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省長讓秘書去了解了一下黎夏的財務狀況, 說是資債相抵了還有五六十億。
那麼哪怕被算計了，應該也不至於兵敗如山倒。
但怕就怕引起了羣體效應。一步敗退，然後八面來敵。
但農行是不敢借錢給她了, 她公私加起來已經欠了40來億。現在全中國首富才百來億身家呢。
最開始她的欠債額高大50億, 這一年下來還了十億多一點。
他聽到這個數據心頭就是一個咯噔, 平穩發展她應該是能還得起債務的。
但現在是有人要抽她的臺, 一個不好就會有閃失。尤其超市這塊可是她集團公司基石。
還好黎夏很快給他回電話過來說沒問題。
他就沒細問她能從哪裡搞錢來解決了。各人有各人的道, 尤其是已經混到黎夏那個高度的人。
“那小黎，你知道這次是誰在背後算計你麼？”
黎夏苦笑，“領導, 我還真不知道。但對方非常的瞭解我公司的運營模式。”
對方大範圍的大額充值，但是一千元這種會引人矚目的一次都沒有。
而且總的數目拿捏得非常妥當, 前三個月一個月多六七千萬, 分攤到各店真的不引人注意。
也就這個月大概是準備圖窮匕見了, 也是知道風聲隱藏不住了吧。
所以一下子搞了四億多。
還有，她的門店一直是下午五點銀行關門前去存錢, 存進公司賬戶。
營收達到一定金額的，還是押鈔車上門收錢。每月付一定的費用。
每天1000家門店各自存錢，賬目和銷售明細以報表形式在商超系統裡提交。
1000家店啊，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核查。財務部每天看商超系統裡的總數，賬實相符就不會去細查。
而她和農行商量好的是, 超市每天2000萬左右的營收存入, 200萬直接用來還銀行債務, 每天抵扣。
1800萬存進理財賬戶。這筆錢會用來付貨款、發工資、交房租、繳稅......
她的賬戶上就只留了一個億的現金流水做備用金。
全國各地一共三十多個分公司, 財務是相對獨立的。月底盤點後纔會交總賬給財務部。
財務部的核查重點是各分公司的銷售總額以及利潤點有沒有問題。
如今別人把6億分4個月, 分散在1000家店充值，把他們都麻痹了。
那這個暗中的對手, 應該是研究了她的超市很久、很久了啊，把她的模式研究得透透的。
搞不好從她大肆買地、大量借貸就開始了。然後在此刻一舉出手。
說到這裡，黎夏也有點唏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都被人研究透了，卻是完全不知彼。
而且，如果想吃下她賺錢的產業，後續還得有很多錢才行啊。
要不然他就是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囤的地皮隨便一塊都上億，三四十塊在那裡擺着呢。
她有一千家門店，加上品牌效應和20%自有門面沒三四十億她決計不會出手。
她互聯子公司雖然沒有上市，但體量可比新浪大多了。新浪王志東被掃地出門，人家還有30億在手呢。
還有她代理的遊戲版權也決計便宜不了。
傳奇一天120萬的流水，其他十一種加起來80萬還是有的。
遊戲這塊她一天60萬淨利潤，一年差不多兩億。
這少於20億她能捨得轉手？
至於物流，如果對方想要超市應該也會一併拿下。如今年賺兩億，沒20億同樣不成的。
黎裳、網吧也都年利潤兩億往上。
嘖嘖，也就餐飲子公司和安保子公司次一點。但一年也有3000萬左右利潤呢。
這麼盤算下來她現金確實不多，但她有的基本都金母雞。如果真的要出手，價格會數倍於她的身家的。
所以，國內能有哪個人或者哪個公司吃得下？
是國外財閥？不至於吧，她這點數目就惹來了國外財閥集團了？
那對方看上的應該也是國內13億人的巨大市場。
恰好，她掌控的集團公司涉足的幾個行業看起來都是現在和未來很賺錢的。
是國內商業團體？以地域或者行業劃分的那種？
那如果是很多家大集團聯手想趁她欠銀行幾十億不好騰挪的時候來瓜分豆剖，低價接收她的產業，好像也說得過去。
算了，當務之急先去安撫顧客和員工。別越傳越走樣，到最後傳成她超市出事快破產了。
她讓崔蘭以總裁辦公室的名義在公司網站發了通告給供應商，如果不放心可以提前來結清貨款。
但凡來了的，財務部當場結清。
當然，10%的違約金該對方出。後續合作也不要指望了。
她1000家店在手，哪個供應商不得好好掂量掂量？
有些小供貨商、小廠家搞不好就是靠她在養活呢。
另外，同行是冤家。這會兒還得密切留意國內、國外同行的舉動。要謹防他們落井下石。
想直接併購她1000家店的估計也不在少數。
多省事啊，店是現成的，人手是現成的，進貨、出貨的渠道也是現成了。花幾十億接收了去，就是下金蛋的老母雞！
她還是賺錢賺得高調了，所以引來了這樣的覬覦啊。
那一年半前拆分她和甄家，會不會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傅杳鈞幾人這會兒也出了電梯，回到了辦公大樓這邊。
辦公室所有員工都看了過來，臉上滿是忐忑。
這是公司成立將近八年遇到的最大危機。
1000家門店，都有那麼多人排着隊去兌現購物卡。
買購物卡是對超市有信心。提前充值，然後進行消費。
那兌現購物卡可就是沒有信心的表現了。
這搞得很多正在購物的顧客都人心惶惶，不知道黎夏超市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現在外頭傳什麼的都有。
傅杳鈞道：“上班時間，該幹什麼幹什麼。營運部門以外、L7以上的管理組現在都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辦公室的管理組們面面相覷，聽說傅總他們是去黎總住處了。
看樣子情況應該不會壞到哪裡去。
高翔抱着筆記本進來，忍不住小聲問她的頂頭上司聶政，“不用我趕緊在網上澄清麼？現在傳什麼的都有。有的說我們欠銀行幾十億要垮了，還有的說我們超市的東西是以次充好，甚至過期了還在賣......”
