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教授對黎夏道：“我現在相信王老虎這一次承建的學校沒達標真的是個意外。他之前修的, 那都是豆腐渣工程啊。我已經把檢測結果都發給韓縣長了。”
說曹操、曹操到。
韓森的身影出現在酒店門口。
他看看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酒店，“你這還真是軍事化管理啊。其實不用，不但王老虎, 如今根本就沒人敢惹你了。”
就看這個架勢, 是個人也該知道黎夏是惹不起的了。
可以說以後只要她不跟國家機關作對, 就是很安全的。前提是她的生意還是這麼紅火。依然能解決就業, 能捐資建校。
黎夏道：“他們喜歡站崗, 我有什麼辦法？說是這樣免得鬆懈了意志。”
這十來天，自治縣的官場出現了大地震。朱局長和一干人等都被下了，王老虎修了那麼多豆腐渣工程也會被依法懲處。
估計會判有期, 但可能有人不會樂見他活着出來。因爲不想他把自己的名字吐露出來。
這跟黎夏沒有直接關係，她沒有過問。
不過韓森是肉眼可見的春風得意了起來。
“我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 把你這支工程隊暫時留下, 把之前王老虎所有的工程全部二次施工吧？”
那些豆腐渣工程, 不返工不行。不然要不了多少就得變成危房。
他瞧着這隻施工隊二次施工做得不錯。而且，那些原本就是他們做過的工程, 比別人還熟悉些。
黎夏看看他，“有點貴哦。”
“不是大工15塊一天，小工10塊一天麼？”十來天一處，還是可以接受的。
王老虎轉移走的資產，經偵處已經有眉目了。到時候就從這裡面扣。
“還有保鏢呢。沒有保鏢, 我那些工人可不敢在這塊土地上繼續幹活。”
官場雖然大地震了, 但難免有妥協。
黎夏很想說一句‘小心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但高市長和韓縣長應該比她站得高、看得遠纔是。人家也沒問她要建議。
但既然有妥協, 王洪亮第一個不敢在沒保鏢的情況下還待在這裡。就算王老虎進去了, 也會有別人要收拾他這個‘叛徒’的。
如果不是他反水，對方不會一下子兵敗如山倒。
“你那些保鏢......”
黎夏點頭, “每人每天50塊起。這十來天我耽擱了很多生意，誤工費也是一大筆。對了韓縣長，我們工人之前的工資幾時發啊？幹了兩三個月結果一分錢沒拿到。家裡老的、小的都等米下鍋了。”
想了一下能追回來的那一大筆數目，韓森道：“三天之內。”
“好，那我們再等三天。”黎夏頓了頓還是道：“韓縣長，你出入當心一點。我總覺得那些人沒那麼容易認輸。”
韓森道：“是。不過，他們也不想弄到毫無轉圜餘地。”
王老虎開始一直叫囂要殺了黎夏。但即便黎夏那一車人沒有來，地方勢力的頭目也是絕不會允許他動手的。
黎夏是誰？她是上過省報的改革明星。她要是真在自治縣出了事，那這件事就捅破天了。
誰都無法再妥協、轉圜。
他韓森如今是高市長一系在自治縣的代言人，動他就是打高市長的臉。
好不容易雙方纔扯皮完，他們不會動他的。他們巴不得他趕緊升官走人。
不過高市長說了，等楚書記年紀到了退下去，就是他上。那他前前後後會在自治縣干將近兩屆。說不好就奔十年去了。
如果一切順利，縣委書記之後就是調回省裡升副廳。
這個速度其實很快了。
但十來年後，黎夏能到什麼高度？她現在就是3000萬身家了。十年後，不知道飆升到多少億了。
韓森道：“我也想一網打盡。但是沒辦法，只能徐徐圖之。”
既然是這麼個情況，黎夏的工程隊勢必不會在自治縣久留了。
不然黎夏沒事，王洪亮絕對出事。
“到時候我給你送行！”黎夏這回又幫了他一個大忙。不是她幫着從承建學校不達標撕開一條口子，他真還狗咬刺蝟無處下嘴呢。
“好，預祝韓縣長平平安安、官運亨通！”
老高眼瞅着要接趙書記的班，老韓也眼看要接楚書記的班。只要老高那裡穩了，老韓也能借東風的。
不過這也是因爲他沒有背景。像常玥就絕不會來自治縣這麼艱險的地方搏殺。
黎夏始終覺得韓森在這個位置上是有一定危險性的。
三天後，韓森說到做到，真的把追討回來的王老虎賬戶的錢先轉了四萬多給王鵬。
王鵬不敢出去，便讓手下的出納去農行轉賬。每個人該轉多少，那是已經公佈了的。
一衆農民工乾脆委託她給自己家裡匯回去。
目前還沒有離開自治縣，郭權不敢放鬆警惕，派了四個保鏢隨車保護。
所有的人都在歡快的打包東西。
黎夏讓顧芬芳打電話包了一輛大巴，已經從Q縣出發來接人了。
因爲要一筆一筆的轉賬，出納兩個小時後纔回來。
她把一張張回款單據遞給衆人，“都寄回去了啊。大家跟着黎總再去汶川甩開膀子幹幾個月，年前再寄一筆錢回去。咱們2份回家過個肥年。
