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利說:“你知道的,我們是保薦人,我們的分銷商跟我們之間已經合作了很多年,如果未來的股價與公司的實體經營情況嚴重脫節,必定會引起混亂。就怕到時候,我們護盤的成本會過大。”
李明琢磨着如何對待這件事情。他喝了口咖啡,說:“你們把這次做業績的計劃以及需要動用的資金,還有對我的約束條款都給我,我認真看看。必須得給我時間考慮,出了差錯,坐牢的是我,不是你們。”
吳賢冷笑說:“你跟我們這兩家PE合作還會出事?”
李明沒說話。吳賢繼續說:“李總,這次沒有太多時間,我們的方案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必須加快,一定要在這一屆發審委換屆之前完成IPO。”
李明點了點頭。
送走了兩位投資人,李明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對待吳賢的方案。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了。一會兒,李明收到吳賢的郵件,他把剛纔洽談的內容發了過來。李明打開認真看,斟酌着其中的利害,擔心裡面的陷阱太深,於是把文件打出來裝進包裡,準備晚上再認真研究一下。
其實,李明心裡清楚,電控研究所這個項目差點把他拖垮了,如果這個項目拿不下來,在這兩位投資人跟前沒辦法交代。如果實體經營的業績上不去,只能依賴兩位投資人做點花活,虛增利潤,假做業績,弄不好會被證監會處罰的。不過,總得想辦法闖過這一關。
糾結
李明處理了一點工作,還是不放心電控研究所的情況,又給鄧紅打電話:“你的土方法管用了嗎?趙所長愛人的頭疼減輕了沒有?”鄧紅說:“不管用啦,我給她的中指紮了一針,擠出的血是黑的,又幫她揉了腦袋,可是她說,頭疼沒有減輕,沒有用處。我只好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再去辦公區找所長。”
李明着急地問:“找到所長沒有?”鄧紅說:“找到了,但是他說他太忙,沒有時間管咱們的事情。”李明心裡“咯噔”一聲,心想難道沒機會了?但轉念一想,現在沒有退路,決不能放棄,於是他又跟鄧紅說:“鄧紅,你一定要盯緊了趙所長,這次咱們能不能成功就靠你了。”
鄧紅說:“李總,您放心,我一定想辦法。”
給鄧紅安排完任務,李明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如果鄧紅這步棋失敗,只能再想其他辦法了。
李明有些心神不寧。這時,電控研究所的副所長又打來電話說:“李明,你們公司那個丫頭看來真是一根筋呀,她已經在所辦轉了一上午了,中午你們公司不讓她吃飯嗎?她在我們所辦吃煎餅呢。已經有幾個科室的主任問我是怎麼回事了,說她到處打聽趙所長在不在。”
這回李明反而放心了,跟副所長說了幾句好聽的,然後又給鄧紅打電話:“鄧紅呀,你去吃飯吧,中午了,所機關的人都回家休息了。”
鄧紅說:“我已經吃過了。對了,李總,我打算去買點水果,送給趙所長的愛人,您看行不?花多少錢呀?”
李明說:“你買點好水果,多花點錢。對了,你跟商場的人說,要那種沒有農藥的水果,有綠色認證的。”
李明又安排了一番,感覺鄧紅說不定能做成這事兒。一會兒,陳雨幫他把飯打上來了,但他還是沒胃口。偏偏這時,裴雪又打來電話:“李明,我剛找到中日友好醫院的一個老專家,專看男科的。”
李明不解地問:“男科,是什麼呀?”
裴雪說:“就是男性不育!”李明突然火冒三丈,大叫道:“裴雪,你怎麼這麼無聊,誰讓你去找什麼男科的,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你說,你有什麼權力!”
