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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帶着他的士兵追八路到一個山溝口,突然覺得八路有詐,正準備停止前進,老驢子說:“追吧,是不是捨不得你二姐”?虎子說:“扯談,那就追!”於是土兵們潮水般涌進山溝。他們這下真的中了埋伏。
槍炮聲震耳欲聾,寂靜的山林變成了慘烈的戰場。溝底下,虎子和老驢子蹲在幾塊大石頭後面抵抗,身邊不斷有士兵倒下。老驢子說:“到底叫你二姐領進鬼門關了。”虎子說:“再叫你不聽我的。”“怨我嗎?那也是長官的命令。”
山坡上,小任邊向溝底下射擊邊唸叨:“叫你們追,追進閻王殿了吧!”天星舉着望遠鏡向溝底下查看,她指着山下一處:“朝那打,屬那火力猛。”
溝底下,密集的子彈將虎子和他周圍的幾個士兵打得擡不起頭來,蜷縮在岩石後面。老驢子說:“媽的,全朝咱這兒來了。”一士兵說:“連長咱撤吧!”“往哪兒撤?直起腰來就是死。”
虎子抓過一挺機關槍往岩石上爬。老驢子叫着:“找死啊?下來!”“我壓住共軍的火力,你帶弟兄們撤!”老驢子說:“你他媽瘋了!”虎子爬上岩石,摟響了機關槍,朝山坡上猛掃。
山坡上,小任隱蔽在樹後朝山下望着:“真有不怕死的,還露出頭來了。”天星突然看清像是虎子:“怎麼是他?”她仔細看了看,“真是這個混蛋!”小任望着山下問:“他是誰呀?”天星說:“我家那個混蛋!”她從身邊的戰士手裡拿過一支長槍。
小任喊:“宋營長別開槍!”天星舉起槍,虎子頭部在槍準星左右晃動。天星慢慢扣動扳機,小任跳起來撲到天星的身上。槍響了。溝底下,虎子從岩石上滾下來。山坡上,天星被小任撲倒了,她爬起身,朝小任吼:“你他媽扯淡!”
一戰士朝天星喊:“營長,打中了,山下的機槍啞巴了。”天星反倒愣了,像是自言自語:“是嗎?”戰士們靜靜地望着天星。天星反過神兒來:“瞅什麼?衝啊!”戰士們向山下衝去。
溝底下,虎子胸前滿是鮮血。老驢子大聲喊着:“虎子,虎子!”虎子瞪着老驢子,說不出話來。老驢子扛起虎子,朝溝外跑。士兵們也跟着逃散而去。
敵人潰逃,得勝的戰士們打掃戰場,天星和小任審問一個俘虜。小任問“你們那個宋連長呢?”“他捱了一槍。”天星問“打哪兒了?”“像是胸口。
”“要緊嗎?”“反正我看眼還睜着。”小任問:“他人呢?”“叫連副扛着跑了。”俘虜指着岩石上的一灘血,“那血就是宋連長淌的。”天星來到岩石邊望着那灘血,半天沒有話。小任對俘虜說:“行了,你走吧。”他來到天星身邊:“多虧我推了你一把。”“是啊,你救了他一命。”天星的聲音很低,幾乎讓人聽不清楚。小任問:“聽見打中了,你後悔了吧?”天星說:“說不上後悔,就覺得腦袋裡一下子亂了……”
轉眼就到了1947年的初夏。天星的部隊幫着老百姓鋤地,天星哼着輕快的小曲,鋤着地。小任從後面鋤着,趕上來,滿頭大汗:“宋營長,你真有兩下子,看不出幹莊稼活,你還是行家裡手呢。”天星說,“比你肯定強,我刨土坷垃的時候,你還在背三字經呢!”說完又哼着小曲向前鋤地。
小任問:“宋營長,早晨看你接了封信?”天星鋤着地說:“對呀,一個戰友來的。”“多大年歲啊?”“比我大幾歲。”“男同志啊,還是女同志?”“當然不是女的。”“信上說什麼了?”“問這麼詳細幹什麼?”“肯定說的是好事,要不從接了信你就小曲哼個不斷。”天星笑了:“你心還挺細啊,真是好消息,他傷好了,又接受新的任務了。”“要到咱們部隊來?”天星逗着小任:“對呀,來當參謀,頂你的窩!”小任有點急了:“憑什麼?我工作哪點兒不好,用他來代替。”天星笑了:“放心吧,人家是老革命了,接受新任務也不會頂替你這個參謀的職位。”
這是個趕集的日子,大街上滿是買東西,賣東西和逛街的人。大街的一頭,虎子帶着一隊國民黨士兵,封住了街口。老驢子從大街的另一頭快步走過來。經過半年多的治療,虎子的傷已經好了。
老驢子說:“虎子,那頭已經封住了,下手吧。”虎子說:“這事我沒做過呀!當兵是自個情願的事,咋能抓呢!”
