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飯各回各家的路上, 黎會計對黎夏道：“我後來打聽過，被供銷社坑過的不只咱們鎮上的人。”
基本是普遍現象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今年正好是十年。
黎夏苦笑, “我知道, 想把16億的債券賣出去不容易。但其它門路比這還麻煩。如果手頭麼有多一點備用金, 很容易出事的。”
這一次對方也是看她明面上沒多的備用金趁機出手。
所以她準備明面上還是要多留點錢。
如果沒有供銷社十來年前臨近破產搞的那一出, 她的債券可能還好賣些。
可現在確實有點麻煩。
你說你的公司紅火、賺錢, 你能比當年的供銷社還紅火？
供銷社當年給的還是20%的利息呢。
有的地方譬如黎夏她們鎮上，政府出面做保分五年還清了本金。
有點地方連本金都拖了許多年才通過賣地皮、門面等手段償還。
供銷社那還是集體的，黎夏的公司可是私企。
所以這種集資的形式, 黎會計其實不太看好。不過剛纔當着那麼多人不好說破而已。
“爸，我先把債券的手續試着跑下來再說吧。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 暫時也只能多捏些錢在手裡。就算是失敗了, 多拖延一點時間我就多一些進賬。”
黎會計道：“對了, 門口的趙元朗想把網吧轉讓出去，說是要準備換個營生。他問你要不要？”
黎夏搖頭, “我不要，我如今兩百多家網吧了。他那裡這兩年多電腦都沒換過主機吧，他轉讓了你把錢拿回來就是。不過這兩年，你們也都賺了不少錢吧。”
黎會計道：“投進去十萬，七倍都快拿回來了。轉讓了應該還能再分一筆。除了雯雯讀書花了一些, 還剩六十來萬。我放了十萬在股市買格力電器的股份。其他的分批存在銀行, 回頭都取出來買你的債券。”
“嗯。”
程程已經睡着了, 被趙明亮抱着。回到家就被安頓在黎夏房間的榻上。
這榻成人睡有些短, 但夠他個小人兒翻滾了。
十個寶寶九個掉牀。
林姐在榻邊放了長條狀的長枕頭遮擋。
但這樣都未必能防住程程的, 他睡夢中有時候會跨欄。
於是榻旁的地板上還用壘了兩層長枕頭，一層三個。
林姐睡連通的小房間, 這樣半夜也好起來給他衝奶粉。
至於黎夏，她就是個馬大哈。兒子太小了挨着她睡，她實在是怕半夜把他壓得不能呼吸。
因此從來不敢帶着兒子一起睡。
她爸的擔心她其實也有。供銷社高息攬儲的受害者遍佈全國各地啊。
16億，不好賣。尤其她還欠銀行幾十億。上次擠兌事件，除了瑞士銀行的小金庫，她其它的財務狀況幾乎都被扒出來了。
不過，逼到這份兒上了，不好賣她也得試一試。
只要公司的公信力夠，這事情不是不能成的。餘額寶後來規模大到讓銀行都害怕的地步了。
等第三方支付搞成了，她也想搞餘額寶類似的App。到時候哪裡還需要這麼作難？
不過，餘額寶的成功是建立在馬雲成了全國首富的基礎上。
她現在還差幾十億。
等她把那幾十塊地皮都消化了，網上商城搞都得更紅火，互聯網子公司也上市了，估計有戲。
黎夏想了一陣迷糊睡去。夜半程程哼唧着要喝奶，她根本沒聽到。
還是林姐警醒地起身兌了牛奶來喂。
早上醒來黎夏也有些汗顏。以前說兒子自己有嬰兒房，可昨晚是一個房間哪！
因此程程擡起手要求到她的牀上躺會兒，她立即把他接過來。
程程到了她的牀上，小豬仔一樣拱在媽媽身邊。
林姐笑道：“黎總你是做大事的人嘛。而且你得爲幾萬人的生計操心呢。
上午的時候，王蕾就給黎夏打了電話。說晚上約了芳姐和她遠方表兄在長安俱樂部聚聚。
王蕾如今也是長安俱樂部的成員了。
黎夏問明瞭包間，“好，我會準時過去。”
午睡起來沒事，她就陪着程程玩兒。
院子裡有一棵柿子樹，不過柿子要十月才成熟。這會兒掛了果，但是還沒熟。
程程躺在媽媽腿上仰頭看着，伸手指指點點。
黎夏媽就進去拿了一碟柿餅出來，“這是去年熟了做來窖藏的，你們母子嚐嚐。”
程程聽懂了嚐嚐兩個字，拽着媽媽衣服一骨碌就從黎夏腿上坐起來了，兩手向外婆合捧着討吃的。
這態度沒問題。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吃東西就是要積極纔好！
黎夏媽笑道：“給他自己拿着吃麼？”
“給他吧，他現在不喜歡人喂。反正套了圍兜，回頭洗圍兜就是了。”
小傢伙上面三顆門牙、下面三顆門牙，如今已經能咬東西吃了。
他靠坐在黎夏腿上，兩手捧着小一點的那個柿餅，努力咬咬咬。
嗯，甜噠，吃得更歡實了。至於柿餅糊了滿嘴，那完全不是事兒。
黎夏媽笑道：“吃東西香就好，壯壯實實的不得病。”
“80釐米，26斤了。不過確實不怎麼生病。一來是體質好，二來林姐照顧得好。”
黎夏媽想了想道：“他不會以後跟菁菁一樣還得減肥吧？”
