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臺的後方,夫人正坐在一座涼亭內,面前擺滿了新鮮瓜果,她老人家有滋有味的吃着,洪禹在勤善堂內的一言一行都有人向她稟告,夫人可是樂開了花。自己外孫果然不凡紀艮海你個老糊塗蛋,還想捉弄我外孫?如何?弄了個灰頭土臉吧?看看,連紀立丹都不是我外孫的對手,紀艮言都甘拜下風,嘿嘿
此時看到丈夫仍舊繃着一張臉,夫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這也是一個老糊塗蛋”
眼看這到了下午,太陽最毒辣的時候,夫人看看日頭,連忙心疼的吩咐:“快給我外孫送一把遮陽傘去,還有,這些水果給他拿一些去,別曬壞了我寶貝外孫……”
後面的那名貼身侍女苦笑道:“夫人,孫少爺也是三品顯聖的修爲,這點毒陽算什麼。”
夫人幽幽一嘆:“我那女兒還在受苦,我這不是想着,別讓我外孫再受苦了嗎。”
她擺擺手:“罷了,是我感情用事,這樣對他不好。旁人會用古怪的眼光看他。”
洪禹站在隊伍之中,因爲天機城距離這裡太遠,所以雖然說今天是血脈檢測的日子,實際上真正儀式開始,是在夜晚。
洪禹看看周圍人,一個個神情緊張,眼神毫無保留的暴露了內心的忐忑。
他忍不住低聲自言自語:“都很擔心啊。”
旁邊一個和他年歲相仿,也一樣神情緊張的少年勉強一笑,道:“事關一生前途,誰人能不忐忑?”
洪禹一笑,對這個少年有了些許好感:“我叫洪禹,兄臺大名?”
那人一個拱手:“我叫紀陽。”他也笑了笑:“希望今日之後,可以改名紀立陽。”
兩人聊起來,周圍的少年也都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紛紛加入進來。雖然大家並沒有多少共同話題,所說的不外乎是對於血脈覺醒的期望,但是仍舊很有利於放鬆情緒。
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最後一輛華貴馬車飛速而來,前面有四輛馬車開道,後面還有四輛壓陣。
少年們之中隱隱一陣騷動,似乎大家知道是誰來了,都露出了一絲忌憚和嚮往之色。
馬車車門打開,紀麟走了出來,昂首闊步,神態自傲,沒有將其他人放在眼中,來到了廣場上,獨自一人站在一個地方。他身邊的人自動讓開了一丈的空地。
洪禹暗暗一個冷笑。
紀麟到來之後,這一次紀家參加血脈檢測的一千六百名少年已經全部到齊,一聲渾厚悠遠的鐘聲響起,所有人頓時肅穆。這是紀家最重要的儀式,所有重要人物全部到場。
一名紀家長老起身來到了高臺上,擔任司儀,中氣十足的高聲宣佈血脈檢測儀式開始。而後家主紀艮天親自上臺,勉勵衆人。隨後又有當值長老宣讀了儀式的各種要求和禁忌。這一個環節,只有洪禹認真在聽,因爲其他人早已經爛熟於心,大概從懂事開始,就不斷有家中長輩在和他們反覆強調這個血脈檢測儀式。
眼看天色已經黑了,前面簡短卻很必要的程序完成,司儀長老一揮手:“諸位,你們都是家族未來的希望,家族未來興旺的重擔落在你們肩頭都請進去吧”
他在高臺上後撤一邊,比劃了一個手勢指向了高臺後面的那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是那座山洞,血脈檢測就在那裡面進行。
少年們雖然不斷在心中對自己說要鎮定,但是卻仍舊不免緊張,大家雖然都知道早進去晚進去都是一個效果,卻仍舊爭先恐後。
一旁有管事們上來維持秩序,通過那座高臺的時候,又有幾十名管事驗明正身,以防被人混進來搞破壞。
漸漸地輪到了洪禹,經過了檢查之後放他過去,他混在人流之中,走進了山洞之中。
山洞高有百丈,寬三百多丈,一千多人站在裡面很寬鬆。石壁周圍有巨大的銅燈照明,大家安靜的站在這裡,大多閉目養神,調整着自己的狀態,雖然如此,心中的忐忑卻更加強烈了。
紀陽還站在他的身邊,洪禹忍不住問道:“待會兒的儀式之中,怎麼樣才能算是覺醒了血脈?”