見她平安歸來，黎夏和郭權對視一眼。然後揮了揮手，上車，走人——
本來想叫她去Q縣再轉的。不過不是還要等大巴車來麼。
而且如果對方真的要下手再安排一場車禍找回顏面，在哪都一樣。
在這裡萬一真出了事，還更方便她鬧開呢。
衆人有序的排隊上車，一衆保鏢最後上大卡車。
劉老闆已經回來了，退了多的預交費用。這會兒他們一家子也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韓森也來了，還有三所已經搬進新學校的師生代表，往來比較多的少數民族的代表。
七輛越野、一輛大巴、一輛大卡即將出發。
楊帆也跟着他們上了車。
黎夏還在和劉芸說話，“跟當地少數民族的關係一定要維持好。”
這一次少數民族兄弟給他們出了大力，保障了超市員工的安全。臨走前黎夏送了不少購物卡出去。
當然，他們也送了黎夏許多山貨。在他們看來是不太值錢的東西，運出去可是好禮品了。
黎夏準備都運出去，讓人給她包裝、包裝用來送禮。
韓森拍着胸口保證了會讓公安多在超市附近巡視。
不過黎夏覺得還是少數民族的兄弟更靠譜。她怕再有下一次老韓泥菩薩過江。
她讓劉芸分期分批招聘少數民族的員工。哪個族的都可以收，可以按各族人口占比來收。培訓好了調出自治縣，源源不斷輸送到別處的門店。
這樣一來，本地的少數民族就和超市的人在一條船上了。
他們不護着超市的人，超市就把他們的同族、同鄉炒魷魚，還不收他們的山貨。
大家有共同利益了。
官場上再是鬥來鬥去，也不會想把這些少數民族都得罪了的。
車子啓動，黎夏道：“開慢一點，一定要開慢一點。”
上一次送出去的人半路出了車禍，這是衆人都知道的。而且本來自治縣的山路就不好走。
因此開得再慢也沒人有怨言。
雖然後來照片洗出來追究了對方司機的全責，修設備的錢也全部由對方出的。
但其實對方就是個爲了錢敢開車撞人的亡命之徒，本身是窮光蛋。
不過可能幕後的人不想節外生枝，於是他們順順當當的拿到了賠償。
二舅爺看黎夏在電腦上看照片，便也湊過來一起看。
一看就變了臉色，“你怎麼看這種......”
黎夏趕緊把另一張點出來，“其實是這樣的，剛纔那張只是視覺效果。”
第一張就是一男一女差點要親到一次了。跟被偷拍的老傅和陸曉雲那張同樣的構圖。
老傅在搞活動的時候讓人將這張照片完美復原了。
另外他們還搞出了許多新鮮花樣，黎夏之前down下來了。
這會兒車開得慢她看了一封存檔的郵件順便看一下。哪曉得把老人家嚇到了，以爲她光天化日看有顏色的圖片呢。
但其實這種程度算什麼啊？只是老人家覺得尺度大而已。
二舅爺道：“原來如此啊，不過你們搞這些名堂做什麼啊？”
“之前有人偷拍了我的總經理和手下一個女的區域經理，就這麼拍的，誣陷他們。我們把裡頭的原理弄給員工和其他人看。這樣他再把這種照片洗出來，就沒人信了。”
“哦，這樣啊。那倒是有必要。對了，我不跟你去汶川了。”
“不好玩嗎？”
“好玩得很，特別精彩。但你其實並不太需要我，你這丫頭老練得像是經歷很豐富的那種人。那我就不能再去混你的顧問費了啊。”
人家韓教授去掙一份錢，那是理所應當的。他再跟着不合適。
“那好吧。”
其實走之前韓森問過她能給鄉村公路出多少錢。
黎夏道：“總得你們財政撥了款，村民也自籌過了再說我的事吧。而且已經拿了200多萬修學校，一段時間裡再拿那十家店也有點吃不消的。你也慢慢來，一截一截的修吧。到時候咱們再商量。”
韓森也知道她不只是在一地捐建學校，對一個縣的投入不可能沒個上限。再說人家也答應了出錢的。
點點頭道：“好，慢慢來。”
車開到牟家村，黎夏讓大巴和大卡直接往員工中心開。
今晚到員工中心吃晚飯。那些保鏢各回各家，工程隊的人吳娜已經在附近給他們定了酒店了。
至於黎夏，她要去看望上一輛車重傷的司機和程律師。
高翔他們前兩天已經出院了。但重傷員還在Q縣縣醫院住院。
另外，之前倒黴後腦勺被開瓢的那位老兄總算是醒了，一併去看看。
黎夏把二舅爺送回家，臨走往二舅奶奶手裡塞了500塊的顧問費。都曉得二舅爺給她當顧問去了，她肯定得有所表示。
但是她要是直接拿給老爺子，多半就不會收。
村民們都問老支書都去顧問了個啥。包吃包住出去玩半個月還掙了500塊回來。
“她也就是拿不準的事問了我一回而已。所以她再讓我跟她去汶川我就給拒了，搞得跟去混她的錢似的。不過我跟她說了，再有事拿不準，先拖着。打電話到她舅那裡，喊我去接就是了。”
黎夏也是這麼說的，說二舅爺不想去汶川，她只好給送回來了。
大傢伙也知道老爺子的脾性，估計真是他自己不想去了。
黎夏離開村子先去看當時在車上重傷的司機和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