李明突然摔了杯子,陳雨立刻推門進來。這本是很私密的事情,李明一看到陳雨,臉立刻紅了,不讓陳雨收拾,又把門關上。裴雪也急了,大聲罵道:“李明,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你還是個男人嗎?我跟你這麼多年了,我要過你什麼?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哪一點不如你?我瞎眼了。你看看你的良心在哪?除了一個破公司,你還有什麼?要是別的女人知道你有不育症,誰還要你呀,就一個太監。你缺德事兒做多了,遭報應了,你就絕後吧你。你在公司等着,我一會兒就去找你,好好跟你評評這個理。”
李明一聽她要來公司,有些害怕了。裴雪對明智科技可太熟悉了,就連普通的業務員她都能叫上名字。她要是來了,藉着瘋勁,把“太監”之事宣揚出去,那可就鬧大了。李明服軟了,說:“裴雪,你別鬧了,也別來了。你說我那事兒,也不一定有,你老是掛在嘴上,多讓人沒面子。再說了,還說不定是誰的問題呢。”
“怎麼會是我的問題了?”裴雪立刻反問。
李明忍住火氣說:“咱們還沒結婚呢。”李明這句話要表達的意思是:咱們倆還沒結婚,沒有必要去談論能不能生育的事情。結果裴雪理解成了另一層意思:咱們現在沒結婚,以後也不一定結婚!
裴雪立刻火了:“你少跟我這麼說,不結婚怎麼了?不結婚我就不能生孩子了?我借你個精子行不行?我花錢買你當種馬行不行?李明,你這個人品德有問題,你知道吧?”
李明這次是死活不敢說“結婚”兩個字了,忙哄着裴雪:“我說,你別吵了,你也別過來,咱們晚上一起吃飯,我請你,行吧?”李明說着掛了電話。他坐回椅子上,喘了一會兒氣,心中還有些氣憤難平。陳雨聽到屋裡沒聲音了,輕輕地進來打掃衛生。李明拿起電話叫劉海軍,劉海軍慌忙彙報:“老大,今天還弄不完,要等晚上加班!”
李明心平氣和地說:“不是問你這件事情,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問你。”
過了約半個小時,劉海軍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問:“老大,你到底有什麼事情?”李明指着椅子,說:“你坐下,我問你話。”劉海軍看李明神色凝重,有些不解,遲疑地坐下。
李明盯着劉海軍,嚴肅地問:“你憑什麼說我跟裴雪合適?”
劉海軍沒想到李明會問這個問題,變得很緊張,一會兒豆大的汗珠下來了,磕巴了。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求饒道:“李明,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懷疑裴雪背後賄賂我了?沒有這種事,絕對沒有!”
李明狠拍一下桌子,罵道:“你這個人,心思真陰暗。你就是平時賄賂別人習慣了,條件反射呀你。我是問你,爲什麼覺得我和裴雪合適?有什麼理由?”劉海軍還暈着呢,反問道:“這是腦筋急轉彎嗎?”
李明痛苦地拍着自己的頭,恨恨地說:“劉海軍,你能不能有正常人的思維?”他突然走過去抓住劉海軍的頭,使勁搖晃了幾下,問:“你是不是傻了,聽不明白我的話?”
劉海軍看着李明,分不清到底是誰傻了。李明耐心地說:“我剛纔又跟裴雪吵架了。我想問問你,憑什麼覺得我跟她合適?你像個正常人一樣,跟我說一下。”
劉海軍這才恍然大悟,拍着自己的頭:這要怎麼說纔好呢?後來,劉海軍似乎找到一個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裴雪有旺夫相。”
沒想到,這句話,竟讓李明沉默了。
劉海軍看李明不做聲了,接着說:“等你結婚後就明白了,這女人呀,跟談戀愛時是兩回事,結婚後,如果這個女人不嫌棄你的那些臭毛病,那纔是你的老婆,纔會給你洗衣服做飯,照顧你。知道嗎,你找的是老婆,不是情婦。”
李明看了劉海軍一眼,劉海軍有些賣弄地說:“我跟你說,我是過來人,楊玉珠適合做情婦。你沒看出來嗎?她扭來扭去的……”劉海軍的肥腰在椅子上擰了幾下,像只肥蛆。李明噁心極了,罵道:“你快滾吧,什麼情婦啊,都是你這張臭嘴傳出去的,等我收拾你。人家楊玉珠也是個總經理,你別胡說八道。”李明揮揮手,示意劉海軍走人。這時,李明的手機響了,是電控研究所的副所長打來的。他說:“李明嗎?你們公司的那個小姑娘暈倒了,我們所裡的人把她送到衛生所了。”
李明大吃一驚,鄧紅怎麼了?
