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早朝,顏景白總算是明白現在的大宋朝廷有多腐爛了,改革幾乎是迫在眉睫的事。
他讓人取來紙筆,趴在桌案上寫寫畫畫,這具身體雖然沒有留給他多少記憶,但一些身體本能還是在的,比如說這一手在他父皇的薰陶下練起來的毛筆字。
這也避免了一些被別人識的可能。
首先要整頓的就是朝堂上那羣良莠不濟,只知道斂財混日子的文武大臣,有本事的當然要重用起來,而沒本事的還是早早清理回家的好,老實說,他真不想每天都要面對一次下面吵吵囔囔的鬧劇,吵得他腦袋都泛疼。
這件事說來簡單,但執行起來卻很困難。
有系統在,每個人的才能品性都牢牢的刻在他的腦子裡,所以不需要爲留下誰清理誰而擔憂,這幾乎是那個只會頒佈任務的系統留給他的唯一的金手指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該如何執行。
朝堂上的大臣都是小夥小夥的抱在一起的,他這一清理可是要捅馬蜂窩的,不用想都知道,以趙桓現在的威信,絕不可能鎮壓得住。而且,他也沒忘記,深宮之中可還住着一位太上皇呢,到時候一旦鬧到了他面前,又是一場天大的麻煩。
好在他也不是沒有優勢的。
纖細的筆桿在幾個名字下面輕輕點過,這裡是武俠世界,並非歷史正劇,靠着那些被溫老塑造出來的驚採絕豔的角色,也不是不可能扭轉乾坤。
一切的一切,端看他能否演好一位英明神武的帝王——在沒有任何劇本的情況下!
想到這裡,他的眼中露出一種身爲影帝面對自己的專業時所特有的自信與從容。
內部問題雖然麻煩卻還有望解決,至於外部問題,他頭疼的捏了捏眉心,靖康之難就在一年之後,以他現在的身份是絕不可能妥協的,可他也沒忘記,以前的趙桓可是談金色變的,是個標準的軟骨頭,不說一旦打起來宋朝是否是金人的對手,就是他現在對金的態度,落在有心人士眼中也是一件麻煩事。
想要改變人們心中對趙桓的既定形象,也是重中之重的一件事,可能比撤換官員,對抗金人更加的重要,要知道,古代皇帝可是一個國家的精神象徵。
主強則國強,主弱則國弱。
而改變形象要有一個契機,一個最最恰當的契機。
花了一下午的功夫,終於將未來的大略方針定好,顏景白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一旁伺候的太監總管福全兒趕緊上前,爲他揉捏着痠疼的肩膀。
顏景白再次誹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這具弱雞一樣的身子,然後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官家,已經是酉時了
。”
顏景白訝然,“這麼晚了?!”
“是。”福全兒頓了頓又道:“剛剛鄭娘子來過,送來了她親手做的糕點,官家可要去她那兒坐坐?”
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動聲色的瞟了他一眼,顏景白輕聲道:“你收了她多少好處?”
福全兒的臉唰的一下全白了,雙膝一彎,跪倒在地,整個人已經抖成了篩子,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沒有、沒有......老奴不敢......”
顏景白沉默良久,凝滯的空氣讓跪着的人膽戰心驚,然後等待他的既不是呵斥,也不是責罰,而是不輕不重的一句,“沒有下次!”
福全兒狠狠點頭,眼中滿是驚懼。
顏景白若無其事的理了理衣袖,道:“回福寧宮吧。”
“是、是......”福全兒不敢怠慢,趕緊吩咐了下去。在回福寧宮的路上,惶恐的雙眼時不時的瞟過不遠處的那頂鑾駕,清風吹來,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是一片溼冷。
到底是天子,一旦發起威來,那氣勢,絕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官家往日裡或許看起來性子柔軟了一些,卻並非好糊弄的主兒,說不定連自己這個離他最近的人都看走眼了。
想到這裡,他低頭,再次抹去額角溢出的冷汗。
回到福寧宮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天邊只有一層橘黃色的霞光,整個皇宮都似乎沐浴在那種暖色的光暈中。
顏景白搭着福全兒的手步下鑾駕,剛要進殿,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了個方向,朝着半跪着迎接聖駕的守門侍衛走去。
雖然守門的侍衛有十多個人,但他與其他的侍衛截然不同。即使是跪着的,可卻並不卑微,讓人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骨子裡的那股高傲。
過長的髮絲被風吹的有些雜亂,隨意的用一根舊白的髮帶綁着,披散在身後。或許是傍晚光線的緣故,那頭漆黑的髮絲竟隱隱的折射出幽綠的光芒。
矯健的身姿被黑色的勁裝包裹着,隔着薄薄的衣料依舊可以看清底下緊繃的線條,以及其中所隱藏的巨大的力量。
見顏景白一直盯着那人看,福全兒立馬知趣的說道:“這位是冷血侍衛,是諸葛神候親自送來的。”
顏景白自然知道對方的身份了,實際上他之所以站在這裡,就是因爲腦中突然響起的提示音。
“冷血
原名:冷凌棄
身份:四大名捕之一,諸葛正我四弟子
武器:一把無鞘,細薄的無名劍
絕技:四十九路無名劍 第四十八路斷劍 第五十路劍法——劍掌自然道
身份:棄兒,在森林裡由狼養大,後被諸葛神侯收養
。”
對於這些書中的人物,他自然是有着好奇之心的。
方應看,他沒真實接觸,只隔了遠遠地看了一眼,卻也感覺到對方的深不可測;諸葛正我,這些日子來統共見了兩面,是個憂國憂民的賢者;不知這位四大名捕之一的冷四爺又是怎樣的一番風采。
這樣想着,他的興趣越加的濃厚了,於是他道:“擡起頭來,讓朕看看。”
聞言,那人刷的一下擡起頭來,顏景白一垂眸,與一雙碧綠碧綠的眼眸對了個正着。
真是狼一般的少年呢!顏景白心下讚歎。
濃黑的眉,筆挺的鼻樑,略顯消瘦的臉頰,眉眼之間盡是孤傲與倔強,這人最多十□□歲的樣子,實在與“爺”這個稱呼不相符。
“你的傷好了嗎?”顏景白問道。
冷血抿了抿脣,冷冷道:“是。”
旁邊的福全兒似乎非常不滿他對皇帝不恭敬的態度,雖然有些害怕那雙綠幽幽的眼睛,但還是硬着頭皮斥責道:“不許對官家無禮!”
少年幽綠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但想到世叔送他來之前的千叮萬囑,還是忍耐了下來,只是面色越發的森冷了。
見他索性沉默下來什麼都不說了,福全兒更加不悅,他雖是太監,但卻是跟在皇帝身邊伺候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同,就連他師父諸葛神侯都不敢這麼無視他的,現在卻被一個毛頭小子這麼對待,他能好心好意的放他一馬就怪了!
他捋了捋衣袖,正要大幹一場,下一刻就被顏景白喝止了。
額角冷汗瞬間冒出,他怎麼忘了今日官家散發出來的威勢呢!
縮了縮脖子,他小心翼翼的退到顏景白身後,就連他開口讓冷血隨侍在他身邊,都沒敢開口吱上一聲。
雖然以後要不斷的面對那雙可怕的眼睛,但總比沒了小命好吧,以前的官家無論如何都不會殺他的,但現在的這個官家,他真的不敢作此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