老驢子說:“我操,咱那個團還剩幾個人了?不抓,當官的指望誰給他們賣命?再說,胡團長說了——抓一個壯丁,弟兄們就有一百元的賞錢呢!”“你伸頭吧,我就負責堵住這頭。”“也好,你傷口剛剛長上,少動彈點兒也不錯。”老驢子轉身向街當間走去。
大街中間,一輛馬車旁邊,老驢子對車老闆說:“老哥借你的地方行嗎?”車老闆問:“哪塊地方?”“兄弟想站這車上和鄉親們說兩句話。”車老
板瞅瞅老驢子:“說吧,不讓說你也得說。”“老哥真是明白人。”說完老驢子跳到大車上。
老驢子拔出手槍朝天放了一槍,街上的人有些亂了。老驢子高聲喊道:“鄉親們,都別怕!兄弟有幾句話說,剛纔有個共軍的探子跑這條街上來了,求鄉親們幫個忙,把這小子抓住。”有人嚷:“誰認識共產黨的探子,他臉上還寫着字嗎?”老驢子說:“當然臉上沒寫字,他是個爺們,二、三十歲的模樣,個不大高。這樣,咱們和他年歲相仿的鄉親都靠街那頭去,讓兄弟過去把他揪出來。這點事兒不爲難鄉親們吧?”有人答應着:“行啊,不就這麼點兒事嗎?”老驢子說“兄弟我在此先感謝鄉親們了,不會佔多少時間,也就半袋煙功夫!”
街上二、三十歲的男人開始向虎子這邊街頭靠攏。老驢子從大街的另一頭帶過來一隊士兵,將這些人圍住。人羣中有人嚷着:“誰是共產黨的探子,趕緊出去,別連累大夥。”還有人嚷:“長官,你們看誰是共產黨的探子,趕緊揪出去,俺還得做買賣呢!”老驢子說:“都別嚷,我也不認識共產黨的探子,麻煩諸位跟兄弟去隊伍上走一趟,到那時候誰是共產黨的探子,自然有長官認識。”
人羣中議論:“這不是要抓兵吧?”“我怎麼看像。”人羣有些亂了,老驢子喊“誰也別跑,誰跑誰就是共產黨的探子,兄弟的槍子可不客氣。聽我的口令,向那面轉,開步,走!”人羣走了幾步,便有人開始逃跑。老驢子朝天鳴槍:“抓,給我抓!”國民黨士兵蜂擁而上,掏出繩子開始捆人,人羣四散逃奔。
一個農民沒跑出多遠,士兵朝他打了一槍,那農民一腚坐在地上。士兵衝上去要捆他,那農民哀求:“長官,俺不是共產黨的探子,俺是種地的。”士兵說:“哪有共產黨的探子,抓的就是種地的!”那農民說:“你們這不是騙人嗎。”士兵掄起槍抽了他一槍托:“奶奶的,誰騙你了!”
虎子過來說:“他不是中槍了嗎?”士兵說:“根本沒碰到他,他是嚇的。”虎子對那農民喊“你站起來。”農民戰戰兢兢爬起來,虎子說:“伸伸胳膊腿。”農民活動了一下腿腳,果真哪兒也沒傷到。虎子瞥他一眼:“操蛋貨!聽見槍響就躺下,當兵也是個窩囊廢。”農民哀求:“長官,放了我吧!俺娘七十八了。你也看出來了,俺不是當兵的料。”虎子說:“誰天生是當兵的料?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