絕處逢生
李明急忙叫上辦公室主任,打算開車去電控研究所衛生所。一下樓,李明便看到裴雪開着寶馬325過來,“嘎”地停了下來。裴雪問:“李明,你幹什麼去?”
“你來幹什麼?我們要去醫院,有人病了。”李明說。辦公室主任已經和司機開着車過來了,李明上了車,裴雪開着車跟在後面。
李明帶着人來到了電控研究所的衛生所,護士已經給鄧紅打上了點滴,有一個電控研究所所辦的女職員在一邊守着。她見到李明說:“你們公司的員工都病成這樣,還要上班,真不人道。”
鄧紅剛剛醒過來,看到李明和辦公室主任來了,慌亂地坐起來,問:“你們看見我的包沒有?”一個護士把她的包放到她的牀頭。鄧紅說:“李總,您怎麼能把這麼貴的包借給我用?我聽所長愛人說,這包一萬多呢。這要是丟了,我怎麼賠得起?”
李明一頭霧水,他也才知道原來這包這麼貴。這話驚動了裴雪,她立刻擠了過來,看了看,說:“Prada,新款呢,不對,這是A貨。”她笑着又把包放下,說:“不要緊,用吧,也就值兩千多。”
鄧紅說:“那也挺貴的啊,差不多一個月的工資了。” wWW▪ tt kan▪ C〇
辦公室主任正在跟護士說住院費用的事情。衛生所的費用很便宜,只有幾十元。所辦的職員說:“你們還是把這個女孩子接回去吧,我們全所的人都知道她啦,明天別過來啦,我們所長都沒辦法上班啦。”
辦公室主任過來了問:“小鄧,你得了感冒,怎麼不吃藥呀?”
鄧紅說:“李總讓我辦這麼大的事情,我哪裡敢去看病呀。萬一找不到所長,不就前功盡棄了嘛。”李明基本上明白了,估計鄧紅昨天晚上在趙所長家門口等了一晚上,得了重感冒。她今天白天沒休息,又去找趙所長,感冒加重了。還別說,這姑娘一定是身體底子好,退燒藥一會兒就起作用了,她也稍微精神了。此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鄧紅跟李明說:“李總,您放心,我明天還去找所長,不完成任務,絕對不回去。今天晚上,我住在衛生所裡,這裡的條件比我住的地方好,寬敞,一晚上我就休息過來了。”
李明看看辦公室主任,不知如何是好。再讓鄧紅待在這裡,確實有些於心不忍。是就此放棄,還是採取新方案?所辦的職員又湊到李明的跟前催他把鄧紅接走,不讓她在電控所裡找所長。李明嬉皮笑臉地答應着。這時,裴雪過來,把李明拉到一邊,踢了李明一腳,挖苦他:“你也真是的,人家一個農村姑娘不懂事,估計也就她才這麼傻呵呵地去堵所長的門。你用人這麼狠,這是欺負人啊,是不是有什麼歪心眼呀?”
裴雪若是不打岔,李明還想讓鄧紅在這裡堅守陣地。如果她還願意的話,他就不理會那個所辦職員的驅趕。只有把趙所長逼怕了才行。這麼大一個研究所,一所之長的素養當然不會太差,也許會礙於面子,就同意了鄧紅的請求。再說了,鄧紅是個年輕姑娘,趙所長也不會太在意她的做法。若是其他有經驗的銷售被趙所長拒絕幾次,一定會不好意思再來了。但是,鄧紅不一樣,她是非要把這事做成不可。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無堅不摧;這股勁兒,確實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