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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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春海從陳副官那裡得到了情報,真是如獲至寶,立刻到林處長辦公室報告,他滿嘴酒氣地說:“處座,王義亭受共黨指使,煸動五十三軍的人起義。”林處長一驚:“消息確切?”裘春海說:“五十三軍萬師長的陳副官親口和我說的。”林處長起身轉了兩步,有些猶豫:“那個老不死的不好抓呀!”

裘春海說:“剛纔來的道上我琢磨了,這次咱們也不能貿然下手,咱們先向衛立煌總司令彙報。衛老總不會不管吧?然後咱們打着衛總司令的旗號,把那個老不死的請來。只要進了東北剿總的大門,他就算是孫悟空,也進了太上老君的火爐子。”林處長笑了:“可是那個老不死身後的共產黨是誰?”“就是俺家那個死娘們。只要抓了王義亭,那死娘們不是伸手就薅來了嗎!”林處長說:“妙,你把情報整個材料,咱們報給衛總司令。”

王老先生接到萬師長通風報信的電話:“陳副官酒喝多了,把找你聯繫起義的事和裘春海說了。”王老先生痛心疾首道:“這不是要誤大事嗎?裘春海會整天盯在我這大院的。”萬師長說:“好在沒讓姓裘的抓住真憑實據,學生已經想了一個補救的辦法,除掉裘春海。”王老先生說:“那傢伙可是狡猾呀,必須保證萬無一失。”電話裡萬師長說:“裘春海在我們師還有些熟人,我想以大夥請他吃飯敘舊的名義……”

裘春海接到邀請電話,把此事轉告林處長,林處長笑着說:“你老裘人緣不錯呀!還有人請你吃飯。”裘春海說:“都是東北軍裡的熟人,中午在北市場裡聚賓樓要擺一桌,請請我。處座,衛總司令有信了嗎?”林處長說:“他的副官說,衛老總這兩天忙,沒空。”“這事可得催着點,別叫他們真鬧成了。”“衛老總是你我能管得着的嗎?老裘,今天赴宴,你也得帶着任務去,想方設法抓住那個老不死和你家娘們的小尾巴。”裘春海說:“我是誰?憑白無故就去吃他們的席?喝的爛醉,我也得套出他們的底細。處座,我還有個請求,能不能讓兔子跟我一塊去?”

林處長問:“帶他幹啥?”裘春海說:“雖說是熟人,但也不得不防。要是他們今天設的是鴻門宴呢?兔子也好幫着長個眼事。”林處長說:“也好,你喊他去吧。”裘春海出去了。

桌上的電話響了,林處長接電話電話裡的聲音:“我是衛總司令的副官,總司令今天要去王義亭老先生家。”林處長說:“不是說好了,我們請他來嗎?”電話裡的聲音:“是你聽衛總司令的,還是衛總司令聽你的。”“當然是我聽衛總司令的。”電話裡的聲音:“總司令讓你先聯繫一下,但是一定不要說是總司令去,別把他嚇跑了,你只問王義亭他中午之前在不在家,告訴他有位長官要見他。”林處長說:“明白,我這就辦。”

林處長立即給王老先生打電話,通知有長官要在上午見他。王老先生到飯館把這事告訴了天好,天好說:“他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你答應在家等着了?”王老先生說:“不

答應,顯得我有短處,怕他們了。”天好焦急地說:“魏大哥又回哈爾濱去了,我找大劉他們商量一下吧。”王老先生說:“來不及,這就到中午了。把心放穩當,天塌下來,還有地擎着呢!”

天好不時到外面瞅着,看來的是什麼人。不一會兒,一夥兵來了,大街立馬戒嚴。天好快步進來:“乾爹,他們來了,大街兩頭都站上了兵,拿着槍,不讓行人過。”王老先生冷冷一笑:“看來還真是個大頭目,坐下,咱等着他。”“乾爹,你可真穩的住。”王老先生笑了笑說:“過了慌亂的年歲了。”

一輛轎車開來,後面跟一輛吉普車。轎車門開了,下來位一身戎裝的國民黨將官,此人就是國民黨東北剿總司令衛立煌。吉普車上跳下來林處長,還有幾個特務。衛立煌的衛兵守住大院門口,林處長上前引着衛立煌進了王家大院。

林處長向衛立煌說:“衛總司令,王老先生就住在上房。”衛立煌走進院子,四下打量着,最後把目光落在院子裡那棵高大的白果樹上。滿樹金黃的葉子,微風掠過,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王老先生由天好陪着,推開房門。天好悄聲問:“認識嗎?”王老先生點點頭:“認識,他就是衛立煌。”

王老先生走下臺階迎上前,雙手一抱拳:“衛總司令大駕光臨,草民未曾遠迎,賠罪賠罪!”衛立煌笑着說:“王老先生,你這棵大樹好啊,老遠就看見了,一片金黃,你猜我想起了什麼?”“猜不到。”衛立煌說:“西安黃昏中的大雁塔。”王老先生說:王老先生說:“衛總司令開玩笑了,大雁塔高聳入雲,我這棵小樹算什麼?”衛立煌說:“顏色相仿,都是金光閃閃。”

