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不就是那小子嗎?這怎麼口吐白沫,鼻子耳朵流血的?”圍觀的一個學生說。
“這是遭報應了唄,這壞事做盡,老天爺在不報應他一下,世上還有天理嗎?”另一個學生說。
“什麼報應不報應的,那是胡扯,我看這人是有羊癲瘋,這是犯病了吧?”
“那趕緊叫人吧,這人要是死在這裡,多嚇人,多晦氣!”
……
於是大家叫過來館裡工作人員,他們七手八腳地把莫林擡到了醫務室去了。
不知道莫林的情況如何,這圖書館裡卻是不能消停了,一時間幸災樂禍的傳言飄散的哪裡都是,就像夏天惱人的無處不在的楊絮一般。
至於莫林本人的情況,現在的他還處於昏迷之中,醫師爲莫林做了具體的檢查,發現他中樞神經受損的各種陽性體徵都有,便判斷莫林是腦組織出了問題,並且下斷言,莫林就是能活過來,休養好了,在智力和肢體活動上也會留有後遺症。
這個判斷要是放在正常人身上,還是非常準確的,但要是放在莫林身上,卻是言之過早了。
莫林也確實是腦組織受到了損壞,原因自然是他貪多,非要讓靈魂掃描那麼多的知識所造成的。
人腦畢竟有着侷限性,要學習一些東西,都需要長時間地不斷建立反射,才能將這些東西完全掌握。
莫林一時貪多,竟然將三本書的知識瞬間吸納入大腦中,以他精神力只有11的大腦,如何能夠應付這樣瞬間大量的知識?
應付不來,那組織自然便要在這種時刻發生破壞了,所以莫林纔會有了那樣的一番表現。
這一方面是莫林貪多,一方面也是他沒有這方面的常識所決定的。
但無論如何,現在的莫林是處於昏迷狀態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清醒過來呢。
就在醫師給莫林做了檢查後,便開始一邊給莫林枕上冰帽,這種東西就是有毛巾裹着冰塊做成的;另一方面就開始爲莫林配製控制顱內出血和腦組織水腫的湯藥來。
這個時刻,醫務室的外邊突然風風火火地跑進一個人來,這人不是旁人,便是安琪爾,她的身後還跟着她的胖同桌和菲娜。
安琪爾知道莫林在圖書館突然暴病暈倒的事情,還是拜她那位胖同桌所賜,在她喋喋不休時,安琪爾已經驚慌地跑了出來。
對於莫林一切的不滿和怨恨如今全被對莫林安危的驚慌所取代。
安琪爾幾乎是一路狂奔地往醫務室跑,一件事情,只有當你要失去時,你纔會明白,他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如今,聽見嘎斯皮那樣幸災樂禍的恐怖描述,安琪爾覺得自己的高傲和不滿顯得那麼無知和荒謬,她知道,無論莫林是個怎樣的混蛋,但是她的心裡就是愛着他,這是任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正像莫林所說,他雖曉得有些事不道德,但是他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現在,安琪爾也知道,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不要違心。
而她的心是屬於莫林的。
在半路之上,安琪爾碰到了菲娜。
菲娜也是獲知莫林的事情後,趕去查看莫林狀況的。如今,菲娜對莫林的態度也有所改觀,而且,她也很納悶,院長嘴裡那個強大的小傢伙,怎麼會無緣無故地病倒呢?
三個人前後進入診室,醫師很負責任的開始往出攆人,以保證一個安靜的環境。
不過,在菲娜的調和之下,安琪爾和她本人還是留在了診室外邊的候診室裡。
只有一個嘎斯皮在一撇躺在牀上的莫林後,便興奮地跑了回去。
對於善講故事的人,這一眼就足夠了。
安琪爾和菲娜在外邊默默地等候,一邊過來一個醫師,向安琪爾交代莫林的病情。因爲,剛剛已經介紹過,安琪爾是莫林的女朋友,那麼現在,她就算是可以爲莫林負責的人了。
“你男朋友的情況不太樂觀,你要做好他隨時死亡的準備,”醫師用慣有的冷漠語言說,“此外,即使他能夠挺過來,估計日後也會出現功能障礙。所以,你要做好兩手準備,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救治他的。”
“醫師,他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安琪爾流着淚說,“他昨天還好好的啊!”
“至於病因,那就很難確定了。”醫師說,“一般年輕人可能是先天有毛病,或者是過度勞累,或者是情緒的極大衝動,這些都有可能,但是具體是什麼原因,我們也沒法探查清楚。”
“這都怨我,這都怨我啊!”安琪爾一聽醫師的話,便不自覺地把莫林的病因聯繫到自己身上了。但說實話,莫林這一次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且不說安琪爾在這裡傷心、自怨地落淚,菲娜又如何勸解他,醫師又是如何用藥救治莫林。
只說現在的莫林,他的大腦裡其實正發生着一些變化。
在那突如其來的破壞之後,因爲莫林的“魔體”作用,他的腦組織正在慢慢地修復之中。
不過腦神經及其間質極爲繁雜,它的修復是一個極爲精密和長久的過程,絕不會像莫林其他傷處那樣,很快就能痊癒。
而在這修復過程中,因爲那些知識短暫的衝擊,一下子拓寬了莫林大腦的某些迴路,並使其發生了一些特殊的改變。
這些改變在修復過程中被逐漸固定下來,反而在一定程度上,相當於重塑了莫林的大腦。
就像我們裝修房屋一樣,有些不適合的隔間和牆壁,在我們破壞了它們,然後重新修復後,就會使房間變得更加寬敞和合理。
而此時,莫林的大腦便是發生着這樣的重鑄。
上天對人的眷顧也許一直是這樣,他在給你一樣好處時,必然會讓你付出一些痛苦作爲代價。唯一不同的是,這份痛苦有的是在事前發生,有的是在事後發生。
醫師經過一陣忙碌,發現莫林的生命體徵在幾次波動之後,竟然奇蹟般地變得平穩下來。
然後,他們給莫林用了藥物,便允許安琪爾和菲娜進去看望莫林了。
莫林的樣子就跟熟睡時沒什麼兩樣,如果不是因爲應激反應,他的身體發着高燒,安琪爾甚至感覺不出莫林在生病。
“他會度過難關的,姑娘,”一個女醫師臨走前說,“我們在處理他時,他都在喊着安琪爾,我想那就是你的名字吧。他會爲了你活下去的,放心吧。”
安琪爾哭着點了點頭,然後就握起莫林的手,把它貼在自己的臉頰之上。這時,安琪爾突然想起一件事,便看向莫林那隻手臂。
果然如同她料想的那樣,就在昨天莫林手臂上被自己咬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又想起之前莫林受了那麼重的傷,自己都能神奇地恢復過來,安琪爾頓時覺得,莫林這一次一定可以挺過難關的。
而等莫林醒來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莫林:自己無論如何不會離開他,即使自己只能做一個沒有名分,被人看不起的情婦,她也願意。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莫林依然沒有醒來。菲娜開始勸安琪爾回去,第二天再來看望莫林,但是安琪爾卻是執意不肯。
“菲娜老師,我想留在這裡陪莫林一宿,你替我在寢室請個假吧,謝謝你,老師。”安琪爾看着莫林輕聲說。
菲娜嘆了一口氣,她也是一個女人,怎麼會不明白,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時,那是一種什麼狀態。她只希望自己的學生要比自己命好,可以遇到一個永遠不拋棄自己的男人。
不過,看來,這個莫林也許正是那樣的男人吧。
菲娜一邊想着,一邊答應了安琪爾一聲,便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