黎夏道：“應該不至於，他個頭偏高。等以後能走動了，估計成天消耗也大，不會一直這麼奶胖奶胖的。”
就是現在，其實也很喜歡滿地爬啊。
“那兩億是小彭能拿出來的全部的錢了吧。他這樣，他媽那邊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黎夏不太在意婆婆的想法。大家偶爾才見一次，婆婆非要弄得不愉快圖什麼？
“現在肯定沒想法了。這次擠兌我賺了四千多萬，分了1400萬給她兒子。”
黎會計拿着報紙、帶着老花鏡從屋裡出來，“聽你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賺錢的好事呢。那半個月我覺都沒睡好過。”
程程吃了四分之一個柿餅，不吃了。他遞給黎夏。
黎夏接過放在一邊，“其實不用太擔心，我哪怕現在被逼離場，最差最差也能拿到三四十億。所以以後發生什麼，爸你都安心睡就是了。”
黎會計道：“我就不信你甘心。”
晚上黎夏沒有帶程程去，叫了不上晚自習的黎雯過來穿上她的衣服在西廂小書房坐着。
黎雯已經比她還高兩釐米了，足足170。不過肉眼看不太出來。
她坐那兒對着電腦追劇。
程程自個坐在廂房地板上玩小火車，地板上鋪設了軌道還有山洞要鑽。
他正玩得新鮮，眼睛就跟着火車走。熊貓犬趴在他身邊一起看着。
黎夏躡手躡腳的出去。不發現最好，發現了也是沒法子的事。
這不是面對下屬，不好帶着他去。
也是彭志傑在深圳十來天了還沒回來。不然有他在臭小子哪怕發現媽媽不見了會到處找，也不至於哭鬧。
彭志傑說他儘快趕來，畢竟16號是黎夏生日呢。
趙明亮開車載黎夏過去，王蕾迎了出來。
“芳姐和她表兄還沒有到。”她們是主人家，自然應該早點到。
有王蕾張羅，瓜果點心、菜餚酒水之類的黎夏就不操心了。
進了包間王蕾還和她說了幾句閒話，“今年年會在北京舉辦，員工肯定要擠破頭了。”
今年還是和黎裳、網吧一起辦。哦，今天還添了各地農場的人。之前沒他們，二舅爺還打電話找黎夏投訴來着，讓她一碗水端平。
黎夏之前還真把農場的人給忘了，把他們和村裡賣菜的農民一樣對待了。
二舅爺把她說了一頓，還說他都給工人按L1到L3論資排輩定工資的，農場場長就是L4。
他自己管着幾個農場是L5。收入跟超市同級別的人相差不大。
因爲他那裡是第一家農場，所以也成了立規矩的地方。別的農場甚至後來外地的也都這麼弄的。
二舅爺還說，之前網吧的人也沒在年會之例也就罷了。憑什麼就單落下他們？
因此，今年還添上了100個農場員工的名額。各地農場的人全都到附近的員工中心集合，一起坐飛機赴京。
聽說老爺子把他自己的名字給報上了。
說是鞋子今天脫下來明天都不定還能不能穿回去，要來北京看看天X門。
黎夏好笑不已，才70來歲而已嘛。人家田大爺九十多了，還沒把這話掛嘴邊呢。
今年一共2500個優秀員工的名額，差不多二十四分之一。
王蕾的助理在外頭等着，遠遠見到芳姐的車了便給她發短信。
王蕾道：“來了，我去迎一下。”
黎夏點頭，“嗯。”
“哦，對了，之前俱樂部的主辦人聽說我是集團公司的副總，還問起了老闆你。”
黎夏挑眉，“那回頭你問下陳女士方不方便，我去拜訪一下。”
好幾年前耿瞻就問過她要不要加入長安俱樂部，可以幫她做推薦人。
不過那會兒她身家還單薄，進來也就是隻小蝦米，便婉拒了他的好意。
但如今，全國富豪榜前十就陳女士和她兩個女性，排名還是緊挨着的。人家既然問起了她，她也不好過門而不入。
如果可能，她現在倒是想加入長安俱樂部了
多個朋友多條路，朋友多了路好走。
她又懶得去上什麼總裁班之類的，那長安俱樂部就是一個很好的結交同層次人士的地方了。
不過聽說這裡的會員數是有上限的，也不知道滿了沒有。
很快，王蕾引着芳姐和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進來。
芳姐和黎夏有兩年多沒見了，在黎夏結婚前就因爲有心人的舉報兩邊斷絕了往來。
但黎夏捋了一下她的人際關係網。如果她不願意省國資委入股，那能跟中央部委扯上關係的還真只有芳姐了。
芳姐一見到黎夏便道：“妹子啊，你也這麼多災多難的。”
已經起身的黎夏笑笑，“無人妒者是庸才。”
她這主要是說甄市長。這位換屆的時候本來該上一級做書記的，結果空降了一個過去。
這一步就算是慢了！他也是樹大招風。
芳姐點頭，“那可不。這是我表哥於泉，你們的申請不是遞到他的部門。不過他長期在發改委，也瞭解一二。替你們參謀參謀還是可以的。”
這是讓黎夏欠人情的機會，她孃家那邊不想放過。
黎夏如今可是全國排名前十的女富豪了！
所以，黎夏一說，她就熱心的幫着張羅起來了。
黎夏聞言伸出手，“於主任你好，耽擱你時間了。”
於泉道：“哪裡，我也來見識一下力挽狂瀾的女中豪傑。黎總的大名，我可是聽過好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