以往有什麼事都是宣傳先行的。掌控輿論武器如今可是非常的重要。
“黎總沒提這茬。”
高翔盯着聶政看了看，“聶政，我怎麼覺得你還挺高興的。”
聶政道：“我被扣了30萬。”
高翔盯着他，被扣了錢還這麼高興？
等等，這會兒都要火燒眉毛了，黎總還有心思扣高層的錢？
她可從來不是這麼拎不清的人，輕重緩急還能不知道？
難道，有解決的辦法了。
聶政小聲道：“這回是有人惡意往幾十萬張購物卡里充了6億。現在就是安排人排隊擠兌。不過黎總已經搞到6億了。”
高翔道：“現在不光是6億的問題，現在是顧客都人心惶惶的。而且謠傳我們的東西質量又問題，好多人都不敢在咱們超市買東西了，買了的也鬧着要退。這要是出現了羣體效應，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才必須要趕緊澄清事情真相啊！
旁邊的人都湊過來聽，聽到這裡紛紛點頭。
曾陽見狀道：“現在沒證據，只打口水官司沒有用。黎總讓我們回來穩定內部，她去省城第一家門店。”
高翔呼出一口氣道：“黎總心頭有數就好。”
此刻宿舍裡黎夏抱起被打理好的、肉嘟嘟的兒子，“走吧。”臭小子還不到一週歲，25斤了。
要不是每天的飲食有營養師把控，而且沒查出正常體重上限，她都要懷疑他營養過剩了。
要跟着黎夏出門的人有點多，趙明亮去要了一輛公司的商務車。
11人座的，連人帶狗一起拉到在省城的第一家店。春熙路附近的那一家。
剛在車上路過小毛三層樓的服裝店，王子翰高興的介紹，“我媽媽的店。”
江軼則是趴到車邊，“乾媽，牆上那是黎雯姐姐麼？”
“是的，就是她。”
程程聽到大表姐的名字也跟着湊過去看，林姐趕緊抱穩他。
他指着場外道：“哦——”
黎夏點點頭，表示自己看到了。
到了春熙路附近的門店停車。
車門打開，內部被要退貨的顧客鬧騰得焦頭爛額的員工、排隊來兌現購物卡的民衆，還有純是來看熱鬧的人都看了過來。
一隻‘熊貓’幼崽先跳下車等候，然後一隻穿着運動鞋、網球裙的長腿垮下來。
一隻手護着一個嬰孩的腦袋免得磕碰到車門。
奶胖奶胖的男嬰先出了車門，然後是單手抱人的黎夏。
現場成百上千的人把他們母子看着。
黎夏在地上站定，向人羣望了一眼。
因爲有店裡出來的十幾個保安格擋看熱鬧的人，車門處是一片真空地帶。
她又彎腰向着車裡笑吟吟道：“下車的時候小心些。”
將近六歲的江軼先跳下來，然後章清惠在後面託着王子翰腋下幫他下來。
熊貓犬走前頭，黎夏左手單手抱娃大步往超市裡去。
江軼和王子翰兩人一左一右小跑跟着。
有保安開路，走得還算順暢。
現在是8月中旬，伏天，天氣熱着呢。
在車裡有空調還不覺得，一下來熱氣就從地上冒了起來。
這個婦孺組合讓在場的人都楞了楞。
黎夏一直走到門口空調覆蓋的地方纔停了下來。
章清惠從旁邊給她端了一把靠背椅過來，她抱着兒子安然落座。
童原把熊貓犬趴臥的墊子放到她腿邊一定距離，近了黎夏嫌熱。
熊貓犬便乖乖趴了上去。
有靈醒的員工趕緊擡了兩張小凳子過來，一左一右挨着黎夏的椅子讓兩個小朋友坐下。
周圍依然是一圈保安散佈，謹防人衝撞。
原本在購物、現在鬧着要退貨的顧客裡有人道：“黎總，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黎夏道：“有記者沒有？”
“有有有。”有幾個記者模樣的人拿着話筒擠進來，身後跟着攝像師。
黎夏看了一下，有電視臺的、有報社的。蜀中知名的新聞單位都來了。
幾個話筒伸到黎夏面前，“黎總，請問現在是什麼情況？據說您的一千家門店目前都有人排隊要退購物卡里的錢呢。”
程程好奇的看看這些話筒，坐在媽媽腿上玩自個的手指頭。
江軼和王子翰覺得目前的情形挺有意思的。江軼在幼兒園見過攝影機，她還把腰背打直了些。
順道提醒王子翰，“他們在拍我們，精神一些。”
黎夏道：“三伏天，一千家店同時有人排隊要退購物卡。這顯然是有組織、有預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