紀陽解釋道:“我聽前輩們說過,一旦儀式開始,就要沉下心來,儘可能的去觀想沉思自己的力量本源。在這個過程之中,腦海內可能會有各種雜亂的幻象。如果這個時候有一隻火鳥朝你撲來,那就說明你擁有火鳥血脈的潛質,接下來就要儘可能的將這隻火鳥融入自身。這個過程也非常重要,只要成功,就能夠覺醒火鳥血脈。
曾經有很多前輩,明明觀想到了火鳥,卻因爲一激動,錯過了最佳的融合時機,因而沒能覺醒血脈,只能終生抱憾。
以此類推,如果是一位巨人,那就是挪山血脈,如果是一個玉人那就是玉尺血脈,如果是一位君王模樣的人物,那就是最罕見的青陽血脈”
洪禹點了點頭,紀陽好不藏私,顯然是個坦誠的人。
地上像棋盤一樣被劃分成了一個個方格,所有的少年都進來之後,每個人站在一個方格內,彼此之間距離固定,而後就聽見前方的年長管事一聲叱喝:“注意儀式即將開始”
原本在這裡維持秩序的管事們陸續退下。巨大的山洞內只剩下一千六百多名少年,隨後洞口的石門轟隆隆的落下,落在地面上的時候,發出一聲悶響,整個山洞微微抖動一下。
隨即,青銅燈一盞一盞熄滅。洞內漆黑一片。
可是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只能聽見大家因爲緊張而變得急促的呼息聲。
茲——
忽然一聲怪響,洞頂上、洞壁上、地面上,有無數極爲細微的灰藍色光線射來,的確如七夕劍靈所說,這些光線非常細小,快速而錯亂,互相交錯,反覆掃過了所有少年。
衆人頓時覺得一陣天安旋地轉,不由自主的全都癱倒在地上。
這些少年之中,不凡天才,有些甚至和洪禹是一個級別的但是所有人全都倒在地上,唯獨洪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這些元磁射線微弱的光芒之下,洪禹看到周圍的少年一個個雙目緊閉,神情痛苦,似乎是在和什麼東西爭鬥着。
紀陽就倒在他旁邊,雙拳緊攥,眉頭微皺,不知道是不是觀想出了什麼。
洪禹默不作聲的盤膝坐下來,然後閉上雙眼開始觀想沉思。
滋滋滋——
怪響不斷,那些元磁射線仍舊不斷地在衆少年身上來回掃射,激發他們血脈深處的力量。
其中,一道元磁射線從洪禹身上掃過,旋即好像發現了什麼,重新折返回來,徹底凝聚在他身上
蒼黎古朝激發血脈之力地方法,是用元磁射線撩撥體內血脈——是撩撥,而不是照射因爲幾乎沒有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能夠經受得住如此強烈的元磁射線的照射,這會對少年的身軀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但是洪禹在這一道元磁射線的照射之下卻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痛苦的神色都沒有
旋即第二條元磁射線被“吸引”過來,滋一聲照射在洪禹身上。
而後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灰藍色的元磁射線越來越多,漸漸地洪禹周圍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這種射線,將他變成了一個灰藍色的光球
大約一炷香時間之後,整個山洞內所有的元磁射線全部被洪禹吸引過來,投射在了他的身上。
而在山洞外,紀艮天等人坐在那一座樓臺上,靜靜地等候着這一次血脈檢測的結果,心中帶着一絲期待:能否出線一個青陽血脈?能否多出幾個朱鳥血脈?
一名管事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衝上來:“家主大事不好,激發血脈的大型玄兵忽然元能大損,我們之前準備了十萬兩礦晶,本來能夠執行三次血脈檢測,可是現在看來,一次檢測都不夠啊”
包括紀艮天在內,所有的長老大吃一驚,全都站了起來:“你說什麼怎麼回事別管這麼多了,快去籌措礦晶”
一旦儀式失敗,這一千六百名少年就全部無法覺醒血脈,這對於紀家來說,絕對是一個不能承受的損失
衆人紛紛打開自己的儲物玄兵,搜尋着礦晶,只是長老們就湊出來十五萬兩礦晶,送下去之後片刻,那名管事頭上的汗水更多跑過來:“家主,還是不夠”
“啊——”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了,到底怎麼回事?
山洞內,那些灰藍色的射線似乎和洪禹較上了勁,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粗大,洪禹端坐其中,宛如一尊古老的神明,漸漸地,似乎有一股能夠吞噬天地的氣勢從他體內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