告訴我哥、我!我不活了!我還和磊子過不過了?你不盼着我好是吧!好朋友是幫着瞞着,哪有你這樣的!”
夏天拉下了臉:“都全完了不告他?我親哥可在法院!就這麼放過他?你是被迫的,作爲弱勢的女人,屈磊如果不理解,我看你倒要好好考慮!”
“關鍵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什麼!你給我把衣服換上,我瞧不了你這凌亂不堪的樣兒。”
……
有些話,女人不會選擇和母親說,她們心裡明白母親最靠得住,仍舊我行我素。
夏天對於葉伯亭來講,是最親近、最靠得住的親人和朋友。她難以啓齒、卻毫不保留的敘述。
夏天用右手使勁摩挲了一把略顯肥胖的小臉,聽了半個多小時了、剛聽到醫院一起過年那段,咋那麼多故事呢?預知分曉,她估摸着還得倆點兒。
“你先打住!來,你開車,我指揮,咱倆找個安全的地兒繼續。你能開車吧?我可半殘疾。”
葉伯亭呆呆地點了點頭,這一刻倒像個乖巧的妹妹樣兒。
倆人換位,夏天平靜告知:“該換擋了!拐彎兒。”
……
葉伯亭急了,望着老宅大門口:“你是不是缺心眼!這是安全的地兒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屈磊離下班還有些時候!咱倆坐廚房門口小聲說,我負責把門望風!”
“亭子,你不想迫切的刷牙或者……洗澡什麼的嗎?”
夏天看着面前神情恍惚,只顧着機械講述的葉伯亭,試探且好奇的問道。她作爲記者的觀察敏銳度全面開啓。
“嗯?”
“沒什麼,你繼續。”不對勁,這不是被強過後正常的反應。
“然後剛纔就……”
“難爲你了,平時言簡意賅,敘述都懶得有條理性的人,居然連他看你的眼神都能找出形容詞……
總之,你們之間由借錢、還錢、借車、還車而引發的親親摸摸事故,我懂了!”
“懂什麼了?你說季叔是不是病了?對!他有病!”
“剛纔要找你哥揍他時,我確實不懂。現在該懂的都懂了!他是有病,你也病的不輕。真是夠……”夠刺激狗血的了。
屈磊開門進院兒,見到亭子和夏天,一副難爲情的樣子,他剛答應給亭子做飯就要不守承諾:
“那啥,嫂子也在啊。亭子,我們科室小王還在道口等我呢,他們說要請我吃飯,你看你……能不能回大院吃?對了,東西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別累着。”
葉伯亭頭都沒敢擡起,非常好說話的柔聲回道:“去吧,別老讓人請客,你兜裡要是錢不夠,我那牀頭櫃裡有。”
這對兒小夫妻的對話,讓夏天側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