王老先生笑着說:“衛總司令對西安耿耿於懷啊!”衛立煌也笑了:“那倒不是,隨便打個比方。”王老先生說:“請,屋裡請。”林處長也要跟着進屋,衛立煌說:“你就在外面歇着吧。”林處長問:“衛總司令,不需要我介紹點情況嗎?”衛立煌說:“你那報告上不都寫了嗎?我和王老先生敘敘舊。”天好站在門邊將王老先生和衛立煌讓進屋裡。

天好給王老先生和衛立煌上茶。王老先生說:“衛總司令今天怎麼想起來到我草民這來了?”衛立煌笑着說:“你是草民?我還當過草民的階下囚呢!”王老先生大笑:“衛總司令果然對西安那一出耿耿於懷呀!”衛立煌說:“那也怨不得你,張學良要兵諫蔣委員長,我作爲隨員自然難免被抓。”

王老先生說:“如今你可不比西安那陣了,威震東北的衛總司令,手下有幾十萬人馬呢!”衛立煌說:“王老先生此言差矣,此一時還不如彼一時呢!”王老先生問:“衛總司令此話怎講啊?”衛立煌說:“當年我只是蔣委員長一名隨員,如今東北的軍政大事全壓在我一個人身上,若有閃失,將如何向國人交待?”王老先生說:“衛總司令威名遠揚,連美國人都說你是中國的常勝將軍,怎麼會有閃失呢?”衛立煌說:“王老先生,實不相瞞,東北的事情名義上是我衛立煌主持,實際上蔣委員長事事插

手,叫我衛某人很是爲難啊!”

“哦,衛總司令也不容易啊。”王老先生向衛立煌介紹天好,“衛總司令,這是我的幹閨女叫天好。”天好朝衛立煌點點頭:“衛總司令。”衛立煌朝天好說:“人老了,身邊是得有個人。平日裡做點什麼啊?”天好說:“就在院子大門邊開了個小飯館。”衛立煌說:“你也出去吧,我和你乾爹有點事說。”

裘春海壞事幹得太多,步步總懷疑有人暗算他。他開着吉普車帶兔子來到聚賓樓對面的一個小商店前下了車,擔心地瞅着聚賓樓,生怕這回是擺的鴻門宴,就讓兔子扮成跑堂的先去打探虛實。萬師長、陳副官和另幾位軍官已經在聚賓樓一個雅間落座,兔子一身跑堂的打扮,提一壺茶水進來說:“茶水來了,各位長官點什麼菜呀?”陳副官說:“稍等一會兒,請的客人還沒到呢!”萬師長說:“告訴你們掌櫃的,待會客人來了,誰也不要進來打擾。”兔子說:“好的,我這就和掌櫃的說。”兔子出去,在雅間門外,耳貼門邊偷聽裡面談話。

雅間裡,一軍官朝陳副官說:“你呀,喝點酒嘴上就把不住門,什麼話都能和裘春海說嗎?”陳副官說:“你不知道,他當時都要哭了。作爲多少年的老熟人,我能不和他多說幾句嗎?”另一軍官說:“這都分開多少年了?你咋就能保準他還是當年那個裘春海。”陳副官說:“是啊,當時我也不知道他出賣了宋營長,還當了日本特務,如今又抓共產黨。”

萬師長說:“好了,做錯的事不要再提了,大家都帶着傢伙吧?”衆人說:“按師長的吩咐,帶了。”陳副官說:“是在這下手,還是把裘春海先帶走?”萬師長說:“就在這下手,姓裘的進來,你們就和他說宋營長的事,大聲罵他,叫外面的人都聽見,然後就由你開槍崩他。”一軍官問:“在這下手好嗎?”萬師長說:“殺個漢奸誰能說什麼?連他們督察室也沒話可說。”另一軍官向陳副官:“陳兄,下得去手嗎?”陳副官說:“我恨不得零刀剮了他!”

兔子聽了屋裡衆人的話,轉身跑到聚賓樓對面的一個小商店裡,神色慌張地對裘春海說:“老裘,他們要殺了你。”裘春海問:“咋說的?”兔子說:“那個師長說你一進門,就叫他們提什麼宋營長的事……”裘春海一聽,忙說:“快走!”

陳副官站在雅間窗邊,向外面看着說:“姓裘的咋還沒來呀?”“是不是他聽到啥風聲了?”萬師長說:“不會吧,這事也就你們幾位知道。”陳副官望着窗外,突然一驚:“那個是不是裘春海?”衆人趕忙來到窗前,只見裘春海和兔子正要打開車門上車。一個軍官說:“是他。邊上那個是誰?”另一個軍官說:“那不是剛纔進來的跑堂嗎?”萬師長說:“趕快去抓。”衆人衝出雅間,到街上去追東西吉普車,那車已經跑得無影無蹤。陳副官說:“完了,叫他跑了。”萬師長說:“事情麻煩了。”他想了想說,“咱們先去王老先生那裡,和他商量一下再說。”這幫人飯也不吃了,離開聚賓樓,去王老先生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