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爾找莫林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莫林融入“持久之焰”後,便直接回家,與自己的父母匯合一處了。
這一次諾瓦德家宴請安父一家,看來也是相當重視,並派出馬車來接他們。
那馬車是有四匹駿馬拉着的,車廂寬大而豪華,真是既能彰顯主人的氣派,又能顯出對於客人的尊敬。
這樣豪華氣派的馬車,在路上也是極爲霸氣,什麼平民百姓,從車伕到畜生,再到後邊的死物,全都沒有放在眼裡。
一路上,這馬車飛馳電掣,不知嚇到、撞到多少人;但是那些人都知道這是貴族的馬車,也只能咒罵着自認倒黴。
魔法師在法律上有特權,那些貴族也一樣,只要不是涉及到人命的大事,平民總是要在貴族身上吃虧的。
即使是出了人命這樣的大事,貴族也只是出些金幣,在法律上再象徵性地處罰一下,也便不了了之。
馬車就這樣帶着一路的霸氣,也帶着一路的怨氣和咒罵很快來到了諾瓦德府。
諾瓦德府高大巍峨的正門敞開着,馬車直接進入寬敞的庭院,一直抵達客廳才停了下來。
安琪爾一家三口剛一下馬車,諾瓦德府的主人便帶着僕人迎接出來。
“貴客駕臨,有失遠迎,快請進請進!”尤塔西的父親是一個標準的貴族模樣,也就是說,他大腹便便,衣着卻是極爲考究,頭髮油光鋥亮,舉止也極爲優雅有禮。
安父趕緊回禮,一路點頭哈腰,笑容滿面,從整體上就比尤塔西的父親矮上一截。
不過高貴者與低賤者都有自己的處事之法,他們倒也一點不尷尬地有說有笑,步入客廳之中。
客廳之中早已有了很多客人,也都是些上流社會的人物。
既有傳承許久的貴族,也有大商賈,也有政界高官,乃至軍界的高軍銜人物。正是往來交錯,全無白丁在內。
安父何時見過這樣高貴的人物,一時間有些眼花繚亂,這個也想談談,那個也想聊聊。
在這些風雲人物中,只要可以攀附上一個,那自己不僅在經商上錢途無量,萬一有人賞識,那更可能是前途無量了。
安琪爾對於自己父親這樣的表現覺得非常難堪,但是她作爲女兒也不好說什麼。
上流社會的人,交談都是溫文爾雅,整個大廳裡一點也不顯得喧鬧。
過了一會兒,晚宴便開始了,諾瓦德府上的僕人開始引領各位客人往餐廳走去。
安琪爾剛要與父母同去,卻見一個僕人走到安琪爾附近,對安父說:“尊貴的客人,今天的宴會,特意安排了兩個大廳。其中,你們在東宅的餐廳,而這位小姐,需要去往西宅的餐廳。西宅的餐廳都是一些城內的精英青年,這是特意爲他們準備,小姐也正在邀請之列。”
安父聽完後,開心地對安琪爾說:“既然那邊是邀請精英青年的,你就過去吧。多與上流社會的人接觸,多交些朋友,這不僅能讓你大開眼界,對你將來的發展也是十分有好處的。”
安琪爾對於安父的話頗不以爲然,她實在不知道在那種上流社會中能開什麼眼界。
如果硬要說開眼界的話,那也就是可以看到這個世界上,會有多麼驕奢淫逸的享受罷了。
不過安琪爾也不好反駁自己的父親,而且既然主人家是這樣安排的,這客隨主便,她也只好跟着這位僕人離開自己的父母,向西宅餐廳走去。
踩着柔軟的地毯,沿着典雅的走廊前行,精美的壁燈,大師佳作的油畫,階梯拐角的裝飾鎧甲,分列兩旁。
大貴族的府宅,每一處,甚至每一個角落都透露着高貴、富麗和典雅。
這裡似乎每一處都是高貴而美麗的,讓人根本能以想象,在這裡還會有什麼骯髒存在。
安琪爾緩步走着,卻是目不斜視,十分安靜,一點被富貴所吸引的樣子都沒有。
那位僕人觀察了這位在城中充滿不好名聲的女孩很久,他突然覺得,這個聖潔的女孩纔是一個真正有資格住在這裡的人。
她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異常光潔而柔美,既恬靜又活潑,與這裡的景物配合的恰到好處。
尤其是這女孩身上有着一股天然的純潔之氣,她不像任何一個被少爺帶到這裡的女孩一樣,爲這樣的環境所吸引,並露出貪婪渴慕的神情。
這位僕人看到此處,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女孩,怎麼會像傳聞中的那樣下賤呢?
“你總是看着我幹什麼?”安琪爾柔和地問。因爲她從僕人的目光中沒有感受到惡意,所以安琪爾也沒有惡語相向。
“恕我冒昧,”僕人輕聲說,“我只是被小姐您的美所吸引——我指的是心裡的美。”
“如果你認爲我美,大可以大大方方地看,”安琪爾笑着說,“欣賞美是每個人的權利,只不過,我並沒有你說的那樣美。你要知道,我因爲真摯地與一個人相愛,所以便被全城人唾棄了。”
“有的人會製造謊言來玷污美麗,只是因爲他們不能以自己的骯髒去佔有那份美。小姐,你有你愛人的權利,這誰也不能詆譭,能夠獲得你的愛情,我想那個人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僕人恭敬地說。
安琪爾注目看着僕人,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裡得到別人理解。
這樣的話,即使她的父母都沒有說出來過,看來智慧與高貴,真不是那個肉眼可見的地位所能決定的。
而就在安琪爾要跟僕人說話時,在走廊轉角的陰暗處,一個聲音傳來:
“你可以退下了,從這裡起,由我陪伴着這位‘美麗的小姐’。”
僕人一下驚呆住,那說話的人轉出陰影,安琪爾見到,那正是尤塔西·諾瓦德。
此時,他的目光閃爍不定,就像蛇要吞噬獵物時的目光一樣,安琪爾被這樣的目光看着,真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那位僕人也是一陣心悸,他在埋怨自己真不該情不自禁地多嘴,在剛纔所說的話中,有透露自己小主人秘密的部分。
他只能期盼,小主人是剛剛出來,並沒有聽見那些話了。
這位僕人懷着忐忑的心情快速退下,然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無論是在這諾瓦德府還是整個斯拉莫爾城。